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惊蛰的虫鸣与地洞里的嘶吼-《大唐因为我而改变》

  惊蛰的雷声像面破鼓,“咚咚”地敲在云层上,震得杂货店的窗纸都在颤。院子里的桃树抽出了嫩芽,粉白色的花苞裹着层绒毛,被雨水打湿后,沉甸甸地坠在枝头,像挂了串小灯笼。念安蹲在桃树下,手里捧着个玻璃罐,罐子里装着只刚从土里爬出来的知了猴,正慢吞吞地蜕壳,嫩黄色的翅膀在罐子里舒展。

  “爹爹,它的翅膀上有字!”念安举着罐子往屋里跑,罐口的网纱蹭到他的鼻尖,“小精灵说,这不是普通的知了猴,背上有影阁的蛇形纹,是被邪气喂大的!”

  刘明正坐在炉边烤火,炉上煨着的药罐“咕嘟咕嘟”冒白气,里面是苏婉儿煮的驱虫药,艾草、薄荷混着点雄黄,药香飘得满院都是。他接过玻璃罐,果然看见知了猴的背上有个淡黑色的纹路,像条蜷缩的小蛇,只是比影阁的标记多了对翅膀。

  “是‘蚀木虫’的幼虫,”刘明用树枝拨了拨罐子,知了猴突然剧烈地扭动起来,蜕到一半的壳裂开道缝,露出里面青黑色的虫身,“太爷爷的日记里提过,这虫子长大后会啃食树木的汁液,还能钻进木头里产卵,用不了多久,整棵树就会被蛀空,风一吹就倒。”

  苏婉儿端着药碗走进来,碗沿沾着点药渣,她用布擦了擦:“刚才去后山坡采药,看见好几棵老槐树的树干都空了,树洞里堆着虫粪,里面还传来‘嘶嘶’的响,像是有成百上千只虫子在叫。”

  铜镜里的长安也响起了虫鸣,只是那声音尖锐刺耳,不像普通的蝉叫,倒像指甲刮过玻璃。郡主站在片被蛀空的树林里,手里举着把斧头,正往树洞里倒煤油,树洞里的虫鸣顿时变得疯狂,黑压压的蚀木虫从洞口涌出来,翅膀扇动的声音像阵黑风。

  “他们的树林快被蛀光了!”苏婉儿把药碗放在桌上,药汁晃出几滴,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药雾,“郡主说,影阁在惊蛰前挖了好多地洞,把蚀木虫的卵埋在树下,就等雷声把它们叫醒,用不了三个月,长安的护城林就会变成片枯木林,到时候影阁的人就能从地洞里直接钻进城里!”

  铜铃铛“叮铃”响得急促,周小满背着个竹篓跑进来,篓子里装着些灰褐色的粉末,像磨碎的树皮。“刘大哥,爷爷让我送‘灭虫粉’来,”她把竹篓往桌上一放,粉末扬起的细尘呛得她直咳嗽,“这是用苦楝树皮和烟梗磨的,临安的山民都用这个治蛀虫,撒在树洞里,虫子闻着就死!”

  灭虫粉刚撒在玻璃罐里,知了猴就像被烫到般蜷缩起来,背上的蛇形纹迅速变黑,虫身渐渐僵硬,最后化成一滩褐色的水。念安看得眼睛发直,手里的罐子差点掉在地上:“小精灵说,地底下还有更大的虫!后山坡的地在动,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土里钻出来!”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刘明抓起墙角的柴刀往外跑,只见后山坡的地面塌了个洞,黑黢黢的洞口里涌出股腥气,混着腐烂树叶的味道,几只翅膀张开有巴掌大的蚀木虫从洞里飞出来,直扑桃树的花苞。

  “快撒药粉!”刘明挥刀劈向飞虫,刀风扫过,虫身立刻裂开,流出绿色的汁液,溅在地上的草叶上,草叶瞬间就黄了,“这虫子的汁液有毒!”

  苏婉儿和周小满赶紧往洞口撒灭虫粉,药粉遇到从洞里涌出的虫群,立刻腾起白烟,虫群像被割倒的麦子般往下掉,翅膀落了一地,铺在洞口像层黑毡。王大爷扛着锄头赶来,锄头刃上还沾着泥:“刘小子,俺家的梨树也被蛀了!树底下的土都是松的,一挖就冒虫!”

  众人跟着王大爷往他家的梨园走,路上的泥土里不断有蚀木虫爬出来,有的刚蜕壳,有的已经长出了翅膀,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田埂,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像在踩碎玻璃。念安把驱虫药倒在水壶里,对着虫群喷洒,药雾飘过的地方,虫子纷纷蜷成一团,很快就没了动静。

  梨园里的景象更吓人,十几棵梨树歪歪扭扭地斜在地上,树干上布满了虫洞,树洞里的虫鸣震得人耳朵疼。最大的那棵老梨树下,地面裂开了道丈宽的口子,里面黑沉沉的,隐约能看见个碗口粗的虫影在蠕动,嘶吼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是虫母!”周小满往洞口扔了把灭虫粉,粉末刚飘进洞里,就传来声凄厉的尖叫,洞口的泥土剧烈地翻动起来,“爷爷说蚀木虫有个母虫,躲在最深的地洞里产卵,只要杀死它,其他的虫子就会变成没头的苍蝇!”

  刘明点燃一把浸了煤油的艾草,扔进洞口,火团“呼”地窜了起来,照亮了洞底——那虫母像条巨型蚕,浑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腹部鼓鼓囊囊的,不断有小蚀木虫从里面爬出来。火焰烧到它的鳞片,发出“滋滋”的声响,虫母疯狂地撞击洞壁,整个梨园的地面都在晃。

  “用炸药!”王大爷从家里拖来包开山用的炸药,“俺年轻时炸石头用过这东西,保证能把它炸成渣!”

  炸药被导火索点燃,“嘶嘶”的火花窜进洞里,众人赶紧往后退。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洞口被炸得塌陷下去,泥土混着虫尸溅得四处都是,虫母的嘶吼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零星的虫鸣在废墟上回荡,很快也消失了。

  铜镜里的长安,郡主也用同样的法子炸毁了虫母的巢穴,护城林里的蚀木虫失去了源头,飞得东倒西歪,被侍卫们用网兜一一捕捉,扔进火里烧成了灰。郡主捡起片没被蛀过的槐树叶,对着镜头扬了扬,叶片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像在说“守住了”。

  回到杂货店时,天已经擦黑了,桃树下的玻璃罐还放在那里,里面的虫尸已经化成了灰。念安把罐子埋在桃树根下,撒了把灭虫粉:“小精灵说,这样桃树就不会被蛀了,明年能结好多桃子,给长安的郡主留几个最大的。”

  苏婉儿把剩下的灭虫粉分给邻里,让大家往树洞里撒,药粉的苦味混着泥土的腥气,在晚风里慢慢散开。刘明坐在桃树下,看着枝头的花苞,突然觉得这惊蛰的虫鸣里,藏着两种声音——一种是蚀木虫的破坏,一种是草木的苏醒,就像黑暗与光明总在较劲,却终究挡不住春天的生长。

  铜铃铛在虫鸣里轻轻响,混着远处村民们收拾虫尸的谈笑声。桃树的花苞在夜色里微微颤动,像是在积蓄力量,等着某个晴天,绽放出压过一切阴霾的粉白。而那些藏在地洞里的嘶吼,终究会被更响亮的生机盖过——比如蝉鸣,比如花开,比如每个守护着春天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