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杀回京城-《凤隐归时》

  府内,温弈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到了厅堂中央。

  “诸位。”

  “都看到了。”

  “这,便是当今圣上,我们大启朝的皇帝,送给本宫的大婚贺礼!”

  “他欲毒杀先帝最后血脉,还想如西凉一般祸乱我定远。”

  “其心可诛!”

  她将信纸,缓缓地举过头顶。

  “此铁证,在此!”

  “天地共鉴!”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愤怒,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清君侧!正血统!”

  不知是谁,第一个振臂高呼!

  跟着就有人喊:“昏君无道!我等誓死追随公主殿下!”

  “杀回京城!为永亲王报仇!为公主讨回公道!”

  怒吼声,从厅内,传到厅外。

  从公主府,传遍了整个定远城。

  温弈墨站在浪潮的中心,红衣如血,眼神如刀。

  她知道。

  从这一刻起,再无退路。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她缓缓抬手,往下轻轻一压。

  沸腾的声浪,平息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焦于她。

  此刻,她不是什么公主,不是什么新妇。

  她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是这南境之地的,王。

  安谈砚往前走了一步,跟她肩并肩站着。

  他的声音沉稳如山,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诸位,受惊了。”

  他环视全场,目光扫过每一张激动的脸。

  “宵小之辈,跳梁小丑,难扰我与公主的大喜。”

  “来人啊。”

  “把这些犯人都给我押下去,好好看着,一个都不能死。”

  “是!”

  几个亲卫兵马上就走上前去,把那几个吓得瘫成一团的奸细,一块儿拖走了。

  厅内恢复了秩序,但空气里那股决绝的火药味,却愈发浓烈。

  安谈砚拿起桌子上一壶还没打开的酒,亲自给自个儿和温弈墨倒满了。

  他高举酒杯,朗声道。

  “婚礼接着进行。”

  “今日,是我大喜之日。”

  “请诸位满饮此杯,为我与公主贺!”

  他一口气把酒喝光了,把杯子倒过来,一滴酒都没剩。

  “恭喜殿下!恭喜驸马爷!”

  定远王府的那些将领,还有焦凰卫的女孩子们,率先响应,高声附和,一下子就把气氛带动起来了。

  “满饮此杯!”

  “祝殿下与驸马,同心同德,百战百胜!”

  压抑过后的欢腾,更显热烈。

  方才的杀机,仿佛成了一味最烈的酒引,彻底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豪情。

  这杯喜酒,喝下去了,那就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可那又能怎样?

  大丈夫在世,求的不就是一个轰轰烈烈!

  婚宴,正式开始。

  温弈墨换下了那身厚重的正礼服,着一身朱红常服,行动便利了许多。

  安谈砚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

  他们从主桌开始,一桌一桌地敬酒。

  没有半分矫揉造作,她举止大方得体,眉眼含笑。

  宾客们纷纷起身回礼,言语间早已不是寻常的恭贺。

  海列端着酒碗,眼眶泛红。

  “老臣敬殿下,敬驸马爷。”

  “殿下临危不乱,有先帝之风!大启有您,是我等之幸!”

  “老臣这条命,随时听候殿下调遣!”

  温弈墨双手接过酒碗,郑重回道。

  “海老将军您言重了。”

  “弈墨和谈砚,敬各位,敬咱们大启的这些英雄好汉。”

  她与安谈砚对视一眼,饮尽碗中酒。

  这一晚,无人再提京都的那位皇帝。

  酒过三巡,夜色已深。

  宾客们带着七分醉意,三分清醒,在亲卫的引导下,陆续散去。

  唐念绮看着牵着手走过来的女儿和女婿,脸上满是欣慰。

  “墨儿,谈砚,天不早了。”

  “去吧,该洞房了。”

  温弈墨的脸颊,不知是因酒意,还是因烛光,染上了一层薄红。

  她微微点了点头。

  霜月和暖雨走上前去,搀着有点醉醺醺的公主。

  江相如和几个安谈砚的亲卫,则簇拥着同样脚步有些虚浮的安谈砚。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向后院那座灯火通明的院落。

  那是永昭公主府的新房。

  红烛高烧,帐幔低垂。

  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喜气。

  房门被轻轻合上。

  将所有的喧嚣与人声,都隔绝在外。

  屋子里,就剩下温弈墨和安谈砚两个人。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烙进自己的眼睛里。

  温弈墨被他看得有点别扭,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彼此相视一笑,那点尴尬,瞬间烟消云散。

  安谈砚走上前,伸手想要为她摘下发间的凤钗。

  就在这个时候。

  窗外,传来一阵极轻的窸窣声。

  跟着呢,就是几道压抑不住的憋笑声:“哎呀,你别挤我呀!”

  “江相如,你怎么胖成这样了,都占了半扇窗户啦!”

  “魏然,你个子高,快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付玉你别出声,小心被发现!”

  温弈墨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那红晕“唰”地一下就蔓延到了耳根子。

  安谈砚的脸立马就黑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这帮家伙,真没个正形儿!

  他扭头朝着温弈墨做了个“等会儿”的嘴型。

  接着,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突然用力把窗户给推开了。

  “啊!”

  窗外,几张脸正贴在窗纸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齐齐惊呼。

  江相如、魏然、付玉、可竹……一个都没落下。

  “好看吗?”

  安谈砚靠着窗框,皮笑肉不笑地问。

  江相如反应最快,嘿嘿一笑。

  “世子爷,别这么小气嘛。”

  “兄弟们这不是……关心您和公主殿下嘛。”

  “我们就听听……哎哟,谁揪我耳朵呢!”

  大家就看到一道黑影闪过,江相如已经被暖雨揪着耳朵给拽走了。

  温弈墨,则是满脸笑意地看着剩下的几个人。

  “几位爷,夜已经深了,早点休息呗?”

  魏然轻咳两声摇着折扇,施施然地走了。

  付玉和可竹也赶紧溜了。

  窗外的笑闹声,渐渐远去。

  安谈砚关上窗户,一回头就对上了温弈墨那满是笑意的眼睛。

  安谈砚老老实实走到她跟前,拉起她的手。

  “累了一天。”

  他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沙哑。

  “这房里不是引了活泉吗?我们去泡一下,解解乏,可好?”

  温弈墨的心,猛地一跳。

  她能感受到,他手心那温度热得吓人。

  她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情意,脸颊更热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安谈砚笑了。

  那笑容,像醇厚的酒,醉人心脾。

  他抬起手,这回手指总算碰到她头发上的金凤衔珠钗了。

  动作轻柔而缓慢,就像对待绝世珍宝一样。

  钗环取下,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倾泻而下,散落在朱红的嫁衣上。

  他为她解开繁复的衣带。

  指尖偶尔划过她颈侧的肌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外面那层嫁衣脱了,里面还有一层。

  当最后一层薄薄的红色中衣也被他褪下时,她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不安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