第254章 温泉别院-《野火撩不够》

  腾冲,温泉别院。

  暮色四合,偌大的套房内只余一盏暖黄的落地灯。霍媔斜倚在贵妃椅上,睡袍勾勒出她慵懒的身段,那张明艳的脸上却覆着一层薄霜。

  门被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刚踏入,一个抱枕便挟着风声直冲面门——

  司湛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凶器”,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低笑一声,嗓音里淬着凉意:“你这脾气,倒是跟你的肚子成正相关生长。”

  “滚。”她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他将手中炖盅轻轻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白瓷盏里晶莹的燕窝氤氲着热气。“趁热喝。生气归生气,别拿身子开玩笑。”

  “你眼里就只有这堆肉?”她猛地坐直,手指狠狠戳向自己隆起的小腹,眼底燃着幽暗的火。

  他眸光沉静地锁住她,半晌,只吐出两个字:“别作。”

  空气凝滞。

  这几日,他说的软话、赔的笑脸,比这辈子加起来都多。

  两人无声对峙,最终还是司湛先挪开了视线,转身退了出去,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孤直。

  听到关门声,霍媔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松懈。她端过那盅燕窝,小口啜饮起来——绝食两顿已是极限,饿得心慌。

  书房,烟雾缭绕。

  边彻刚结束视频会议,抬眼就见司湛一脸阴郁地靠在窗边。“还气着呢?”他语带戏谑。

  “该把祁煜那小子揍一顿。”司湛声音冷硬,“反正她都闹成这样,打一顿我还能舒坦点。”

  “人在三亚逍遥呢,我去给你抓来?”边彻看热闹不嫌事大,指尖夹着的烟明灭不定。

  司湛转身,径直走过去,夺过他指间的烟,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老子在戒烟。”

  “至于么?”边彻挑眉。

  “什么时候去拉斯维加斯?”司湛抬眸。

  “我才回国多久啊?又赶我走?”边彻翘着二郎腿,又拿出一支烟,但没点,幽怨地看着他。

  “国内的事已了,你尽快回拉斯维加斯坐镇。”司湛语气不容置喙,“大本营别玩脱了。”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边彻恨瞪一眼,“明天就走,行不行?”

  “最好今天就滚。”

  边彻气结,抓起笔记本电脑就走。“她跟你闹,你就来折腾我,真是兄弟就得两肋给你插刀?”

  “聒噪。”司湛烦躁地蹙紧眉头。

  “别想我,想我也不理你”,边彻白了一眼。

  提着药箱来汇报检查结果的林峤正欲打招呼,被边彻甩了一个大脸色,错愕不已:“吃枪子了?”

  他看向司湛,“他怎么了?我得罪他了?输牌给他,我还错了?”

  司湛懒得理他费解的脸,问:“孩子今天怎么样?”

  林峤放下药箱,坐在沙发上,“挺好的,不过孩子他妈气性大了点,开始长痘了。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专业的健康管理团队过来了,今晚就能到。她们会全方位的护理她的身体,包括饮食、运动、按摩。”

  “嗯,未来几个月你费点心。外面那架直升机归你了”,司湛大手一挥,慷慨相赠。

  林峤眼中一亮,甜言蜜语张嘴就来,“老板,你真是人间第一大慷慨好老板。今日工作已结束,我去大理兜一圈,晚上再回来。”

  司湛轻哼一声——掉入爱河的男人。

  霍媔在房间里生了几天闷气,终究是待不住了。

  “霍小姐。”

  别院里的仆从和保镖见到她,皆躬身行礼,姿态恭敬。

  她有些不自在地颔首,“不用那么客气。”

  刚到别院那天,她几乎缩在被子里,直到被司湛抱回房间,她都没有睁开眼看过这座庞大的院子一眼。

  “霍小姐”,金灿正跟着李飒练拳,见到她走过来,忙开口打招呼。

  “练着呢”,她轻轻应了声。

  “小姐”,李飒打完招呼又继续练拳。

  “这该不会又是你老板的产业吧?”她看向金灿。

  金灿笑着朝她走过去,“您终于肯出房门了,湛总知道一定很高兴。”他环视了深宅一眼,解释道:“这座别院不是湛总的,是湛总父亲的,不过湛总说将来由您腹中小少爷继承。”

  “啧,”霍媔请哼一声,“我倒是巴着享福了。”

  金灿见她脸上不再挂着阴霾,玩笑道:“湛总的,不就是小少爷的,小少爷的,不就是您的吗?”

  “呵,数学学的挺好”,霍媔嗤笑一声,“那混蛋呢?走了没有?”

  呃~

  金灿笑容一怔,旋即笑道:“湛总和边总在书房处理工作。除了睡觉和吃饭,他都在书房里忙碌。”

  “他那么忙,你却有时间打拳?”霍媔眉毛微挑。

  呃~

  金灿讪笑:“我只是个特助,只参与泰和投资国内公司的对接。”

  霍媔“哦”了声,懒懒地看向李飒,“打完没有?陪我去逛逛,四肢都睡酥麻了。”

  李飒立即收拳,擦了汗穿着外套就跟上去。

  “你别跟着,”霍媔回眸带着几分嫌弃,“叫你老板也别来打扰我,烦。”

  金灿:“…………”

  “是。”

  霍媔循着青石板小径蜿蜒深入,两旁树影疏疏,将尘嚣隔绝在外。目光所及,是白墙黛瓦的婉约轮廓,蓝天白云的清丽绝伦。

  往前走,是一扇浑圆月洞门。她迈步而入,脚下是深浅不一的青石板,被时光打磨得温润如玉。

  庭院以水为魂,一池碧水蜿蜒环绕,几尾红鲤悠然摆尾,漾开圈圈涟漪。池上斜跨一座石桥,水流潺潺,声如玉磬。

  几汪温泉池巧妙地嵌在这方天地中。池壁用天然的腾冲火山石垒砌,石面布满细密气孔,温润的泉水不断从石雕瑞兽口中汩汩涌出。池畔点缀着几方灵璧赏石,形态清奇瘦皱,与墙角那丛翠竹相映成趣。

  “这座别院怕是有上万平米吧?”霍媔走在鹅卵石小路上,细细观察着四周。脚底不断腾升的天然地热让人不自觉暖和。

  垂枝樱错落地栽种在别院各处,枝繁花茂,似锦如瀑。

  霍媔被这绝美的景色吸引了,情不自禁地驻足。

  “这怕是古树吧?”她惊叹一声。

  “管家说树龄三百多年了,”李飒应道,随即将这几天的观察低声汇报:“这是私宅,门头只有温泉别院四个字,定位是被隐藏的,地图上显示不出来。我和金灿都没出过院子,不知道在腾冲具体哪个位置。”

  “你没出去过?”霍媔惊讶不已。

  “出去,得经过湛总的同意。”李飒应道。

  “死变态,”霍媔咒骂一句,“幽禁我就算了,连你都控制。”

  李飒:“小姐,似乎是这座别院本来的规矩。里面的每个人都身手不凡,像经过特殊训练一样。”

  霍媔蹙眉,“他是要把我关到死吗?”

  李飒言外之意是告诉她这座宅院的主人身份极其尊贵,似军中高官。显然,霍媔理解成司湛对她的幽禁。

  “祁煜怎样了?”她回神继续问,“李闻跟你联系了吗?”

  李飒摇头,“我的手机没有信号。”

  “王八蛋,”霍媔又骂一句,“没收我手机就算了,连你都防备。等我卸货了,高低要扇他两巴掌。”

  李飒默默听着,随时注意她脚下。

  院子实在太大,霍媔走了一圈就累。

  不远处的管家时刻关注着霍媔的需求,见她歇脚,立即派人送上茶点和水果,照顾得无微不至。

  金灿送走边彻之后,看见霍媔几度欲言又止。

  李飒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

  “霍小姐。”

  “有事?”

  霍媔恼着司湛,连带对金灿也有些不待见。

  “有件事,我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霍媔见他脸色不对,心里一慌,“是不是祁煜出事了?”

  呃~

  金灿莫名同情自家老板,郑重道:“祁少没事。”

  霍媔一听祁煜没事,心里绷着的那根弦顿时松开。她语气松懒道:“什么事?说吧。”

  金灿正色道:“江城那个影视城项目,湛总已将股权全部转给了祁少。他委托季澜霆办理的,祁家是由祁晟代为出面签字的。”

  霍媔瞳孔一震,“全转了?”

  “确切地说是全部赠送,按照市场溢价,价值三十亿。”金灿补充道。

  霍媔惊得石化在原地,良久才道:“为什么?”

  金灿目光复杂地看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或许是代您作出补偿吧,他不愿看到您活在自责自怨当中。”

  霍媔怔在原地,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鼻尖蓦地涌上酸意,她慌忙别过脸。

  “三十亿啊……这分手费会不会太贵了?”良久,她又道:“干嘛不给我,三十亿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金灿:“…………”

  他哭笑不得,“您似乎把重点扯偏了。”

  “那是我儿子将来要继承的财产,他凭什么说送就送,”霍媔故作财迷以掩饰内心慌乱,“不行,我要去缓缓,太心疼了。”

  她鼻尖一酸,眼睛蓦地氤氲起来,走的每一步都显得虚浮。

  金灿看着她嘴硬又逞强的背影,低叹一声。

  夜色渐浓。

  霍媔穿着睡袍,独自坐在套房露台的温泉池边,莹白的双足浸在热水里,出神地望着池面升腾的雾气。

  司湛走进来时,看到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眸色瞬间沉了下去。

  “就这么担心他?”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

  霍媔恼怒未消,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

  “祁晟和上官浅当日就将人接走了,申请的是三亚的航线”,他声音低沉,带着些许凉意。

  上官浅也来了?

  霍媔一怔。

  这事真闹大了。

  “我已经跟祁晟通过电话了,”司湛踱步她面前,“他让你安心养胎。”

  霍媔猛地抬眸,“他没骂我?”

  “你是我的女人,他活腻了才敢。”司湛深眸微冷,继续道:“祁晟纵横商场几十年,上官浅又久经官场,不至于为了你耗费心神。”

  这话像一根细针,刺得她心尖微痛,却也让她莫名松了口气。她讪讪低头,心叹:在祁煜父母看来,她不过是他生命里的一朵花——花开一时、花谢一世。

  别院四处横溢的地热和温泉水蒸气令空气十分暖和,她脚底温暖,心也逐渐暖和。

  但她还是不想理会身边这个霸道又专制的人。

  司湛识趣地退下,给李飒递了个眼神后又回了书房。

  许是金灿的话起了作用,许是得知祁煜被父母接走,也许是空气湿暖舒心,霍媔这一晚并没有跟司湛闹。

  他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上床时,霍媔也没再冷脸相对。

  “阿媔,”他长臂一伸,就将人勾进怀里,“在等我?”

  “没有,”她否定得干脆。

  “祁煜在三亚过得很好,”他将温言溪的朋友圈截屏递给她看。

  [好兄弟,一生一世]

  配图是九张温言溪、祁煜、陆知遥的照片,其中c位那张是祁煜的单人照。

  霍媔看着屏幕上那张好似久违的笑脸,鼻间又酸了。

  “他毕竟是祁家倾力培养的继承人,没想你的那么脆弱”,司湛轻柔地擦着她眼角溢出的眼泪,“他有深爱他的父母亲人,有情同手足的朋友。就算你不在,他依然过得很好。这下,放心了吧?”

  霍媔心里更酸涩了,哽咽道;“我真是祸水红颜啊…………他这辈子栽过的跟头,吃过的苦,估计都在我身上了。”

  司湛擦着她眼泪的动作一顿,眼神暗沉下来:“你怀着我儿子,躺在我怀里,却为另一个男人流泪。阿媔,你觉得我该怎么想?”

  霍媔的眼泪瞬间踩了刹车,长睫上还挂着泪珠,模样有些滑稽:“我……憋回去?”

  他被她这反应逗得低笑一声,叹息中带着无奈:“我这点好脾气,怕是全都耗在你身上了。”

  “你脾气好过吗?”她抬眸,泪珠随着眨眼滚落。

  “仔细想想,现在的我,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他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落寞。

  他的改变,她看不到;他的付出,她还是看不到。

  次日,阳光极好。

  霍媔做完舒缓的SpA,又回到露台温泉池边泡脚。温暖的水流包裹着肌肤,阳光洒在身上,连日来的阴郁似乎被驱散了些许。

  司湛只围着一条浴巾便踏入水池,水波荡漾。他精壮的腰腹肌肉线条分明,水珠顺着紧实的胸膛滑落。

  霍媔脸颊一热,别开视线:“我们还在冷战……”

  “所以呢?”他眉毛微挑。

  “不适合泡一个池子,烦请挪步。”逐客令,她下的明明白白。

  司湛故意撩起水花,溅湿了她的睡袍。

  “你干嘛!”她嗔怒。

  “没良心。”他回得理直气壮。

  霍媔扯下湿浴袍,裹紧身上的浴巾,转身背对他。那截白皙光滑的脊背,在氤氲水汽中仿佛发着光。

  司湛眸色转深,喉结滚动。他倏然靠近,从后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滚烫的胸膛贴上她微凉的背脊。

  “阿媔——”他沙哑的嗓音贴着她耳廓响起,带着灼人的气息。

  “嗯……”

  “阿媔——”

  “干嘛?”她心跳失序。

  他不答,只是用低沉磁性的声音一遍遍唤她的名,像最缠绵的蛊惑。

  “别叫了……”她浑身酥麻,挣扎着想逃,却被他铁箍般的手臂锁得更紧。

  司湛灼热的眼神堪比夏日的阳光。

  霍媔全身皮肤都卷起一层灼烧感,“别靠我那么近”,她推着。

  “阿媔~”

  他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

  “阿媔~”

  “干嘛?”霍媔心跳如鼓擂。

  “阿媔~”

  司湛不紧不慢地勾引着,声音越发魅惑。

  “害羞了?”

  “没有。”

  他紧紧勾着想要逃离的人,轻佻地笑着:“耳根都红透了。”

  “你吹的,温泉热的”,她嘴硬道。

  “阿媔~”他孜孜不倦地勾引着。

  “闭嘴。”他每叫一次,她的心就悸动一次,挣扎得厉害。

  “不想、要吗?”他轻咬着她耳垂,变本加厉地厮磨。

  “不想。”

  司湛磨够了,耐心也消耗完了,扣着她腰身就低头吻下去。

  “阿媔~”

  缠绵悱恻的吻。

  霍媔在他一声声“阿媔”中彻底沦陷。

  温泉池的水涤荡起来,一波一波的浪潮从池边漫延出去。

  “阿媔~”

  “阿湛~”

  此起彼伏的娇喘声和欢吟声随着水波的交织成摄人心魂的旋律。

  “阿媔~”

  随着司湛最后一声沙哑的嘶吼,温泉池终于得以平静,涟漪轻轻地荡着,恰如两人此时的心跳。

  霍媔媚眼如丝地趴在他肩头,脸越发潮红,连咬他的力气都没了,幽怨道:“需求太强,是种病,得治。”

  “你不就我最好的良医?”司湛在她眉间落下轻柔一吻,笑意里带着几分打趣:“霍医生,今生的性福就指望你了。”

  “不认识你”,霍媔气若游丝。

  “阿媔,”司湛轻抚着她后背,意味深长道:“好好跟我过日子。”

  霍媔睁开疲软的眼睛,随即又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