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当年事-《诸位岳父别打了,公主已经怀孕了》

  晚风瑟瑟,斜月如钩。

  鸿胪寺内,烛火渐次熄灭,只有连廊与迎宾阁上挂着的灯笼在随风轻摆。

  一道修长的身影,转过回廊在迎宾阁房舍前站定,略作迟疑,手臂刚刚探出欲要叩响房门,便听房内传来迦印的声音:“范施主直接进来便是,贫僧恭候多时了。”

  声音刚落,房内的烛火便被点亮。

  范离略作思索,旋即了然。他的功力刚刚接触到这种境界,能以意识探察周围事物,迦印功力犹在他之上,自然也能施为,是以他刚到门外,便被迦印一口道破行踪。

  伸手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屋内一盏油灯,火花微微跳跃,将房间映得明灭不定。

  迦印目光平静,起身双掌合十向范离施礼:“贫僧感谢施主渡气相救之恩。”

  范离心中感怀,这迦印未提自己将他打伤,却感激他相救,倒是有些胸怀,当下郑重还礼。

  迦印指着一座蒲团:“贫僧有失远迎,施主请坐。”

  范离也不客气,大咧咧的坐在蒲团上,向迦印道:“大师能掐会算,不如再算一算我此来何事?”

  迦印微笑,淡淡道:“施主此来定是为婉怡公主。”

  范离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大师既然知道我来意,那便说说吧!”

  迦印道:“想来施主知道婉怡公主是琼华子的女儿,琼华子便是我南晋刚刚册封的皇后。”

  “这一点我是知道的。”范离点头,问出心中疑惑:“我不明白的是,为何这琼华子要对剑阁这般敌视?按理说她本是出自剑阁,关系应与之交好才对。”

  迦印目光停在空中某处,悠悠道:“这事说来便话长了。”

  范离歪头笑道:“长夜漫漫,大师可慢慢说,我不急。”说着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纸张与烟丝,卷起根烟凑到灯前点燃,吐出一口烟圈。

  迦印满脸好奇,用鼻子闻了闻只觉呛鼻,轻轻鼓动内息,只见那烟雾离他身前尺许便氤氲散开。

  范离只觉好笑,故意吸了一口烟对着迦印吐去:“我若想害你,趁你伤势没好直接动手便是,不必费此周折。”

  迦印面带歉然道:“是贫僧着相了。”

  范离微笑颔首,静待下文。

  迦印神色陷入追忆:“琼华子之事,须从二十年前说起。彼时,贫僧亦是皇子,如今南晋陛下,正是贫僧一母胞弟……”

  范离闻言微怔,再次审视迦印:鼻直口方,气度儒雅,若非头顶九点戒疤,分明是个翩翩文士。

  迦印续道:“二十年前,父王龙体康健,我与皇弟年少疏狂。一日于雁荡踏青,遇琼华子于桃林。她一袭白衣,剑舞翩跹,风华绝代。

  我二人心折不已,借切磋之名上前攀谈,竟双双败于她手。多方探询,方知她乃大汉公主刘琼。”

  “我二人恳求父王遣使求亲,父王大怒,斥我二人为美色所惑。我一怒之下辞去太子之位,皇弟亦辞亲王之衔。

  父王无奈,遣使赴汉,不料汉廷非但拒婚,更羞辱使臣。父王震怒,陈兵二十万于晋汉边境,欲雪此辱。”

  “其时汉国老皇驾崩,朝野动荡,兼逢大旱。新帝刘景为解外患,力劝琼华子和亲南晋。”

  “琼华子来晋国后,我二人同时求娶,父王便让琼华子自己决定。琼华子出了三道题目给我二人,谁应对得当便嫁给谁。

  “她先问我二人,如果你们最敬重的师长以大义之名逼你们做违心之事,你们当如何?”

  “我们二人思考良久给了她同样答案,谨遵师命。”

  “琼华子只是淡淡一笑,又问我二人,如果你至亲之人,求你帮他一次,而付出的代价是你的一生,你们会如何选择?当时皇弟答:我会竭尽我所能。而我却回答不出,因为我能感觉到她当时绝望而又无奈的心境。”

  “琼华子又问我们,如果有人逼得你们背井离乡,而你们又必须娶她为妻,你们是该爱她,还是该恨她?”

  “至此,我豁然洞悉琼华子心境,懊悔不已,遂遁入空门……”

  迦印语声低沉,怅然之色难掩。

  范离低头半晌不语,他能想像出当时琼华子的那种无奈,听到迦印出家的缘由,不禁对眼前这个和尚多出几分敬意。

  烛火摇曳,映着迦印恢复平静的面容。

  范离打破沉寂:“做和尚……好玩么?”

  迦印知他调侃,不以为忤,缓缓道:“贫僧虽入空门,心中却始终未能放下。”

  言及此处,迦印眼中掠过一丝痛楚,旋即平静。 “然此情已不敢奢望,惟愿她平安顺遂,便是贫僧唯一心念。”

  他顿了顿,眼帘低垂,声音带着艰涩,续道: “我皈依后,琼华子嫁与皇弟,诞下陈果,即婉怡公主。” 提及琼华子出嫁,迦印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深吸一口气,语速更缓, “陈果襁褓之中,晋汉边境再起争执。汉帝刘景遣使议和,父王委皇弟全权处置。皇弟为免战祸,与刘景约定于雁荡山比武论剑,败者退兵百里。”

  “彼时贫僧身染沉疴,未能随行。”

  “临行前日,琼华子忽至珈蓝寺寻我。她问:‘一边是胞弟,一边是夫君,她当如何自处?’”迦印长叹一声,语中满是沉重。

  范离心说这事放到现代也是难题,忽然想到一事,脱口问:“景帝竟也通武艺?”

  迦印面色凝重,颔首道:“何止是通,刘景师从剑圣,乃其最得意弟子。若非汉室倾颓,剑圣命他收拾河山,被那龙椅所困,天下间……怕是要多出一位冠绝古今的圣境强者了。”

  “圣境强者!”范离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满脸疑惑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吃惊,原来这景帝也是剑圣门下,正自暗中揣测,却听迦印又道:“琼华的问题实难让我回答,于是我问她,当年我们二人逼得你远离故土,你不恨我们么?”

  “琼华子答:既然我已嫁了陈玄,他便是我的命。”

  “贫僧知她与皇弟情深,唯有诵经祈福。”

  “那日琼华在佛前跪了一整日,临去时似已决断。”

  “贫僧追问:‘若皇弟伤于刘景剑下,当如何?’”

  “琼华子凄然一笑:‘若刘景伤我夫君,我必以同等剑创还报于他。’”

  “贫僧再问:‘若刘景为皇弟所伤呢?’”琼华子答:我今天长跪一日便是为我弟祈求平安。”迦印眼中掠过一丝复杂无奈,隐有歉疚。

  范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