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医院的探查-《阴魂委托簿》

  丁浩的手指从口袋里收紧,玉片的热度像一块烧红的铁片贴在掌心。他站在医院正门前,晨雾尚未散尽,玻璃门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身体在抗拒——每一次通灵都在抽离他的阳气,而这一次,玉片的脉动与心跳逐渐错位,像是有另一股节奏正从内部渗透进来。

  他没走旋转门,而是绕到西侧楼梯间。监控探头在拐角处静止,镜头蒙着一层薄灰。丁浩贴着墙根上行,每一步都放得很轻,呼吸压到最低。五楼手术区的备用电源中断四十七秒,三台监护仪离线,病人术后睁眼却被宣告死亡——沈墨的消息还在手机里,他没回,也不敢轻易点开重看。他知道,那些画面一旦在脑海扎根,就再难分清是现实还是阴魂的残念。

  五楼走廊空无一人。保洁车停在护士站旁,拖把滴着水,在地砖上积出一小片湿痕。丁浩靠在消防通道门边,取出玉片,贴上眉心。寒意立刻顺着神经爬升,眼前视野微微扭曲。他闭眼,放缓呼吸,胸口起伏几乎不可见,体温随之下降。这不是主动施法,而是模仿濒死者的生理状态,让阴魂误以为他是同类,从而降低敌意。

  空气开始凝滞。

  墙角的输液架轻微晃动,不是被风吹动,而是地面传来极细微的震动。丁浩没动,继续沉息。三分钟后,走廊尽头的天花板渗出水渍,缓慢延展成一片暗斑。一道人影从墙内浮出,穿着病号服,胸口插着引流管,脚步虚浮地走向3号手术室门口。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他们不走动,只是出现在固定位置,重复某个动作:按电梯、拉监护仪线、抬头看钟。

  丁浩睁开眼,低声问:“你们记得时间吗?”

  那名站在手术室门前的男子缓缓转头。他的脸没有五官轮廓,只有一片灰白,但嘴唇开合:“三点……十七分……灯灭了……我没死……”

  “谁关的监护仪?”

  “穿白大褂的……说数据要完整……不能出错……”他抬起手,指向手术室内部,“他们在录……我在动……可他们说……脑电停了……”

  话音未落,另一道身影从丁浩身后逼近——是名护士模样的女性,头发湿漉漉贴在额前,手里攥着一支断裂的体温计。她突然伸手抓向丁浩手腕,指尖冰得刺骨。玉片猛地刺入眉心,像一根针扎进颅骨,丁浩闷哼一声,向后踉跄,撞在墙上。他迅速收回玉片,掌心青纹又深了一分,蜿蜒至小臂,皮肤下仿佛有虫在爬。

  他靠着墙喘息,嘴里泛起血腥味。刚才那一瞬,他看到了更多——手术灯熄灭前的最后画面:一名医生站在主刀位,手套染血,却低头看了眼手表;另一人正在调整摄像机角度;监护仪屏幕上的波形尚未归零,但记录仪已开始打印“临床死亡”报告。

  丁浩摸出手机,翻到沈墨半小时前发来的语音转文字:“家属称,术后病人眼球转动,手指抽搐,主治医生坚持判定脑死亡,未进行复苏。”

  文字下方附了一张截图:死亡证明签署时间,03:18。

  只差一分钟。

  他抹了把嘴角,将玉片裹进黑布,塞回内袋。不能再用了。至少现在不能。每一次深入阴气流,身体的侵蚀就加重一分,刚才那护士的触碰几乎让他失神。他必须换方式查证。

  他走向护士站,躲进监控死角,翻找交接班记录。近期五楼手术区的排班表贴在公告栏内,他快速扫视——连续三起异常死亡,均由同一组医护团队主刀,其中一名主治医师名字反复出现:林振声。手术类型标注为“新型神经介入疗法临床试验”,患者签署知情同意书,但备注栏写着“数据采集优先级A”。

  丁浩记下名字,正要离开,眼角余光扫过墙上的科室平面图。手术记录室位于走廊尽头,独立供电,门禁需指纹 卡双重验证。但图纸右下角标注了一行小字:**应急手动开启装置位于东侧配电箱后**。

  他抬头看向走廊东端。配电箱被一盆绿植半遮,位置隐蔽,却正好在监控盲区。

  就在这时,视野边缘闪出一道幻象——病历本摊开在桌上,墨迹缓缓倒流,数字从“03:18”逆向跳回“03:17”,随后整页渗出血字:“**你也在名单上**”。

  丁浩闭眼,再睁。幻象消失。

  但掌心的青纹微微发烫,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他走向楼梯间,脚步放稳。必须拿到手术记录。纸质档案通常留存三个月,电子系统可能被修改,但原始手写记录不会说谎。如果真有医生在病人尚存意识时宣告死亡,只为保证实验数据完整,那每一本记录本里,都藏着一条命的残响。

  下到一楼,他没从正门出,而是拐进地下车库。冷风从通风口灌入,吹得衣角翻动。他靠在柱子边,掏出玉片,再次裹布轻按眉心。不是为了通灵,而是测试——若不施法,仅靠近阴气源头,是否会引发共鸣?

  玉片静止三秒,随后开始轻微震颤。

  方向,指向车库西北角。

  那里是医院太平间的货运通道,一扇铁门紧闭,门缝下积着暗红色水渍,不知是血还是锈。

  丁浩盯着那扇门,手里的玉片越震越急。

  他迈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