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成为一把好用的“枪”-《这个系统比我还不靠谱》

  祭天大典风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层层扩散,久久未息。朝堂之上的格局,在皇帝那看似平衡、实则意味深长的处置下,悄然发生着深刻的变化。

  李文渊,这个数月前还只是偏远小县县令的名字,如今已成了京城权力场中无人敢小觑的存在。正三品礼部侍郎,加“随时入宫奏对”殊荣,圣眷之浓,一时风头无两。他原先那“不靠谱”、“行事乖张”的名声,在此次以雷霆手段破获“惊天阴谋”之后,竟奇异地转化为了“明察秋毫”、“手段莫测”的能臣形象。

  然而,身处漩涡中心的李文渊,却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鲜花与掌声冲昏头脑。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他成了皇帝手中一把刚刚淬火出炉、锋利无比,但也极易伤及自身的……“枪”。

  这把“枪”,刚刚狠狠地敲打了权倾朝野的秦桧,完美地执行了皇帝“敲山震虎”、“平衡朝局”的意图。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在养心殿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文渊奉诏入宫奏对。这不是在庄严肃穆的金銮殿,而是在更为私密的养心殿东暖阁,氛围却丝毫不显轻松。

  皇帝并未穿着隆重的龙袍,只一身明黄色常服,坐在临窗的炕几旁,手边放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他看起来比在朝堂上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深沉难测。

  “李文渊,”皇帝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此次祭天大典一案,你做得不错。胆大心细,雷厉风行,替朕,也替朝廷,拔除了一颗毒瘤。”

  “陛下谬赞,此乃臣分内之事。”李文渊躬身回应,态度恭谨,心中却警铃微作。皇帝单独召见,绝不只是为了夸奖。

  “分内之事……”皇帝轻轻重复了一句,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玉扳指,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李文渊,“你能在三日之内,以那种……不同寻常的方式,让真相大白,确实出乎朕的意料。霍云向朕保证,绝无刑讯,也非妖法。朕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来了。核心的问题。那场“强制戏剧重演”太过离奇,皇帝不可能不起疑心。他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或者说,能让皇帝接受的解释。

  李文渊早已打好腹稿,他抬起头,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困惑与敬畏的神情:“回陛下,此事……臣至今亦觉恍然如梦。当时情势危急,臣一心只想查明真相,以报君恩。或许是臣的赤诚之心,感动了上苍?亦或是那等装神弄鬼、亵渎天地之举,本身便为天地所不容,故而在冥冥之中,借臣之手,拨乱反正?”他将功劳巧妙地推给了虚无缥缈的“天意”和“正气”,避开了具体手段的追问。

  皇帝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破绽,最终却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不需要完全相信,只需要一个能摆在台面上的说法。重要的是结果,是这把“枪”足够锋利,且暂时握在他的手中。

  “秦桧……此次虽只是御下不严之过,但终究是伤了朝廷体面,寒了朕心。”皇帝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树大根深。如今他闭门思过,朝中许多事务,难免会出现一些……滞涩。”

  李文渊心中了然。皇帝这是在点他。秦桧势力庞大,即便暂时受挫,其影响力依旧盘根错节。皇帝需要他这把“枪”,继续去搅动这潭深水,去冲击、削弱秦桧留下的权力真空和旧有秩序。

  “陛下圣明。”李文渊顺着皇帝的话说道,“朝堂之上,唯有勠力同心,方能政通人和。若有那等因私废公、阳奉阴违,乃至试图效仿秦相……门下所为之人,臣既食君禄,必当恪尽职守,予以纠察!”

  他没有直接点名要对付谁,但态度明确:我愿意继续当这把“枪”,为您清除不听话的、或是还心向秦桧的官员。

  皇帝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神色。“很好。你是聪明人。如今你身为礼部侍郎,职责所在,关乎典章制度、科举教化、邦交仪礼,皆是国之根本。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辜负朕的期望。”他轻轻挥了挥手,“退下吧。”

  “臣,遵旨。定不负陛下重托!”李文渊深深一揖,躬身退出了东暖阁。

  走出养心殿,被微冷的秋风一吹,李文渊才感觉后背似乎渗出了一些冷汗。与帝王对话,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每一句都需斟酌,每一步都暗藏机锋。皇帝明确了他的“枪”的身份,也给了他继续“开枪”的权限和方向——在礼部职责范围内,甚至可以更广,去打击秦桧余党,整顿朝纲。

  这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风险。他会因此获得更大的权力和皇帝的信任,但也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吸引来自秦桧势力乃至其他政治派系的明枪暗箭。

  果然,在他回到礼部衙门,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各种拜帖、请柬便如同雪片般飞来。有真心钦佩前来结交的,有观望风向试图探听虚实的,更有一些原本属于“反秦联盟”或中间派的官员,隐晦地表达了合作的意向,希望借助他这把“皇帝亲赐的利刃”,来实现他们自己的政治目的。

  “李侍郎,下官对您敬佩已久,今日特来拜会……”

  “李大人,今晚在舍下略备薄酒,还请赏光一叙,有些……朝中趣闻,或可与大人分享。”

  “下官以为,吏部考功司郎中一职,至关重要,如今空缺,需得一位如李大人般刚正不阿之士担当……”

  李文渊面带微笑,应对得体,既不轻易承诺,也不完全拒绝。他心中明镜似的:这些人,同样是想利用他这把“枪”。有的想借他之力上位,有的想借他之手除敌。

  他甚至收到了来自苏小婉通过隐秘渠道传来的一封短笺,上面只有娟秀的八个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谨防捧杀。”

  这是在提醒他,名声太盛,位置太高,现在无数人想把他捧得更高,然后等着他摔得更惨。

  傍晚回到府中,李文渊屏退左右,独自坐在书房里。他揉着眉心,感受着精神深处那依旧沉寂的系统。这次透支使用,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没有系统那“坑爹”却时常能带来奇效的选项,他需要更多地依靠自己的智慧和这个逐渐成型的团队。

  “大人,”百晓生如同鬼魅般溜了进来,低声道,“查清楚了,今日送来拜帖的官员中,至少有三位与秦桧过往从密,此刻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有几位‘反秦联盟’的,是想怂恿您继续对秦桧旧部穷追猛打,他们好从中渔利。”

  李文渊点了点头,并不意外。“知道了。虎子那边怎么样?”

  “赵统领已按您的吩咐,加强了府中护卫,也挑选了一批绝对可靠的军中好手,充作暗哨。”百晓生回道,“赛鲁班在鼓捣他的新玩意儿,说是下次再有人搞鬼,定叫他们好看。贾仁义则在盘点咱们的‘家底’,说大人您现在位置不同了,开销大,得想办法开源。”

  团队各司其职,让他稍感安心。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沉的落日,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而带着一丝悲壮的橘红色。

  成为一把好用的“枪”吗?

  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枪,确实是枪。但握枪的手,可以是被别人利用,也可以是自己掌控方向。

  皇帝想用他制衡秦桧,整顿朝局。

  政敌想利用他攻击对手,攫取权力。

  同盟想借助他的力量,达成目的。

  既然如此,那他何不将计就计?借助这“枪”的锋芒,在这混乱的朝局中,为自己,也为身边这些人,杀出一条路来?在完成皇帝“任务”的同时,悄然布下自己的棋子,积累真正的实力?

  风险与机遇并存。前路注定布满荆棘,但也充满了无限可能。

  “告诉贾仁义,开源的事情,可以着手去办了,胆子不妨大一点。”李文渊转过身,对百晓生吩咐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另外,回复那几位想‘合作’的大人,就说……本官对吏部考功司郎中之职,也很感兴趣。”

  他决定,不仅要当好这把“枪”,还要尝试着,去影响那只握枪的手,甚至……在未来,成为执枪之人!

  夜色渐浓,京城万家灯火。李文渊府邸的书房内,烛火跳动,映照着他沉思的脸庞。一把新淬的利刃,已然出鞘,其锋刃所向,必将在这权力场中,划开新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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