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一个“五年规划”-《朕的摸鱼哲学》

  坤宁宫外的刀光剑影,如同在紧绷的琴弦上又狠狠拨动了一下,发出刺耳的铮鸣。虽然刺客被击退,但安王府(或者说安王与礼亲王的联盟)狗急跳墙、意图直接危害皇后的行为,让陈默彻底明白,双方已再无转圜余地,只剩下你死我活的清算。

  朝堂之上,因礼亲王的暗中串联,一股针对皇帝“新政”的暗流开始涌动。不少宗室和守旧派官员,虽不敢明着反对,但在具体事务上开始变得消极、拖延。江南劝捐使的奏报依旧不温不火,农业试点县的筹备也因钱粮和地方官吏的配合问题进展缓慢。

  压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

  但陈默反而冷静了下来。愤怒和杀意被压缩到心底最深处,沉淀为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定的决心。他知道,零敲碎打的改革和被动应对,已经不足以打破僵局。他需要一个更加系统、更具前瞻性、也更能凝聚人心的宏伟蓝图,将所有人的力量和视线,引导到一个共同的目标上去。

  他再次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不过这一次,陪伴他的不是那些陈年卷宗,而是格物院初步的研究设想、户部诸葛明那边还在酝酿的“活钱”章程、程无双关于京营整顿的条陈、以及苏婉仪整理的各项新政成效数据。

  他需要制定一个计划,一个超越个人恩怨、超越朝堂争斗,关乎整个大昱王朝未来走向的计划。他想起了前世那些耳熟能详的“五年计划”、“十年规划”。在这个时代,他无法提出那么精确和现代的概念,但他可以勾勒出一个方向,一个足以让人心潮澎湃的愿景。

  几天后,一次范围更小、也更加核心的御前会议,在武英殿的密室中召开。与会者只有沈清月(身体尚虚,但坚持出席)、程无双、诸葛明(他带着初步的“活钱”构想,眼神里还带着兴奋和后怕),以及西暖阁的周衡、苏婉仪。

  没有繁文缛节,陈默直接让人挂起了一幅巨大的大昱疆域图。

  “今日召诸位前来,非为议一时一事之得失。”陈默的声音在密室内回荡,沉稳而有力,“曹德纯之流已除,然国朝积弊犹深,外有强邻环伺,内有隐忧潜伏。若只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终非长久之计。”

  他手指点在地图上:“朕欲与诸位,共商大昱未来五年之……发展方略。”

  “五年方略?”程无双有些不解地重复。

  “不错。”陈默目光扫过众人,“朕将其称为……‘第一个五年规划’。”

  他用了“规划”这个词,虽然陌生,但其意自明。

  “此规划之核心目标,朕以为有三。”陈默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民富。五年之内,朕希望看到,国库岁入能在此基础之上,增加三成!不是靠加征赋税,而是靠兴工商,促生产,开财源!诸葛爱卿的‘活钱’之法,格物院的农具改良、良种推广,皆为此服务。朕要让百姓仓廪更实,让朝廷用度更足!”

  诸葛明听得呼吸急促,周衡也是眼神发亮。

  陈默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兵强。五年之内,朕要看到一支完全不同的京营,乃至边军!汰弱留强,更新军械,革新操典!程将军,此事由你主导,兵部协理。朕要的是一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虎狼之师!”

  程无双虬髯戟张,抱拳低吼:“末将必不负陛下重托!”

  “第三,”陈默伸出第三根手指,语气更加凝重,“吏清,法明。五年之内,朕要看到贪腐之风得到有效遏制,看到律法更加公允,看到冤狱大大减少!此事非一日之功,需从考成法、监察制度、乃至《大昱律》的修订完善入手,徐徐图之,但必须坚定不移地推进!”

  他看向沈清月和苏婉仪:“后宫安稳,亦是吏治清明之体现。皇后协理六宫,已见成效。苏贵妃精于数据,日后于官员考成、账目审计,或可承担更多。”

  沈清月微微颔首,苏婉仪则是心中一凛,感到了沉甸甸的责任。

  “此三项目标,相辅相成,缺一不可。”陈默总结道,“民富则国本固,兵强则外患消,吏清法则天下安!此乃朕为未来五年,为大昱江山,设定的宏图!”

  他这番擘画,超越了具体的政争,指向了一个更加高远的目标,让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心潮澎湃。就连一向沉稳的沈清月,眼中也闪过一丝异彩。

  “然,此路绝非坦途。”陈默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冷峻,“眼前便有一块巨大的绊脚石——安王府及其背后的势力!他们不会坐视朕推行此策,必会千方百计进行阻挠破坏!昨夜坤宁宫之事,便是明证!”

  密室内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

  “故此,‘五年规划’之推行,与清除安王府这颗毒瘤,需双管齐下,并行不悖!”陈默目光锐利,“程将军,京营整顿需加速!诸葛爱卿,‘活钱’章程需尽快完善,朕要看到第一批试点效果!周衡,格物院农具改良,优先保障京畿试点县,朕要尽快看到成效,哪怕只是苗头!”

  “臣等遵旨!”几人齐声应道。

  “此‘五年规划’,乃绝密。”陈默最后强调,“除今日在场之人,不得外泄。具体细则,朕会与诸位分别详谈。望诸位与朕同心同德,共克时艰,为我大昱,开创一个不一样的五年!”

  会议结束,众人怀着激荡而又沉重的心情离去。陈默独自站在那幅巨大的疆域图前,久久未动。

  提出“五年规划”,是他打破当前政治僵局的一次大胆尝试。他要将改革的旗帜举得更高,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阴谋和斗争中,部分转移到建设与发展上来。这既是目标,也是凝聚人心的武器。

  然而,他也知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安王府绝不会坐视他顺利推行这个规划。

  果然,就在“五年规划”在核心层悄然酝酿的同时,安王府的反击,以一种更加阴险的方式到来了。

  这一次,他们不再动用死士进行直接的武力袭击,而是将矛头指向了“五年规划”的根基——人才和新政的象征。

  首先出事的是方正。他在前往京郊一个准备作为试点的村庄考察时,所乘坐的马车马匹突然受惊,冲下官道,车毁人伤。幸好他命大,只是摔断了胳膊,但短期内是无法动弹了。调查结果,是马匹的缰绳被人做了手脚,但线索追查到一个早已逃之夭夭的马夫那里就断了。

  紧接着,孟谦负责整理、准备在下一期《京华简报》上刊登的、关于农业革新要点的文章手稿,在其家中书房不翼而飞。同时,京城几个主要的书肆和茶楼,开始流传一些精心编造的、诋毁格物院和农业新政的顺口溜和小道消息,将格物院描绘成浪费国帑、蛊惑君心的妖邪之地,将新式农具说成是“违背天时、破坏地力”的妖器。

  这些手段,比直接的刺杀更加恶心,也更具破坏力。它们旨在摧毁人们对新政的信任,掐断人才的输送,从根子上瓦解“五年规划”的社会基础。

  陈默看着王德发呈上的关于方正遇险和孟谦手稿丢失的报告,以及程无双搜集来的那些市井流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看来,我们的安王叔,是铁了心要跟朕玩阴的了。”陈默的声音冰冷,“他不敢再动坤宁宫,就把目标对准了朕的羽翼,对准了那些代表着未来的人。”

  他沉吟片刻,对王德发道:“加派人手,保护好所有参与新政的核心人员及其家眷。尤其是西暖阁那几位,还有格物院招募的工匠和老农。”

  “奴才明白!”

  “另外,”陈默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