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镜中无面影-《惊悚副本:我的求生实录》

  走廊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浓得几乎化不开,黏在喉咙里,带着铁锈般的腥甜。苏眠被嫁衣拖着往前走,脚踝处的勒痕已经渗出血珠,染红了裙摆的边缘,与那些彼岸花图案融为一体。

  她数着经过的房间门牌。一、二、三……每个房间的门都是紧闭的,门板是深褐色的木头,上面布满了划痕,像是被指甲长期抓挠过。门牌是铜制的,锈迹斑斑,数字模糊不清,需要凑近才能勉强辨认。

  经过第四个房间时,门突然“砰”地一声开了条缝。

  苏眠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透过门缝往里看。房间里没有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光,照亮了角落里的一张梳妆台。镜子对着门口,里面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支口红,一下下往嘴唇上涂。

  那口红的颜色红得发黑,像凝固的血。人影涂得很用力,口红蹭到了嘴角,甚至沾到了脸颊上,可她像是毫无察觉,依旧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好看吗?”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带着一种刻意的娇嗲,却让人头皮发麻。苏眠握紧铜镜,没有回答。她知道,在血门副本里,任何多余的回应都可能引来危险。

  人影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缓缓转过头来。借着微光,苏眠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年轻女孩的脸,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嘴唇被涂得像两瓣腐烂的肉,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他们都说我不好看……”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好看?”

  她猛地从梳妆台前站起来,手里的口红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剪刀,朝着苏眠的方向刺过来。苏眠吓得后退一步,门却“砰”地一声关上了,只留下门板上那道深深的划痕,像是在嘲笑她的胆怯。

  嫁衣拖着她继续往前走,苏眠的心跳还没平复,第五面镜子就出现在眼前。

  这面镜子镶嵌在墙壁里,周围的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像是浸透了血。镜中映出的景象让苏眠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她自己,穿着这件血色嫁衣,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而她的身后,站着一个无面的新娘。

  和刚才从镜子里走出来的女人一模一样。

  苏眠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可当她再看向镜子时,那个无面新娘已经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肩膀蔓延全身,苏眠甚至能感觉到那只手的冰冷和僵硬,像是尸体的皮肤。

  “你逃不掉的……”无面新娘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里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每个进入这里的女人,最终都会变成我……”

  苏眠用力甩开肩膀,试图摆脱那只不存在的手,可寒意却越来越重。她看向手中的青铜镜,镜面再次泛起涟漪,这一次,映出的不是她的身影,而是一段模糊的画面——

  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被绑在椅子上,脸上盖着红盖头,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围在她身边,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缝她的眼睛。女人拼命挣扎,发出呜咽的声音,红盖头被泪水浸湿,透出底下痛苦扭曲的脸。

  画面一闪而逝,苏眠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她想起了母亲留下的古籍里的记载:“血门以怨念为食,凡含冤而死的女子,怨气不散,便会被血门捕获,化作副本中的‘怨偶’,永世不得超生。”

  难道这些镜子里的新娘,都是含冤而死的女人?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是她的,也不是嫁衣拖动的声音,而是一种沉重的、缓慢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厚重的靴子在走路,每一步都踩在心脏上,让人心头发紧。

  苏眠屏住呼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廊的尽头笼罩在一片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可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像是一个负重前行的人。

  她下意识地躲到一面镜子后面,屏住呼吸。铜镜在掌心微微发烫,似乎在提醒她危险的靠近。

  脚步声停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苏眠透过镜子的边缘偷偷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走廊中央,背对着她。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袍子拖在地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他的手里拖着一个东西,看形状像是一个人,被一块黑布盖着,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黑影缓缓转过身来。

  苏眠的心脏差点跳出胸腔。

  那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张用木头刻成的面具,上面涂着油彩,画着一个狰狞的笑脸,眼睛是两个黑洞,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面具下的脖颈处,露出一截苍白的皮肤,上面布满了细小的针孔。

  “还没找到吗?”黑影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她藏不了多久的……嫁衣已经认主了,她跑不掉的。”

  他的视线扫过走廊两侧的镜子,最后停留在苏眠藏身的那面镜子上。苏眠吓得大气不敢出,紧紧攥着铜镜,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时,铜镜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比刚才驱散无面新娘时的光芒更盛。黑影似乎被光芒刺痛,发出一声尖叫,转身就跑,拖着地上的东西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暗里。

  光芒散去,走廊恢复了平静。苏眠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嫁衣。她看向铜镜,镜面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边缘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刚才那个是什么?”苏眠喃喃自语,心底升起一丝不安。那个戴面具的黑影,显然和那些新娘不是一伙的,他在找什么?和“真正的新娘”有关吗?

  嫁衣再次动了起来,这一次,它拖着苏眠,径直走向第六个房间。房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出一阵断断续续的歌声,像是一个女人在哼唱着什么小调,旋律诡异而悲伤。

  苏眠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脂粉味扑面而来,盖过了血腥味。房间里很暗,只有一盏煤油灯放在梳妆台上,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房间里的景象。

  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嫁衣,红的、粉的、紫的,款式各异,新旧不一,有的上面还沾着血迹。梳妆台上摆满了胭脂水粉,盒子大多是打开的,里面的脂粉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

  一个穿着粉色嫁衣的女人背对着她,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把木梳,正在梳头。她的头发很长,已经花白了,却依旧梳得很整齐,编成一条麻花辫垂在背后。

  “你来了。”女人的声音很苍老,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疲惫,“我等了你很久了。”

  苏眠握紧铜镜,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女人缓缓转过头来。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白得像纸,嘴唇却红得像血,眼角的皱纹里卡着未涂匀的胭脂,看起来既滑稽又诡异。

  “我是谁不重要。”女人笑了笑,露出一口脱落了大半的牙齿,“重要的是,你想知道‘真正的新娘’在哪里吗?”

  苏眠的心跳漏了一拍:“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女人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支口红,慢慢往嘴唇上涂,“因为我见过她。七十年前,我亲眼看着她穿上那件血色嫁衣,走进了那口枯井……”

  七十年前?苏眠想起了之前在铜镜里看到的画面,还有机械音提到的规则。难道“真正的新娘”,是七十年前的人?

  “她为什么要走进枯井?”苏眠追问。

  女人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恍惚:“因为她不想嫁给他……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是个疯子,会打人,会咬人……她宁死也不愿意嫁给他。”

  她放下口红,拿起一面小巧的银镜,对着镜子喃喃自语:“我也不想嫁……可我没有她的勇气。我嫁给了那个老地主,他死了之后,他的儿子又霸占了我……我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苏眠看着她,突然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像是自缢留下的。

  “你是怎么死的?”苏眠轻声问。

  女人的身体僵了一下,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我是被她们勒死的!那些穿着红嫁衣的女人,她们说我不配穿粉色,说我玷污了嫁衣的颜色……她们把我吊在房梁上,看着我一点点断气……”

  她突然从梳妆台前站起来,粉色嫁衣的裙摆下露出一双干枯的脚,脚踝处有一圈深深的勒痕。她的头发瞬间散开,花白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像一条条毒蛇,朝着苏眠的方向扑过来。

  “你也穿着嫁衣!你也配!”女人尖叫着,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我要撕烂你的衣服!让你也尝尝被勒死的滋味!”

  苏眠转身就跑,嫁衣的裙摆却被女人的头发缠住,拖得她踉跄了一下。她举起铜镜,镜面再次爆发出光芒,可这一次,光芒似乎弱了很多,只能暂时逼退那些头发。

  “没用的!”女人狞笑着,“这面镜子的力量,会越来越弱的!你逃不掉的!”

  苏眠急中生智,抓起梳妆台上的一把剪刀,狠狠剪断了缠在裙摆上的头发。头发被剪断后,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化作灰烬落在地上。她趁机冲出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门板上传来“砰砰”的撞击声,女人的尖叫和咒骂声从门后传来,震得门板都在颤抖。苏眠不敢停留,转身就往第七个房间跑去。

  第七个房间的门就在前方,黑色的木门上没有门牌,只有一个用红漆画的符号,像是一个扭曲的“喜”字。门是虚掩着的,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坐在里面。

  苏眠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烛火跳动的声音。一个穿着老式旗袍的女人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她,正在用一支银簪子梳头。旗袍是墨绿色的,上面绣着暗金色的花纹,随着女人的动作,花纹像是活了过来,在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女人缓缓转过头来。

  她的脸上涂着很浓的胭脂,红得像要滴下来,顺着脸颊的皱纹流淌,像是一道道血痕。她的眼睛很大,却没有神采,像是两潭死水。

  “你来了。”女人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她们已经等不及了。”

  苏眠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心脏骤然缩紧。

  窗外的雾气不知何时散去了,月光惨白地洒在地上。无数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站在院子里,她们的脸都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身形各异,有的高,有的矮,有的胖,有的瘦。她们的眼睛都被针线缝住了,嘴角却咧得很大,露出森白的牙齿,正一步步朝着房间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