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情之所至金石开,听者潸然泪下频,粉丝团雏形初现-《九界说书人:一张嘴翻覆三千大劫》

  刀疤脸的狞笑凝固在嘴角,他身后的喽啰们也愣住了,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并未出现。

  裴砚甚至未曾抬眼看他们一眼,仿佛这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不过是几只扰人的夏蝉。

  他唇角噙着一抹淡笑,继续着未完的故事。

  “婴宁嫁入王子服家,初时,王子服的母亲因她痴笑不休,颇有微词,家中气氛亦常显沉闷。”

  裴砚语调平缓,那股奇异的言灵之力,再次悄然弥漫。

  “然婴宁笑声清越,纯真无邪,如暖阳破冰,渐渐消融了家中的隔阂。她见花开而笑,闻鸟鸣而笑,便是对着愁眉不展的婆母,也能笑得对方心头火气渐消。”

  光头大汉向前踏出一步,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怒火中烧:“小子,你当爷是空气不成!”

  “住口!”

  “听故事呢,别吵!”

  未等裴砚回应,人群中已爆发出数声怒斥。

  一个提着鱼的老者怒目而视:“裴先生讲到妙处,你们这些泼皮,搅什么局!”

  先前那个提菜篮的大婶更是将篮子往地上一顿,双手叉腰:“再聒噪,莫怪我老婆子不客气!”

  民意汹汹,竟让那几个地痞一时有些发懵,他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说书先生竟比他们这些地头蛇还有牌面。

  光头大汉面色几番变幻,终究没敢立刻动手。

  裴砚恍若未闻周遭的骚动,他的心神,全然沉浸在婴宁的世界里。

  “后来,王子服的表兄吴生,因病寄住在王家。婴宁的笑声,竟无意中引动了吴生故去母亲的鬼魂。”

  “那鬼母本因思念儿子,徘徊不去,却被婴宁纯净的笑声吸引,渐渐显形。婴宁非但不惧,反而以赤诚之心相待,日日以笑语相伴。”

  裴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

  “最终,鬼母被婴宁的真情感化,消解了怨气,安心离去。婴宁一笑,可化干戈,可慰鬼魂,其情之纯,其心之善,可见一斑。”

  他将婴宁的痴情,王子服的宽厚,以及那份超越世俗偏见、甚至跨越生死的纯美情感,娓娓道来。

  听众们的心,随着裴砚的讲述,完全被婴宁的命运牵动。

  当讲到婴宁婚后,因世俗猜忌与家庭琐事,渐渐失去了往日的无忧无虑,笑容也变得稀少。

  “她开始学着分辨人心,学着隐藏情绪。那清泉般的笑声,蒙上了尘埃,变得不再纯粹。”

  裴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惆怅。

  这份惆怅,通过言灵,精准地传递给了每一个听众。

  人群中,开始有细微的抽泣声。

  “后来,婴宁误以为自己笑声媚人,会招致祸端,竟强迫自己不再发笑。她郁郁寡欢,形容憔悴,往昔那个爱笑的精灵,仿佛被囚禁了起来。”

  裴砚停顿片刻,给听众们一个喘息的间隙,也给自己一个积蓄情绪的空当。

  那言灵之力,此刻如同决堤的江河,将故事中的悲伤、惋惜、压抑,尽数倾泻而出。

  “王子服心痛不已,百般劝慰,皆是无用。他知婴宁心结难解,便日夜陪伴,以深情守护。终有一日,王子服带着婴宁重回山中故地,于万花丛中,细数往昔欢乐。”

  “婴宁望着熟悉的山水,感受着爱人的真情,尘封的心扉,终于再次被叩开。”

  “她笑了,那笑声,不再是最初的懵懂烂漫,却带着历经世事后的通透与成熟,也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微弱忧愁。”

  【呜……】

  人群中,一个年轻妇人掩面而泣,泪水从指缝中不断涌出。

  她身旁的几个女子,亦是眼圈泛红,纷纷取出帕子拭泪。

  就连一些硬朗的汉子,此刻也觉得鼻头发酸。

  裴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故事的高潮,来了。

  “故事的最后,婴宁诞下一子,那孩子,亦是天生爱笑。他的笑声,纯净如初生的朝阳,又仿佛带着对这人世悲欢离合的某种洞悉与悲悯。”

  “婴宁抱着爱笑的孩儿,脸上重新绽放出温柔的笑容。那笑容里,有为人母的喜悦,有对过往的释然,更有对未来的期盼。”

  此言一出,场中那些为人母的妇人,再也抑制不住,纷纷落泪。

  一股股纯粹的感动、悲悯、喜悦的气运,以及对美好爱情、纯真亲情的向往之情,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汇聚向裴砚的眉心。

  【系统提示:获得愿力值 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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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提示:获得愿力值 112】

  ……

  那几个地痞,本是满心不耐,想等裴砚说完赶紧收钱。

  可在这浓烈得化不开的情感氛围包裹下,他们也感到一种莫名的触动。

  光头大汉胸口有些发堵,尖嘴猴腮的汉子则是不住地揉着眼睛,仿佛进了沙子。

  他们竟一时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婴宁一笑,众生皆乐。此《婴宁》,非独狐女,亦是世间一切美好情感之寄托也。”

  裴砚收了尾,场间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片刻之后。

  【啪啪啪啪——】

  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响起,经久不息。

  “好!讲得太好了!”

  “裴先生高才!”

  铜钱、碎银,如同雨点般落入裴砚面前的青布钱篓,很快便堆起了小半。

  “裴先生,明日您还在不在此处说书?”一个衣着华贵,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挤出人群,脸颊还带着泪痕。

  她身后跟着两个婢女,其中一个连忙将一个绣着金线的荷包递上前:“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

  “是啊,裴先生,我们还想听您讲故事!”另一个鹅黄衣裙的少女也急切开口。

  “以后裴先生在哪里说书,我们就跟到哪里听!”

  “对!我们都是婴宁的书友!”

  几个富家小姐叽叽喳喳,已然将裴砚视作了神人。

  一个自发的“婴宁书友会”,雏形已现。

  光头大汉见这阵仗,早已没了脾气。

  再看裴砚,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走,走!”他低喝一声,带着手下灰溜溜地钻出人群,狼狈逃窜。

  裴砚凭借一场《婴宁》,不仅化解了危机,更是在这临安城,初步站稳了脚跟。

  人群渐渐散去,余韵未消。

  裴砚正弯腰收拾着钱篓与醒木,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少年郎,气喘吁吁地挤到摊前。

  他面色焦急,一把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入裴砚手中。

  “裴先生!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少年声音都带着颤音。

  “她……她自从昨日在别处听了您说的半段《婴宁》,回去之后,就只会笑了,怎么都停不下来!像是……像是中了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