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帝国的神经脉络-《盖世悍卒》

  深秋的华北平原,寒风已经开始呼啸。工部郎中陈廷敬裹紧了官袍,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麦田,心中五味杂陈。这片肥沃的土地即将被挖开一道道沟壑,埋设那些被百姓称为“妖线”的电报线路。

  “陈大人,不能再往前走了啊!”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农跪倒在田埂上,为首的族长磕头如捣蒜,“这铁线会断了龙脉,坏了风水,明年必定颗粒无收!”

  陈廷敬扶起老人,目光扫过那些充满恐惧和不解的脸庞。他知道,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阻工事件了。作为电报网铺设的总负责人,他既要推进这项关乎国运的工程,又要面对千百年来的传统与迷信。

  二、朝堂激辩

  回想起三个月前那场御前会议,陈廷敬依然心潮澎湃。

  养心殿内,电报总局提出的全国铺设计划遭到了强烈反对。以礼部尚书为首的保守派痛心疾首:“陛下!电报虽快,然有违天道!阴阳二气,岂容铜铁干扰?且民间传言,此物能摄人魂魄,已引起恐慌!”

  工部尚书则据理力争:“自第一条电报线连通京津,军情传递从三日缩至一刻钟!去年江南水患,因电报及时预警,少死伤十万民众!此乃利国利民之大器!”

  双方争得面红耳赤时,江辰缓缓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帝国地图前:“诸位爱卿,可知我朝疆域,从京师到西域都护府,驿马需行多久?”

  “最快也需两月。”兵部尚书答道。

  “若西域有变,两月后朕才得知,战机早已贻误。”江辰的手指划过万里河山,“电报之重,不在快慢,而在让帝国的神经贯通全身。一处有痛,立即可知;一令既下,顷刻可达。”

  他转向陈廷敬:“陈爱卿,朕给你三年时间,要让主要省府皆通电报。可能办到?”

  那一刻,陈廷敬感受到的不是荣耀,而是沉甸甸的责任。他知道,接下这个任务,就意味着要与千年的传统为敌。

  三、铁线东去

  工程从相对开放的沿海省份开始。在天津至济南段,进展还算顺利。但当线路要向内地延伸时,真正的困难出现了。

  在直隶与山西交界的山区,村民夜间偷偷砍断电杆,说是“驱邪”;中原一带,有谣言称电报线会吸走地气,导致干旱;甚至有些地方官也阳奉阴违,担心线路破坏当地风水影响政绩。

  最严重的事件发生在河南安阳。当地乡绅煽动数千民众,围攻施工队,砸毁已架设的电线,打伤多名工匠。陈廷敬连夜赶往现场,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大人,这群愚民不可理喻!”年轻气盛的工头愤愤不平,“应该调兵镇压!”

  陈廷敬却摇头。他换上便服,独自走进村庄,拜访了那位带头闹事的举人老爷。

  举人府邸的书房里,两人对坐饮茶。

  “李举人饱读诗书,当知交通便利于国于民之利。”陈廷敬不急不躁。

  举人冷笑:“《易经》有云:‘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何需这些奇技淫巧?”

  陈廷敬不直接反驳,而是问:“听闻举人公子在京为官,一年家书不过数封?若有急事,如何是好?”

  举人一怔,茶盏微微晃动。

  陈廷敬趁机道:“电报非为取代人情,而是急人所急。譬如大夫闻讯急救,游子报平安,岂不美哉?”

  那夜,两人谈到三更。次日,举人不仅不再阻工,反而说服乡民协助施工。

  四、长江天堑

  最大的技术挑战出现在长江天堑。如何让电线跨越这道天堑,难倒了所有工程师。

  最初的方案是水下电缆,但江水湍急,施工极其困难。试铺设的三次均告失败,昂贵的电缆沉入江底不知所踪。

  有洋工程师提议建造高塔悬线,但需要建造两座近百丈的高塔,造价堪比一座城池。朝中反对声音再起,认为劳民伤财。

  陈廷敬数月间头发白了大半。他亲自沿江考察数百里,最终在一位老船工的启发下,想出了大胆的方案:利用江心洲作为中转,分段架设。

  施工当日,长江两岸人山人海。当第一条电线成功跨越天堑,两岸电报机同时响起“滴滴”声时,围观人群中爆发出震天欢呼。许多曾经反对最激烈的老人,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天堑变通途,真是神迹啊!”

  消息传回京师,江辰御笔亲题“气贯长虹”四字,命刻碑立于江岸。

  五、神经网络

  随着主干线路不断延伸,一个前所未有的现象开始出现:电报网仿佛有了生命,开始自我生长。

  商人们意识到商机,自发出资将线路延伸到重要市镇;地方官员争相请求将本地纳入网络,唯恐落后;甚至连寺庙道观都开始学习使用电报,说是要“与天界沟通”。

  在格物院,年轻的学员们已经能够制造出更小巧灵敏的电报机。他们开始实验多路传输、密码通信等新技术。一条条电线如同神经纤维,在大地上迅速蔓延。

  最让陈廷敬感动的是,当西北发生地震时,通过刚刚建成的电报网,灾情半日即达京师。朝廷立即组织救援,物资三日内就送达灾区,救活无数生灵。

  曾经质疑声音最大的礼部尚书,此刻也感慨万千:“昔日孔子云‘德之流行,速于置邮而传命’,今见电报,方知圣人所言不虚。”

  六、星火燎原

  三年期限将至时,陈廷敬再次站在曾经阻工最激烈的那个村庄。如今,电报站已成为村里最热闹的地方。商人来打听行情,游子来发电报回家,甚至还有学子通过电报向远方的先生请教问题。

  老族长拉着他的手:“陈大人,老朽糊涂啊!如今我家小子在省城做生意,早晚通个消息,比邻居串门还方便!”

  望着电线杆上停歇的麻雀,陈廷敬突然领悟到:技术本身没有善恶,关键在于如何使用。电报网不仅是传递信息的工具,更是连接人心的桥梁。

  他想起临行前江辰的嘱托:“朕要的不只是一张网,而是一个真正活着的帝国。一处有难,八方支援;一地有喜,举国同庆。”

  如今,这个梦想正在成为现实。当最后一条主要线路——通往西藏的电报线——接通的那一刻,整个帝国的神经网络终于完整。

  夜深人静时,陈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