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是非经过-《诸位岳父别打了,公主已经怀孕了》

  范离没料到迦印竟能如此坦然洒脱,单是这份胸襟便令他心生钦佩,会心一笑:“景帝与陈玄那一战,结果如何?”

  迦印回忆道:“那日观战者寥寥。刘景确是信人,只带了朝中几名见证者赴约;皇弟也只携琼华与几位文官随行。

  至于当日如何交手、场面如何,几位文官皆三缄其口。我问过琼华,她也默然不语。但那一战之后,大汉国却向东退了百里。”

  范离想了想道:“如此说来,你那皇弟陈玄定然败得极惨!”

  迦印正色道:“贫僧猜测与施主相同。只是大汉为何退让百里,其中缘由,至今未能参透。”

  范离掐灭烟头,吐出最后一口浓烟:“那是景帝给她姐姐的补偿!”

  迦印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

  范离低头思忖片刻,转而问道:“大师可否为我说说,圣境强者……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老疯子过去只顾没完没了地锤炼他的筋骨,极少言语教导,是以范离对武学之道所知甚少,如今遇上这等良机,自不愿错过。

  迦印微感诧异。按理说,此等常识,但凡习武之人大多知晓。他抬眼看向范离,眼中带着探询。

  见迦印神色有异,范离心中不免又将老疯子埋怨一通,这才讪讪道:“不瞒大师,晚辈自幼随师习武,极少过问世事,对江湖之事……实在孤陋寡闻。”

  迦印暗忖,此解倒也说得通。似范离这般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必是心无旁骛、苦修不辍所致。只是观其性情,又委实不像那等不谙世事之人。

  范离见迦印目光古怪地打量自己,心中更是郁闷,再次腹诽了老疯子几句,只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迦印心中虽有疑窦,却也不点破,只是微微一笑,从容道:“天下门派林立,各家修习功法迥异,对境界的划分亦不尽相同。

  施主属剑阁一脉,其修炼等级分为七境:聚气、凝脉、元阳、纳微、纯元、入圣、归虚。”

  范离点头,迦印对剑阁武功了如指掌,他并不意外。

  迦印继续道:“剑阁等级以功力为界。初习者先聚元气,继而凝练经脉,开辟丹田,此谓‘元阳’。待丹田内力洗尽铅华,方能洞见精微,明察己身,体悟万物,便是‘纳微’。纳微之后,内力精纯圆融,步入‘纯元’,此境已能闭目识物,感知周遭。纯元之上,需有深刻领悟方可‘入圣’。再之后,身融天地,方称‘归虚’。”

  范离心中掠过一丝明悟。

  他已然历聚气、凝脉、元阳、纳微、纯元五境。前四境的进阶过程,他因非亲身经历,对脉络是否稳固、丹田是否臻至极致,感触不深。但刚刚晋升的纯元之境,身体每一处细微变化带来的玄妙,却让他获益良多。

  至于入圣与归虚,对范离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只是不知其门径何在。

  迦印未留意范离心思,自顾往下说道:“西凉道观的引体化玄功法,则只有三重境界:本我、真我、无我。

  此功入门简易,第一重‘本我’,又称练体,功成则筋骨强健,身若磐石,肤如金铁,寻常刀剑难伤,修成者众多。

  第二重‘真我’,又称练心,功成可超脱凡俗,引天地万物之力为己用,能达此境者已属凤毛麟角。

  第三重‘无我’,据传千百年来仅一人功成,其后不知所踪,故而无人知晓其成后之相。”

  见范离若有所思,迦印又道:“我晋国经舍的修炼等级,分为弥裟、普陀、金刚、罗汉、普世、尊者六境。若非佛门中人,恐难明其中奥妙。

  倒是南楚书斋的划分最为形神兼备,他们将武者等阶划为四重:第一重武修门徒,第二重超凡强者,第三重傲世强者,第四重便是圣境强者。这‘圣境’之名,乃是对功力与境界臻至某种巅峰的称谓,最为贴切,故而在世俗坊间广为流传。”

  范离忍不住追问:“那圣境强者,相当于剑阁哪个层次?”

  迦印微微一笑,略作思量道:“若单论功力深浅,圣境强者大抵与剑阁的‘入圣’层次相当。但‘圣境’二字,不仅指功力,更强调境界上的超然领悟,便如我佛门之‘普世’。”

  范离双眼微眯,再次问道:“当年一战时,陈玄是何修为?”

  迦印道:“贫僧与皇弟修为相若。那一战前一年,我二人先后晋入罗汉位,相当于范施主现在修为。”

  范离默然,低头沉思片刻,将话题拉回:“那比武之后呢?这两位帝王,总不会打一架就相安无事了吧?”

  迦印本欲听听范离的见解,见他问回原处,脸上微赧,知是自己离题远了,遂正色颔首道:“自那一战之后,晋汉边境确乎安宁了多年。

  直至三年前……剑圣成大贤忽携一人闯入南晋。那人武功奇高,竟与贫僧的授业恩师——如今的珈蓝寺主持——斗得两败俱伤。随后,成大贤便将皇弟陈玄打成重伤。

  琼华当时在场,她对着成大贤连拜九拜,泣不成声,言明自此与剑阁恩断义绝,若陈玄性命有碍,她必杀上剑阁,为夫复仇,与成大贤以死相拼!”

  范离忽道:“那与你恩师两败俱伤之人,可是生得一张长脸,满头乱发,身形略显臃肿?”

  迦印奇道:“正是此人!施主莫非识得?”

  范离长叹一声,苦笑道:“实不相瞒,那人正是家师。三年前一别,至今杳无音讯,不知他伤势如何?”言毕,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老疯子往日待他的种种好处历历在目,听闻师父受伤,牵挂之情油然而生。

  迦印恍然:“难怪施主如此年轻便有这般傲视天下的本领!施主宽心,尊师所受内伤虽重,性命却是无碍。”

  范离松了口气,随即想到老疯子昔日“锤炼”他的手段,后背不禁又沁出一层冷汗,暗忖重逢之时,不知那老疯子是否还会如从前那般“调教”自己。

  迦印不知范离所想,见他面色忽青忽白,便道:“贫僧亲眼看着令师离开南晋,他言道要去为他的宝贝徒弟寻一门亲事,想必那宝贝徒弟,便是施主了。”

  范离狂汗,心里吐槽,这倒确是老疯子能干出的事。他忽地想起一事,神情凝重,直视迦印问道:“照大师所言,阿果的父亲重伤并未痊愈,且……有性命之忧?”

  迦印神情一凛,迎上范离目光,只见他眼神清澈。

  静默半晌,迦印才缓缓点头:“此次贫僧随皇弟夫妇遍访名医,终至昆仑山道观。道长与贫僧恩师素有交谊,经其诊治方知,皇弟所中之毒,名曰‘噬命’,乃天下奇毒,无药可解。此毒正是三年前,成大贤以剑气重创皇弟时,侵入其心脉骨髓所致!道长以冰心玉髓为其镇住毒性后,也仅余……六年之寿。方才贫僧恐阿果闻知平添愁苦,故未将实情相告。

  范离心中一凛:“‘噬命’?没听过!”

  迦印轻轻摇头:“贫僧亦只是听道长说,此毒源自西凉一隐世世家。据传是以世间怨念为引,秘法炼制而成。炼制之法亦不知晓。其毒性深浅,视炼制时凝聚怨念之轻重而定。人若中此毒,轻则十年,重则一年,必死无疑,天下无解。”

  范离心中疑窦终于解开:原来琼华是被逼嫁与陈玄,却生情愫,又因夫君被剑圣重伤中毒、性命垂危,故而深恨剑阁。念及此,他不禁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二人一时相对无言。寂静中,门外忽传来一阵轻微却急促的脚步声。迦印与范离同时以意识探查,面色皆是一凝。

  屋外,阿果拄着竹杖,面色凄然。

  阿果失明之后,耳力变得异常敏锐,将迦印与范离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得知父亲仅有六年寿命,悲从中来。此刻行至门前,推开房门,决然道:“大和尚,我随你回南晋……待你伤势好转,我们便启程。”

  言毕,未等回应,便默然转身离去,竹杖叩地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