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你一定要活下去!-《直播心声:绝嗣暴君逼我生崽崽》

  砰!

  王崇一拳砸在桌案。

  茶杯没碎,只是跳起来,滚到桌沿,悬停一瞬,才掉下去,在金砖地面上摔成一捧瓷片。

  他胸口剧烈起伏,大步朝顾盼兮走去,带起的劲风吹乱她额前的发。

  “顾盼兮!”

  他喉咙里像堵着烧红的炭,每个字都烫人,“你疯了!黑水河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

  屋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住,目光全钉在顾盼兮身上。

  王崇的手抓过来,顾盼兮没躲。

  他手劲极大,五指像铁钳,捏得她手腕生疼。

  但她没看自己的手腕,甚至没皱一下眉。

  她只是抬头,直视王崇赤红的眼底,那张向来骄傲的脸上,此刻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崇哥哥,我就是知道,才要去。”

  她声音很轻,却像针,刺破满屋的死寂,“他们会防备兵卒,会盯死商人,会盘查每个进出关卡的男人。但他们不会防备女人。”

  她手腕一转,用巧劲从王崇的钳制中滑脱。

  转身,走向墙上那幅巨大的榆关水道图。

  “在他们眼里,我这样的,柔弱,无用,抓了都嫌浪费粮食。”

  她抬手,纤细的手指点在地图上那条蜿蜒的黑水河水道上,“这才是最好的伪装。”

  “我不同意!”

  王崇一步跨过来,像座山堵在她面前,投下的影子把她连同那幅地图一起吞掉。

  “沈决那帮人是吃人的狼!你独自过去,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钱书那张石头脸,此刻眉头拧成一个死结。

  “顾姑娘,这不是儿戏。此行太过凶险,万一......万一您出了岔子,殿下的安危,还有......”

  他没把话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

  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是大蔺未来的国母。拿你的命去赌,这赌注太大了,谁都输不起。

  “钱大人说得对!”王崇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猛地转身,对着蔺煜单膝跪下,抱拳的声音都变了调,“殿下,末将请命!给我三千精兵,末将就是把整个榆关翻过来,掘地三尺,也能把沈决的耗子洞给刨出来!求您,别让盼兮去!”

  蔺煜没说话。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那条黑色的水路,和顾盼兮决绝的背影之间来回移动。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冰冷的触感也无法让他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派兵强攻,榆关必将血流成河,胜负尚在五五之数。

  让顾盼兮去,风险全部压在她一人身上。

  赢,则满盘皆活。

  输,他将失去阿娘为他选定的妻子。

  他是在赌。

  拿他的太子妃,去赌大蔺在北境的国本。

  良久,他摩挲扳指的动作停下,手缓缓收紧成拳。

  “盼兮。”

  他开口,声音不重,却像把所有人的命都押上赌桌,“你要什么?”

  王崇跪在地上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晃了一下,像是被人从背后抽掉筋骨。

  钱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低下头,对着蔺煜的方向,深深弯下腰。

  顾盼兮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像烛火的跳动。

  “臣女,只要一个身份。”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王崇身上,那眼神不再是商量,而是命令。

  “一个被兄长厌弃,赶出家门,走投无路,只能去黑水河投靠远亲的可怜人。”

  她看着王崇,“所以,明天一早,当着所有人的面,你打我一顿,然后,把我赶出去。”

  “你做梦!”

  王崇从地上一跃而起,双眼通红,“让我打你?我他妈现在就带人去跟沈决拼命!”

  “这是军令。”

  蔺煜的声音像冰,砸在王崇烧昏的理智上。

  他盯着王崇,每个字都清晰无比:“王崇,这是演戏。演给藏在暗处的眼睛看。要骗过狼,你就要比狼更狠。”

  “你得,演真了。”

  王崇死死盯着蔺煜,捏紧的拳头,骨节“咯咯”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最后,他慢慢闭上眼。

  再睁开时,眼里的火全灭了,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看着顾盼兮,喉结滚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领命。”

  那一夜,官驿里安静得能听见雪落下的声音。

  顾盼兮的屋里,她正收拾破旧的包袱,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还有几个硬得能砸死人的干饼。

  每件东西放进去,都发出细碎的、孤独的声响。

  王崇就靠在门框上,背对着她,整个人都陷在阴影里,只留僵硬的轮廓。

  顾盼兮打好最后一个死结,直起身。

  他转过身,靴底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屋里的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看不清表情。

  两人相对无言,空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许久,王崇缓缓抬起手,从怀里掏东西。

  他的动作很慢,甚至有些迟疑,手在半空顿了顿,才伸到她面前。

  他没有塞,而是摊开手掌。

  一个很小的白色瓷瓶,静静躺在他粗糙的掌心。他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顾盼兮的视线从他的脸,落到他的手,再到那个小瓶子。

  她不解,伸手拿了过来。

  入手冰凉刺骨。

  她把瓷瓶放在自己掌心,借着昏暗的烛光翻看。

  瓶身很光滑,只在底部用刀尖刻着歪歪扭扭的小字。

  “毒”。

  她的呼吸,在那一刻停住了。

  紧接着,她的手指猛地攥紧,冰冷的瓷瓶被她手心的温度捂热,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刺破了皮,尖锐的痛感瞬间传来。

  这疼痛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她抬起头。

  王崇没有看她的脸,眼睛死死盯着她那只紧攥到骨节发白的手,嗓子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干涩无比。

  “要是......”

  他停顿,喉结剧烈地滚动,像用尽全身力气才把剩下的话从胸腔里挤出来。

  “......真到了......回不来的那一步......”

  他终于抬眼看她,眼底是一片烧尽的荒原,“别让他们......脏了你。”

  顾盼兮感觉不到手心的疼,只觉得心口那个被冷风灌满的洞,又被这几个字捅得更大了。

  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

  “好。”

  王崇像是被这个字抽光了所有力气,他猛地转过身,重新背对她,死死抵住门框,肩膀剧烈地颤抖,仿佛这样才能撑住不倒下。

  他喉咙里挤出她的名字,破碎得不成调。

  “顾盼兮......”

  他顿了很久,抵着门框的指节已经全无血色,肩膀的抖动却怎么也止不住。

  “你一定......”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却更哑,像利刃在剐自己的骨头。

  “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