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群英会聚京师(1)-《明兴祖续命大明600年》

  天启十四年,九月下旬,秋意已浓,帝国的心脏——北京城,却因一场即将到来的旷世盛典而提前沸腾。天启皇帝特旨:“不问出身,唯才是举!”这八个字,在大明日报每天的头条出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激起了滔天巨浪。无数怀揣着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梦想的英才,从四面八方,如同百川归海,沿着帝国日益完善的交通网络,向着北京汹涌而来。

  帝国的血脉——那以北京为中心,辐射四方的水泥官道系统,成为了输送这场热潮的主要动脉。尽管各地路况因财力、地质略有差异,但主干道皆平整坚硬,车马驰骋其上,速度与舒适度远超以往的黄土驿路。

  西北方向,烟尘漫卷。

  一队约三十余骑,沿着修缮一新的陕西水泥官道,疾驰如风。他们清一色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边军号褂,外罩抵御风寒的皮袄,风尘仆仆,面色黧黑,眼神锐利如鹰,带着边地特有的肃杀与沧桑。胯下皆是耐力极佳的河曲骏马,鞍袋旁挂着制式腰刀,背上负着强弓硬弩。

  为首一骑,格外引人注目。此人身高近九尺,虎背熊腰,一脸虬髯犹如钢针般戟张,豹头环眼,开合之间精光四射,顾盼之际自带一股桀骜不驯、仿佛要撕裂一切的野性。他便是张献忠,字秉忠,陕西定边人,原为边军一小旗,作战勇猛,悍不畏死,屡立战功,却因脾气火爆、不谙逢迎,始终不得升迁,对上官和军中的积弊深恶痛绝。

  “格老子的!这水泥路…真他娘的带劲!”一名年轻骑卒忍不住高声赞叹,马蹄踏在坚硬如铁、平整如镜的路面上,发出清脆急促的“哒哒”声,速度极快且平稳无比,“比咱以前那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脚泥的沟坎坎,强到天上去了!朝廷总算干了件大好事!”

  张献忠冷哼一声,声若洪钟,震得身边人耳膜嗡嗡作响:“哼!路是修得不错!可朝廷足额拨下来的饷银,到了咱弟兄们手里还能剩几成? 狗日的喝兵血、刮地皮!层层克扣!老子在前线拿命换军功,他们在后面拿老子的饷银换酒肉婆娘!”他话语粗野,充满了对军中贪腐的切齿痛恨与无奈。但即便满腹牢骚,他内心也不得不承认,这四通八达、平坦坚固的道路,确实展现了帝国强大的动员和基建能力,让他们这些边军悍卒,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抵达京师。“等老子得了功名,掌了权柄,非把这些蛀虫一个个揪出来,剥皮揎草!”他心中暗暗发狠,埋下了一颗未来整顿军纪、严惩贪腐的种子。

  运河与铁路并行,水陆交汇。

  自杭州、南京、扬州而来的漕船、客船上,挤满了南方的武生。其中一艘装饰颇为考究的客船甲板上,几位衣着华丽、举止优雅的年轻人正凭栏远眺,交谈间带着吴侬软语的腔调。他们多是江南勋贵子弟或巨富商贾之后,家中不仅请了武师传授艺业,更延请西席教授文墨兵法,追求的是文武双全。

  “诸位快看!那是什么?”一人突然指着与运河平行的方向,失声惊呼,手中的折扇“啪嗒”一声掉落甲板。

  只见一条黝黑的钢铁巨兽,喷吐着滚滚浓烟,发出震耳欲聋、仿佛大地咆哮般的轰鸣,沿着两条闪亮的铁轨,以远超舟船的速度,呼啸着、不可阻挡地碾压过大地,向北飞驰! 其庞大的身躯、无可匹敌的气势,让见惯了楼船画舫的南方子弟目瞪口呆,心生敬畏。

  “是火车!《大明日报》上说的‘蒸汽机车’!名曰‘青龙号’!”另一名见识较广的青年激动地解释道,他是徐胤爵(魏国公一脉),虽为勋贵,却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据说一日夜能行千里!载货数万石!真乃夺天地造化之神工!非人力所能及也!”

  “朝廷竟已掌握如此骇人之力…”一位名叫刘肇基(勋贵子弟)的青年面色凝重,“看来此次武举,绝非比拼弓马刀石那般简单了。陛下雄心,深不可测。”南方的富庶繁华他们习以为常,但这等工业伟力,仍深深震撼了他们,让他们对即将到来的武举,收起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郑重。

  汉口码头,九省通衢,人声鼎沸。

  来自湖广、四川、江西、河南等地的武生在此汇聚,换乘更大的船只北上。人群中,一位青年格外引人注目。他约莫二十出头,身材高挑匀称,面容棱角分明,肤色微黑,一双眸子沉静如水,却偶尔闪过鹰隼般的锐利。他穿着半旧的青布箭衣,背负行囊,一口腰刀悬于腰间,风尘仆仆却步履沉稳。他便是李过,字补之,陕西米脂人。其叔父李自成此时尚在驿站当差,名声不显。他独自一人南下,一路所见,民生百态,吏治清浊,皆记于心。面对码头的喧嚣和各地口音迥异的武生,他沉默寡言,只是仔细观察,眼神中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忧虑和审慎。帝国的庞大组织能力和眼前的繁华,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令人敬畏的压力,也坚定了他要通过武举出人头地、改变命运的决心。

  天津新港,海风猎猎,汽笛长鸣。

  一艘通体漆成深灰色、悬挂苍龙旗和学堂旗的蒸汽明轮快船“探索号”缓缓靠泊。船刚停稳,一队身着笔挺深蓝色呢料军服、脚蹬锃亮皮靴、身姿挺拔如松的年轻学员,在一位同样装束、面色冷峻的教官带领下,无声而迅捷地列队下船。动作整齐划一,毫无喧哗,瞬间吸引了码头所有人的目光。他们正是帝国海军军官学堂的首届毕业生,赵承霄、钱知晏、孙景和、李昭言、周砚辞等佼佼者皆在其中。

  为首的赵承霄,身姿挺拔,鼻梁高耸,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目光扫过繁忙的天津新港——巨大的蒸汽起重机、堆积如山的标准化货箱、络绎不绝的蒸汽拖船,脸上没有任何惊叹,只有一种冷静的评估和专业性的观察。

  他身旁的钱知晏,戴着一副水晶磨制的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他低声用带着些许浙江口音的官话道:“承霄兄,据测算,天津新港至京师东站的水泥官道宽十丈,铺设标准为最高等级,乘专用马车,预计一个时辰四十分钟便可抵达。朝廷的基建规划和执行力,已远超欧罗巴诸国。”

  “嗯,”赵承霄微微颔首,“此次武举,体能、传统武艺非我等所长,然兵法、算术、测绘、新器诸科,正是我辈扬名之时。六年苦修,当为陛下、为海军正名。”他们的自信,源于六年严格、系统、近乎苛刻的教育,眼界早已超越了一般武夫的范畴。

  在络绎不绝的人流中,有几拨人显得格外低调却又难掩贵气。他们多是各地藩王的庶出子弟,皇帝特旨允许宗室参试,让他们看到了凭自身能力获取功名、摆脱“禄蠹”之名、甚至一展抱负的难得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