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螳螂捕蝉,黄雀自身后-《重生九零:我点爆对手命脉》

  那一声充满了讥讽与不屑的嘲笑,像一把沾了油污的钝刀,硬生生捅破了角落里刚刚凝聚起来的、属于鉴赏家与珍宝之间的神圣气场。

  陈敬德刚刚挺直的脊梁,微微一僵。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闻人语也收回了准备伸向木盒的手,平静地侧过身。

  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腆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正领着两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男人脸上带着一种捉奸在床般的兴奋与恶意,正是闻人语的二叔,闻富贵。

  他显然是一路偷偷跟了过来,此刻看到闻人语竟然真的在跟一个摆地摊的老头子“交易”,脸上那点虚伪的担忧立刻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在他看来,这堆破烂邮票能值几个钱?

  这个侄女,果然是疯了。

  “闻人语!”

  闻富贵人未到,声音先到,而且是刻意拔高了嗓门,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

  “你不好好上学,就是跑到这种地方来鬼混?”

  他几步冲到摊位前,指着绒布上的猴票,又指着闻人语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拿家里的东西出来偷偷变卖,你对得起你病床上的爸爸吗?对得起你操碎了心的妈妈吗?”

  “我早就说了,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这些破烂就该让我来处理!你看看你,被这种摆地摊的糟老头子骗了吧!”

  他这番话,喊得义正言辞,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痛心疾首”。

  周围几个原本只是看热闹的摊主,顿时被吸引了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原来是家里的小孩偷东西出来卖啊。”

  “啧啧,这姑娘看着挺文静的,没想到……”

  道德绑架,永远是摧毁一个年轻人心防最廉价、也最有效的武器。

  陈敬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瘦削的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

  他一辈子清高,最重风骨,何曾受过这种“糟老头子骗子”的当众羞辱。

  他正要开口驳斥。

  可闻富贵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却先一步动了。

  那是一个身材精悍的平头男人,穿着一件紧绷的黑t恤,手臂上纹着一条过肩龙。

  他不是闻富贵带来的小混混。

  他身上那股子利落与狠劲,是街头流氓模仿不来的。

  正是之前在医院里,跟在顾氏集团代表身后的那个跟班。

  他显然是和闻富贵勾结在了一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要把这场戏做绝。

  平头男没有理会闻人语,而是径直走到了陈敬德面前。

  他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伸出手,重重地拍在了陈敬德那瘦削的肩膀上。

  “老先生。”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的压力。

  “我们顾家的事,我劝你还是少管。”

  “别为了点蝇头小利,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赤裸裸的威胁。

  如果说闻富贵的叫骂只是让人恶心的苍蝇,那这个平头男的话,就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顾家!

  这两个字一出口,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瞬间向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带上了几分畏惧。

  在本市,谁不知道顾氏集团的手段。

  陈敬德毕竟只是个钻研学问的文人,一生傲骨,却从未经历过这种沾染了黑道气息的恫吓。

  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那只没戴手套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躺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他想反驳,想挺起胸膛怒斥对方的无耻。

  可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种久违的、面对强权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看到陈敬德被镇住,闻富贵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掌控了局面,伸出肥硕的手,就要去抢桌上的木盒。

  “把东西给我!我拿回去给你爸妈一个交代!”

  平头男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丝轻蔑的冷笑。

  在他看来,一切都结束了。

  一个老朽的专家,一个无知的学生,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然而。

  就在闻富贵的手即将碰到木盒的瞬间。

  一道清瘦的身影,动了。

  闻人语上前一步,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陈敬德的身前。

  她用自己那略显单薄的后背,将那个被吓得脸色发白的老人,完完整整地护在了身后。

  她没有去看自己的二叔。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个装满了无价之宝的木盒。

  她的视线,笔直地、毫无畏惧地迎上了那个平头男的眼睛。

  那双清澈的桃花眼里,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万年寒潭般的沉静。

  “顾家?”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冽如冰,瞬间压过了周遭所有的嘈杂。

  “好大的威风。”

  她顿了顿,视线从平头男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在他那只还按在陈敬德肩膀上的手上。

  “你们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轰!

  整个角落,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闻富贵伸向木盒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那两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脸上的嬉笑也凝固了。

  周围看热闹的摊主们,更是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女学生,竟然在正面硬撼顾家的人!

  她不仅没有被吓哭,反而还敢反过来质问对方!

  这已经不是胆子大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疯了!

  那个平头男,脸上的轻蔑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像是第一次正眼打量眼前这个女孩。

  他见过嚣张的,见过不怕死的。

  可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学生,能用这种平静到令人心悸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虚张声势的色厉内荏,只有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漠然。

  仿佛他引以为傲的身份,他背后的顾家,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一种荒谬的、被猎物反过来审视的错觉,让他心头莫名一跳。

  “你……”

  他下意识地想说几句狠话来找回场子。

  可当他对上闻人语那双眼睛时,所有准备好的威胁,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竟然一时语塞。

  场面,就这么诡异地僵持住了。

  昏暗的角落里,一边是满脸横肉的闻富贵和凶神恶煞的平头男。

  另一边,是一个挺身而出的少女,和她身后那个被护住的、脸色苍白的清瘦老人。

  空气中,那股属于金钱与欲望的燥热气息,被一股冰冷的、剑拔弩张的对峙感彻底取代。

  周围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全部汇集在这个小小的、快要散架的摊位上。

  面对来自家族内部的贪婪,与外部敌人的双重威胁。

  闻人语和她刚刚找到的盟友,就这样被逼到了悬崖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