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深入岩台县-《汉东政法王,祁同伟的仕途人生》

  岩台县,地处汉东省北部连绵的群山之中。

  祁同伟三人没有去县委招待所,而是在县城边缘,找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快捷酒店住了下来。

  房间里,石磊拉上了厚厚的窗帘,低声向祁同伟汇报着初步的感受:“厅长,这个县城……不对劲。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我们进来的时候,县公安局的周卫国局长就打来了电话,说是‘刚刚’听说有省厅的领导下来,要为我们接风洗尘。我按您的吩咐,说我们只是路过,明天一早就走。但他那份‘热情’,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试探。”

  祁同伟点了点头,他知道,他们这条闯入鱼塘的鲶鱼,已经惊动了本地的“地头蛇”。

  “他当然要试探。”祁同伟冷笑道,“他要看看,我们是来吃鱼的,还是来掀桌子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这个看似宁静的小城。

  “常规的调查手段,已经没用了。他们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一座铜墙铁壁。”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现在,我们必须绕开所有的官方程序,直接去找那条蛇的尾巴。”

  ……

  当天下午,祁同伟换上了一身更不起眼的便装,和石磊两个人,开着一辆从省城调来的、挂着普通民用牌照的旧桑塔纳,驶向了红旗村的方向。

  他们没有直接进村,而是在村口几公里外的一处山坡上停了下来。

  祁同伟拿出望远镜,静静地观察着那个坐落在山坳里的村庄。

  村庄的上空,宏发化工厂那根巨大的烟囱,正肆无忌惮地向着灰蒙蒙的天空,喷吐着黄褐色的浓烟。

  “厅长,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递血书的老人吗?”石磊问道。

  “不急。”祁同伟放下了望远镜,“在见他之前,我需要先见另一个人。一个能让我们看清,这潭水究竟有多深的人。”

  ……

  傍晚,红旗村村西头,一栋早已荒废的、土坯墙上长满了青苔的老宅前。

  祁同伟和石磊找到了那位递上血书的老人,被害会计李建国的父亲,李老汉。

  老人正一个人,坐在自家那早已腐朽的门槛上,就着一碟咸菜,啃着一个冰冷的、干硬的馒头。

  看到有陌生人走近,老人那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这三年来,他见过太多的“干部”,每一次的希望,最终都换来了更深的绝望。

  祁同伟没有立刻亮明身份。

  他只是走上前,在老人身边的另一个石墩上坐下,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一瓶老村长白酒,和一包还带着温度的花生米。

  “老人家,一个人喝,没意思吧?”他拧开瓶盖,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不嫌弃的话,陪我喝两杯?”

  老人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气质不凡、却又没有丝毫官架子的中年男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祁同伟自顾自地,用两个随身带来的小瓷杯,倒上了两杯酒。

  他将其中一杯,递到老人面前。

  “我老家也是山里的,小时候,我爹就爱喝这个。”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追忆往事的沙哑。

  老人看着那杯清冽的白酒,浑浊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了泪光。

  他颤抖着手,接过了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也点燃了他心中那压抑了三年的、滔天的怨气。

  “你是谁?”他沙哑地问道。

  祁同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让老人说,说他这三年来所有的奔走,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不甘。

  从村委会到县公安局,从县信访办到市检察院……他像一个最耐心的倾听者,任由老人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直到老人哭得泣不成声,说到再也说不下去的时候,祁同伟才缓缓地开口。

  “老人家,”他看着老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省公安厅厅长,祁同伟。”

  老人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是来维稳的,”祁同伟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来给你儿子,讨回公道的。”

  ……

  深夜,月黑风高。

  在李老汉的指引下,祁同伟和石磊,悄无声息地,敲响了村里另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走路一瘸一拐的老人。

  他就是当年为李建国进行尸检的、早已退休多年的老法医,孙国富。

  看到门外站着的陌生人,孙法医的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恐。

  “你们……你们是谁?找我干什么?”他下意识地就想关门。

  石磊眼疾手快,一把抵住了门。

  祁同伟从他身后闪了出来,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

  “孙法医,别怕。我们是省厅的,我叫祁同伟。”

  在孙法医那间堆满了医学书籍的、狭小的书房里,祁同伟没有采取任何审讯的手段。

  他只是将李建国那张早已泛黄的照片,轻轻地放在了老法医的面前。

  “孙法医,您是医生,您的职责,是救死扶伤。”祁同伟看着他,缓缓说道,“但您也是法医,您的职责,是让死人说话。李建国已经等了三年了,他还在等您,为他开口。”

  老法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照片上那个正直、憨厚的年轻人,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不是我……不是我不想说……”他声音沙哑,几乎不成句,“他们……他们会杀了我的!他们连我孙子在哪上学都一清二楚!”

  “他们是谁?”祁同伟追问道。

  老法医只是拼命地摇头,嘴唇哆嗦,一个字也不敢说。

  祁同伟知道,单纯的劝说,已经没用了。

  他必须下一剂猛药。

  “孙法医,”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你以为你不说,你就安全了吗?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这个唯一的知情人吗?你错了!他们之所以留着你,是因为他们觉得,你已经被吓破了胆,是个没用的废人!可一旦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找到了你,你猜,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刺进了老法医的心脏。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如同鹰隼般的公安厅长,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终于崩溃了。

  他颤颤巍巍地,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上了锁的铁皮箱子。

  打开箱子,他从一堆旧衣服下面,拿出了一本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早已发黄的笔记本。

  “都在这里……都在这里……”他老泪纵横,将笔记本递给了祁同伟,“这是我当年的私人笔记。官方的尸检报告,是他们逼着我改的!他们让我把最关键的证据,都删掉了!”

  祁同伟接过那本沉甸甸的笔记本,翻开了其中一页。

  借着昏黄的灯光,一行用钢笔写下的、清晰无比的字迹,映入了他的眼帘。

  “……死者李建国,双手及前臂皮肤,可见多处点状、片状二度化学灼伤。经初步鉴定,灼伤物为高浓度工业碱性溶液,与宏发化工厂生产线上使用的清洁剂成分,高度吻合……”

  这,就是那把失落了三年的、足以撕开所有黑幕的钥匙!

  祁同言合上笔记本,看着窗外那片沉沉的夜色,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即将发起总攻的杀意。

  蛇的尾巴,已经找到了。

  现在,是时候,顺着这条尾巴,把那条盘踞在岩台县的、最毒的蛇,从洞里,一点点地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