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大雪开业满堂红-《重生之羊毛女王》

  12月7日的海岛,天还没亮透,东边的海平面只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海晏糕坊”的两盏大红灯笼就已经在门檐下摇摇晃晃了。灯笼是林小满前儿特意让赵铁柱去镇上买的,绸布面上用金线绣着个大大的“糕”字,被里面的40瓦灯泡照得透亮,把门前那层昨夜偷偷落下的薄雪都映成了粉扑扑的颜色。雪粒儿在灯笼光里打着旋儿,像撒了把碎糖,落在新刷的白墙上,簌簌地往下滑。

  林小满站在店门口,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小团云雾,转眼又散了。她身上穿的棉袄还是去年工会发的,袖口磨出了点毛边,里面的棉花洗得有些板结,但此刻被心里的热乎劲儿烘着,倒也不觉得冷。张师傅带着两个木工正蹲在玻璃柜台前,手里拿着块麂皮,一下下擦着淡绿色的玻璃台面,那玻璃是托县五金厂的亲戚特意留的好料,透亮得能照见人影,连柜台角的木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厂长,您瞧瞧这柜台,亮得能当镜子照了!”张师傅直起身,用袖口抹了把额头的汗,他昨儿后半夜就来忙活,把柜台里铺的红绸布熨得平平整整,连个褶子都没有。红绸布上,新做的“蟹黄饽饽”堆成座小山,金黄的酥皮上沾着几粒白芝麻,像撒了层碎星;“海岛酥片”码得整整齐齐,每片边缘都烤出了焦香的金边,雪白的椰丝在灯光下泛着柔光;最惹眼的是那些迷你草莓小贝,拇指盖大小的圆糕上顶着点粉红的草莓酱,摆成个圆圈,活像串刚摘的野草莓。

  林小满伸手摸了摸玻璃柜台,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打了个激灵,反倒更清醒了。“张师傅,辛苦您了。”她往厂房里瞅了瞅,里面已经飘出了烤饼干的香气,甜丝丝的混着黄油味,顺着门缝往外钻,引得早起的麻雀在槐树上叽叽喳喳地叫,像是也闻着了香味。

  “林厂长,省报的记者来了!”赵铁柱的大嗓门从巷口传来,带着点跑岔气的喘。这小子今天特意穿了件新做的蓝布褂子,是他娘用过年的布票扯的,袖口还没来得及锁边,露出里面白花花的棉絮。他身后跟着两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一男一女,男的扛着个黑沉沉的相机,镜头上还套着个皮套;女的手里攥着个采访本,冻得鼻尖通红,说话时带着点省城口音:“您就是林厂长吧?我是省日报的记者,叫刘芳。这位是摄影记者老周。”她伸出手,手指冻得有些僵硬,“王科长特意给报社打电话,说咱县出了家特色糕点厂,还是‘前店后厂’的新鲜模式,非得让我们来瞅瞅——说这可是咱县第一家专门卖糕点的铺子呢。”

  林小满赶紧跟他们握手,掌心的粗糙磨得刘芳愣了一下,又很快笑了:“林厂长看着真年轻,不像能撑起这么大个厂子的。”

  “都是大家伙儿帮衬。”林小满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自行车铃声,像是串急促的音符。抬头一看,县领导们骑着自行车来了,为首的刘县长穿着件深蓝色中山装,领口系着条灰色围巾,车后座绑着个红绸包裹的物件,看着像块牌匾;紧随其后的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穿着件黑色大衣,车把上挂着个牛皮公文包,赵铁柱悄悄凑到林小满耳边:“那是省长秘书小张,昨儿特意从省城赶来的,住在公社招待所呢。”

  再后面是村长老李和村支书王大伯。老李揣着个蓝布包,走路一颠一颠的,包角露出点红纸;王大伯扛着串老长的鞭炮,红得像条火蛇,被风一吹,哗啦啦地响。塑料厂的王厂长带着老班子成员走在最后,老马副厂长手里还拎着个搪瓷缸子,里面插着几枝野菊花,说是给糕坊添点生气。

  “林厂长,恭喜恭喜啊!”刘县长“吱呀”一声捏紧车闸,自行车在雪地上滑出半尺远。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关节上还沾着点粉笔灰——想必是从办公室直接赶来的。“咱县第一家专门卖糕点的铺子,今天可得好好热闹热闹!”他指挥着两个年轻干事,把车后座的红绸牌匾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挂在门楣上,与“海晏糕坊”的黑檀木牌匾并排。红绸一扯,露出五个金字:“海岛特色名点”,是县里请退休的老秀才写的,笔锋圆润,透着股喜庆劲儿。

  “刘县长,您太费心了。”林小满心里暖烘烘的,这牌匾比她想象的还精致,木框是用本地的枣木做的,带着细密的纹路。

  “该费心,该费心!”刘县长笑着摆手,“你这糕坊啊,可是咱县的脸面。前儿我去地区开会,还跟其他县的领导念叨呢,说咱海岛有好东西,不光有鱼有虾,还有能让人咬一口就忘不了的糕点!”

  正说着,省长秘书小张走上前,他说话慢条斯理的,带着股文气:“林厂长,省长听说您这糕坊今天开业,特意让我来道贺。他说,地方特色就是宝贝,能把海岛的味道做出来,不容易。”他打开牛皮公文包,拿出个厚厚的信封,“这是省长个人的一点心意,说让您买点好原料,把糕点做得更地道。”

  林小满赶紧摆手:“这可不能收,省长的心意我领了,但钱……”

  “拿着吧。”王厂长在旁边劝道,“这是省长对咱海岛的鼓励,你就收下,将来做出更好的糕点,就是对省长最好的报答。”林小满这才接过来,信封沉甸甸的,捏在手里像块暖玉。

  村长老李这时候凑上来,打开蓝布包,里面是副对联,红纸上的墨字还带着点潮:“瑞雪铺阶迎贵客,糕香满巷庆开业”。“我昨儿写了半宿,”老李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咱没文化,就图个吉利。”王大伯已经把鞭炮挂在了槐树上,用竹竿挑得高高的,红鞭炮垂下来,像串倒挂的红辣椒。

  九点整,刘县长看了看表:“吉时到了!”王大伯掏出火柴,手有点抖,划了三根才点着引线。“呲啦——”火星子在雪地里窜了窜,接着“噼里啪啦”的脆响就炸开了,震得房檐上的雪沫子簌簌往下掉。红纸屑混着白雪漫天飞,落在玻璃柜台上、落在人们的棉帽上、落在刘县长的中山装上,像撒了把糖豆。省报记者老周举着相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镜头里,刘县长和林小满一起揭开玻璃柜台的防尘布,柜台里的糕点瞬间露出全貌:“海晏河清”礼盒码成了小山,水墨渔船在红绸布上仿佛活了过来;“渔歌唱晚”款的贝壳纹样在灯光下闪着光,像是刚从海里捞上来的;迷你草莓小贝摆成的圆圈,被闪光灯照得亮晶晶的。

  “开业喽!”张大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她今天特意系了条红围裙,是二丫娘连夜给绣的,上面还缝了朵糖花。早就等在门外的乡亲们一下子涌了进来,把柜台围得水泄不通。人太多,挤得煤炉都晃了晃,橘红色的火苗在炉子里跳了跳,把周围的空气烘得更热了。

  “给我来两盒‘福寿绵长’!”前村的王婶举着钱往前挤,她棉袄上还沾着点柴草,“我家老头子今儿过六十大寿,就盼着这口红糖糍粑呢!”

  “我要一斤海苔肉松饼干!”码头的小陈踮着脚喊,他刚从渔船上下来,裤脚还湿着,“昨儿闻着味儿就没睡着,给船上的兄弟带点尝尝!”

  “那迷你小贝咋卖?给我来十个!”卖菜的张嫂把篮子往地上一放,掏出个油纸包,“我家小孙女就爱吃这口,上次试吃没够,今儿非得让我多买几个!”

  声音此起彼伏,像潮水似的一波接一波,把柜台里的糕点都震得仿佛在动。赵铁柱和三个男工负责称重打包,手忙得像转陀螺。“王婶,您要的‘福寿绵长’,给您挑了个糖牡丹最周正的!”赵铁柱用油纸把礼盒包好,绳子在手里绕了两圈,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是他跟杏花学的,练了好几天才学会。

  小周娘在柜台里麻利地捡糕点,她的手指又粗又红,是常年揉面磨的,但此刻却灵活得很。红糖糍粑要带糖牡丹的,海苔卷得挑肉松多的,草莓小贝得选酱最多的,嘴里还不忘招呼:“别急别急,都有份!后面还在烤着呢,保准让大伙儿都尝着!”

  省报记者刘芳举着采访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写着。她看见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姑娘,正举着块椰蓉酥片,吃得满脸都是白花花的椰丝,小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角,眼睛却还直勾勾盯着柜台里的糖花:“娘,我要那个小渔船!红红的,真好看!”她娘笑着掏出钱:“给她来个‘渔歌唱晚’礼盒,过年走亲戚用,让城里的表姑也瞧瞧咱海岛的稀罕物!”刘芳赶紧把这一幕记下来,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

  省长秘书小张没挤上前,就站在煤炉边,手里捏着块海苔肉松卷,慢慢嚼着。他眼镜片上沾了点水汽,摘下擦了擦,又戴上:“林厂长,这糕点真是咱县自己做的?”他又咬了一口,眉头微微扬起,“海苔的鲜和肉松的香融合得正好,不腻,还有点回甜,比我在省城吃的进口饼干还对味。”他打开公文包,拿出个信封递给林小满:“这是省长给的贺礼,他说‘海味糕点有特色,要好好做,争取走出海岛,让更多人尝尝咱山东的味道’。”

  林小满接过信封,指尖触到里面硬硬的,像是本小册子。刚想说话,就听见柜台前传来争执声,像块石头投进热闹的人潮里。

  “这最后一盒‘海晏河清’是我的!我早就跟林厂长订了的!”供销社的李主任急得直拍柜台,他的中山装扣子崩开了一颗,露出里面的羊毛衫,“供销社等着上货呢,今儿开业,好多人等着买呢!”

  “凭啥是你的?我早上五点就来排队了!”码头的王队长嗓门更大,他刚从渔船上下来,身上还带着股海腥味,“我要带给船上的兄弟尝尝,让他们知道咱岛里也有好东西,不比城里的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周围的乡亲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他们笑。林小满赶紧上前打圆场:“两位别争,库房里还有攒了两天的货,我让赵铁柱去搬!”

  赵铁柱一听,扭头就往后院跑,他那双新做的布鞋在雪地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响,不一会儿就领着两个男工搬来十几个礼盒,红的绿的摆了一地,这下才算解了围。李主任抱着礼盒,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幸亏你们攒了货,要不这开业第一天就断供,我这脸可没地方搁。”王队长也拎着两盒,乐呵呵地给林小满塞了袋刚晒好的虾皮:“林厂长,下次做饼干缺钱虾皮,跟我说,管够!”

  到了中午,太阳爬到头顶,雪开始化了,房檐上滴下的水在地上汇成小水洼,映着“海晏糕坊”的灯笼影。柜台里的糕点已经下去了大半,“福寿绵长”礼盒只剩下最后两盒,海苔肉松饼干的纸包空了好几个,连王桂香新捏的糖花也卖出去不少,只剩下几个歪歪扭扭的,是她练手时做的。

  刘县长坐在靠窗的八仙桌旁,看着张大姐报上来的账本,忍不住咂舌:“一上午卖了三百多斤,收了三百多块钱!这比供销社三天的销量还多!”他指着账本上的数字,“你看这‘海岛酥片’,卖得最好,说明咱海岛人就认这口椰香。”

  村长老李的对联早就贴在了门两旁,红纸上的金字在阳光下闪着光,和玻璃柜台上剩下的糖花相映成趣。张大姐端来刚烤好的鱼松发糕,切成了大块,放在白瓷盘里,松松软软的,里面的鱼松碎像星星似的撒在上面。“这是按食堂刘师傅的建议做的,”张大姐笑着说,“加了咱水产站晒的鱼松,咸香口的,配粥吃正好。”

  刘县长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嚼,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发糕扎实,能顶饿,适合咱海岛人的早饭。”他转头对省长秘书说,“小张同志,你回去跟省长汇报,就说咱海岛的糕点不光有甜味的,还有咸香的,接地气,受欢迎!”

  省报记者刘芳正在采访林小满,她举着采访本,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写着:“林厂长,您接下来有啥打算?”

  林小满正指挥着女工们把新出炉的芝麻酥摆上柜台,闻言停下手里的活:“我们打算按大家试吃时提的意见,再推出几款新糕点。比如加了核桃碎的芝麻酥,适合老年人吃;还有无糖的杂粮糕,给有糖尿病的乡亲们准备的。”她指着墙上贴的调查问卷汇总表,那张表是用大红纸写的,贴在煤炉旁边,被烘得暖暖的,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工人和乡亲们的建议,“您看这条,好多人说包装上的花纹太素了,我们打算加上贝壳纹样,让礼盒更有咱海岛的味儿。”

  老周举着相机,“咔嚓”一声,把林小满和那张表格一起拍了下来。镜头里,表格上“集思广益”四个字被煤炉的热气熏得有些皱,但每个笔画都透着认真劲儿。

  下午三点,最后一块糕点——一块被人挑剩下的、边缘有点烤焦的海苔肉松饼干,被个放牛的小孩买走了。那小孩攥着饼干,跑出门时还摔了一跤,饼干掉在雪地上,他赶紧捡起来,吹了吹雪,塞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林小满靠在门框上,看着空荡荡的柜台,忽然笑出了声。她的嗓子有点哑,是一上午喊的,嘴唇也干得起了皮,但心里却像揣了个小火炉,暖烘烘的。赵铁柱捧着账本跑过来,蓝布褂子的袖口沾了点面粉,他跑得太急,差点被门槛绊倒:“林厂长,今天一共卖了五百二十斤,收了……收了三百六十五块八毛!”这个数字在当时的海岛,相当于普通工人三个月的工资,足够买一头壮实的牛了。

  林小满接过账本,上面的数字歪歪扭扭的,是赵铁柱写的,有些地方还用橡皮擦了又改,但每个数字都透着实在。她摸了摸账本的纸页,糙糙的,像她手上的茧子。

  夕阳西下时,天又冷了下来,化了的雪水在地上结成薄冰,踩上去“咯吱”响。“海晏糕坊”的灯笼又亮了起来,比早上更亮,因为张师傅换了个60瓦的灯泡。省报记者收拾相机准备返程,刘芳把一张纸条塞给林小满:“这是我的地址,稿子发了给你寄报纸。标题我都想好了——《海岛糕点香,大雪开业红》。”老周扛着相机,镜头上沾了点雪水,他笑着说:“林厂长,您这糕坊有故事,我回去一定好好写,让全省都知道咱海岛有这么好吃的糕点。”

  刘县长和省长秘书走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刘县长握着林小满的手,一再嘱咐:“好好干,县里给你申请了‘特色产品’称号,下个月地区有展销会,让你去参展。”省长秘书也说:“林厂长,有啥困难就跟县里说,省里支持你们把这特色糕点做起来,走出海岛,走向全省,甚至……走向全国。”

  王厂长拍着林小满的肩膀,笑得一脸欣慰:“塑料厂全力支持你,包装要多少有多少,咱一起把这糕点生意做进省城去!将来啊,说不定还能像你当初想的那样,出口外销,赚外汇呢!”

  林小满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投向那座灯火通明的厂房。透过明亮的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的工人们正在忙碌地加班加点,为明天的工作提前做好准备。厂房里的灯光刚打开如同白昼一般,将整个场地都照亮得通透明亮。工人们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她们或专注于手中的工作,或相互协作配合,每个人都充满了干劲和热情。

  林小满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感动。这些工人们虽然平凡,但他们对待工作的态度却是如此认真和负责。她们就像在为自己的家庭努力工作一样,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每一个细节中,毫不懈怠。

  这种积极向上的工作氛围让林小满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努力奋斗着,无论是在工厂里加班的工人,还是在其它领域拼搏的同志们,大家都在为了实现自己的小目标而不懈努力。

  林小满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着傍晚的宁静和工人们的热情。她知道,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群勤劳的人们,才会变得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