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七零年代:看见弹幕后我拳打全家》

  新晚会之后,阮时苒在校园里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有人说她台风稳,声音沉;

  有人说她不过是借了宋斯年的手风琴,才撑住场面;

  还有人冷笑:“一个女知青出身的,能耐到哪去?”

  流言像风,吹不到脸,却一阵一阵往心口灌。

  第二天早自习,黑板报小组贴出通知:

  “本班负责新一期墙报,请同学们分工完成。”

  一石激起千层浪。

  写字、画插图、找文章,全都要人。

  大多数人想偷懒,能躲就躲,唯独阮时苒的名字被人推了出来。

  “她朗诵不是挺好?让她写文章!”

  “对对,她最会装正经话。”

  笑声此起彼伏。

  阮时苒握着笔,抬头:“行,我来写。”

  声音不大,却压过了那些阴阳怪气。

  傍晚,她独自坐在教室,灯光昏黄,手里捻着稿纸。

  “粮票分配”、“知青回城”、“工厂学徒制”……

  她一字一句写下去,心里却没法平静。

  这些题目,她写得动,也写得稳。

  可写得太好,就会惹人说:出风头。

  写得太差,又会被人笑:徒有其表。

  笔尖在纸上停了半晌,她深吸一口气,把犹豫压下。

  不管怎么说,该做的事,总要有人做。

  走廊的风吹进来,把稿纸吹得哗啦响。

  宋斯年走进教室,看见她趴在桌上,还没收拾。

  “怎么还在?”

  阮时苒抬头,眼圈发红。

  “写不好。”她低声。

  宋斯年走过来,把纸拿过去,扫了一眼。

  眉头一挑:“写得很好。”

  她摇头:“他们不会这么看。”

  宋斯年静了几秒,淡声道:“苒子,你到底想让谁看?”

  她怔住。心里一滞。

  是啊,她到底是为了交差,还是为了把心里的东西写出来?

  第二天黑板报张贴出来。

  字迹清秀,文章简练,落款写着“阮时苒”。

  围观的同学逐渐安静,没人再笑。

  “这……写得挺正经。”

  “比我们班上次的好多了。”

  有人小声承认,也有人冷哼一声,转头走开。

  但不管怎样,声音小了。

  只是,新的麻烦又来了。

  晚饭后,阮时苒去食堂窗口排队。

  队伍前有两个高年级的学生,穿着干部式的蓝外套,手里摇着票。

  其中一个盯着她,半笑:“就是昨晚台上那个吧?朗诵挺有气势。”

  另一个接过话茬:“以后我们系的活动,你也得参加。别光跟着自己班混。”

  阮时苒一愣,没来得及说话。

  对方却不容分说:“给你安排了,你就得来。拒绝也没用。”

  话说得不轻,后头排队的同学都听见了。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看热闹。

  阮时苒咬紧牙关,正要开口,肩膀忽然被人挡住。

  宋斯年站在她身前,声音冷冷:“我们自己班的事,不劳别人操心。”

  食堂的空气猛地一紧。

  那两个学生盯着他,眼神阴沉:“小同志,口气不小啊。”

  食堂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那两个高年级学生穿着蓝外套,站得笔直,票子在指间一甩一甩,像是在刻意炫耀。

  其中一个冷笑:“小同志,嘴巴硬,可在学校里光嘴硬不顶用。”

  另一个接话:“有本事你们俩把墙报、晚会都包下去?别以为耍两下笔杆子,唱几句,就能抬头了。”

  空气僵住。

  阮时苒背脊一凉,手心沁汗。

  宋斯年没动,眼神冷冷盯着他们:“做事是做事,拉人算什么本事?”

  声音不大,却透着股锋利。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有人窃窃私语:“完了,高年级的盯上他们了。”

  也有人幸灾乐祸:“该,让她知道出风头的下场。”

  阮时苒心跳快得厉害,喉咙发紧。她知道,这场对峙一旦失控,不仅仅是她,整个班都会跟着被牵连。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开口:“我们先走吧。”

  宋斯年回头看她,眼神一闪,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挡在她前头,把她护着往外挤。

  阮时苒紧紧抓着本子,声音发颤:“你不该跟他们正面顶的。”

  宋斯年侧头看她,冷笑一声:“苒子,你以为退一步,他们就会放过你?”

  他顿了顿,语气压得更低:“盯上你,是早晚的事。”

  阮时苒怔住,心口猛地一紧。

  是啊,她从晚会那一刻站上灯下,就注定成了别人眼里的靶子。

  宿舍里仍旧窃窃私语。

  “以后可别拖累咱班。”

  “谁知道高年级会不会穿小鞋。”

  阮时苒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口翻来覆去。

  她想反驳,却又说不出口。

  她知道,这次是真的陷进更深的漩涡。

  第二天一早,班长把她叫到走廊。

  “苒子,高年级点了你名字,说让你下周去帮忙排节目。”

  阮时苒手一抖,脸色瞬间白了。

  “我没答应。”班长叹气,“可他们态度很硬,我一个人拦不住。”

  阮时苒抿紧唇,指尖发凉。

  这时,宋斯年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

  他听见了,直接冷声道:“她不去。”

  班长一愣:“宋斯年,这事不好硬顶啊。”

  宋斯年目光沉沉:“我去。”

  周五下午,全校大会。

  礼堂挤满了人,空气混着粉笔灰与木头的潮气,闷得慌。

  舞台上,主持人宣读下周的安排,说到“文艺宣传”,忽然停顿了一下。

  “下面,有请一位同学,为大家带来一段朗诵。”

  主持人拉长尾音,刻意笑了一声。

  “阮时苒同学,请上台。”

  礼堂里一片哗然。

  阮时苒坐在后排,心口骤然一紧。

  她根本没报过名。

  可此刻,所有目光都往她身上射来。

  有幸灾乐祸的,有好奇的,也有冷冷的打量。

  前排有人窃笑:“果然,真被点了。”

  阮时苒指尖冰凉,胸口压得透不过气。

  她看见台边,有两个高年级学生正抱臂而立,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这就是他们的招。

  身旁同学小声道:“苒子,你不上去更糟。”

  “对啊,拒绝就是不听组织安排。”

  窃窃私语推着她,像看一出好戏。

  阮时苒咬紧牙,缓缓站起身。

  每一步往前走,木地板都像在她脚下发抖。

  站在台口,灯光刺得眼睛发酸。

  主持人递来一张纸:“这是稿子。”

  稿纸皱巴巴的,字迹潦草,还夹着几句口号似的空话。

  显然,是临时拼凑的。

  底下有人笑出声:“这可有意思了。”

  阮时苒指尖攥紧,眼前的字模糊不清。

  她知道,这是个圈套——照着念,必然出丑;

  不念,更是不给面子。

  台下,宋斯年正坐在靠走道的位置。

  他看着她,眼神深沉,没有开口。

  那一瞬,阮时苒忽然明白:

  要想不被笑,靠别人没用。

  只能靠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把那张稿纸放到一旁。

  抬眼,望向全场。

  “我准备了一篇自己的稿子。”

  声音不高,却清晰。

  全场一静。

  有人窃声:“她疯了吧?”

  阮时苒没有停顿,从记忆里,把她这几晚反复背过的词句一点点说出来。

  不是空话,而是她亲眼所见的村子、粮食、夜里的油灯、晒谷场上的汗水。

  声音落地,带着火气,也带着真切。

  礼堂先是死寂。

  随即,不知是谁先拍了下手,零星的掌声响起。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鼓掌。

  高年级那两个人脸色铁青,面上笑意挂不住。

  走下台时,阮时苒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宋斯年迎上来,伸手稳住她胳膊,低声:“做得好。”

  她心口骤然一热,眼眶酸得厉害。

  明明是她自己站住的,可那一刻,她想落泪。

  风呼啸,天色灰沉。

  十月一过,气温骤降,操场上能看见白雾。

  学校贴出通知:全院新生去郊外支援劳动,挖沟渠、运土、整地,时间为一周。

  这在七零年代是常事,没人敢说“不去”。

  可一听说要出校门去工地,学生们还是炸开了锅。

  “挖沟渠?咱们这是大学,不是建筑队。”

  “冷成这样,冻坏了怎么办?”

  更多人则窃窃私语,眼神时不时扫向阮时苒——

  自从礼堂那场朗诵之后,她成了风口浪尖。

  “哼,看她这次怎么撑。”

  “嘴皮子再利,也挖不动土。”

  出发那天,天还没亮透。

  大家背着布袋、带着铁锹,站在校门口集合。

  风灌进袖口,冻得手指发麻。

  阮时苒拎着工具,手指都快握不稳。

  有人故意笑:“苒子,你别光会写稿子,到了工地可得真下手啊。”

  话说得大声,惹得一群人跟着笑。

  阮时苒不去看,只把围巾又拉紧了一点。

  心口却绷得很直:她不会退。

  工地在郊区,土冻得硬。

  铁锹下去,“当”的一声,震得手腕发麻。

  几个男生干了一会儿,就直喊冷。

  女生更是唉声叹气。

  阮时苒咬牙一锹一锹挖,手心很快磨出水泡。

  她不敢停,怕一停就有人笑话。

  果然,背后传来刻意的声音:“别累坏了,咱们可没力气替你收拾。”

  “她要是挖不动,就让宋同学来护着呗。”

  笑声哄起。

  阮时苒身子一僵,眼眶发热,手却更用力。

  土溅起来,崩到脸上,冰凉刺骨。

  就在她几乎要握不住铁锹时,一只手伸过来,稳稳压住了锹把。

  她抬头,正对上宋斯年的眼神。

  冷风刮在他眉眼间,他却只是淡声:“歇一会儿。”

  “我不……”

  话没说完,铁锹已经被他接过去。

  宋斯年抡起锹,砸下去,冻土被硬生生劈开。

  动作利落,力道稳。

  周围的人一愣,笑声瞬间收了七分。

  有人小声:“这力气是真大啊。”

  有人撇嘴:“护得倒挺勤。”

  阮时苒心口酸胀,指尖却因为冻伤和磨泡火辣辣疼。

  她把手缩在袖子里,低声:“我自己能行。”

  宋斯年斜她一眼,淡淡:“没人规定你非得逞强。”

  他语气冷,像陈述事实。

  可落在她耳里,却比北风更热。

  傍晚收工,大家被安排在临时的工棚里休息。

  灶火噼啪燃着,烟雾呛眼。

  几个高年级的人在角落低声说笑,目光却不时投过来。

  “白天没压住,晚上慢慢来。”

  “就看她能不能熬得住。”

  阮时苒缩在一边,听得心里发凉。

  夜风吹得工棚簌簌作响,篷布呼啦啦抖个不停。

  白天一整天的劳动,大家都累得脸色发青,饥肠辘辘。

  大锅里熬的是玉米糊糊,稀得能照见影子。

  分食时,高年级几个学生站在锅前,拿着大勺子,一边舀一边笑。

  “今天干活多的,舀一勺满的;偷懒的,少一勺。”

  下面有人鼓噪:“对,对,干活多的人吃得多!”

  气氛被煽动起来,没人敢反对。

  阮时苒拎着搪瓷碗站在队伍里,心口咯噔一下。

  她今天虽然没偷懒,但和宋斯年换过几次铁锹,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有人护着”。

  轮到她时,高年级学生故意顿了顿,勺子只舀了一点,稀汤里漂着两粒玉米粒。

  碗递过来,周围人笑声起。

  “这可公平。”

  “苒子,你朗诵行,干活就差点意思了。”

  阮时苒脸一下子烧红,指尖发凉,喉咙里堵着话,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把碗稳稳接走。

  宋斯年面色冷沉,声音不高,却压得全场一静:

  “她干活的力气不比别人少。少分她的,添到我碗里。”

  高年级那人一愣,随即冷笑:“哟,护得真紧啊。”

  话音落下,居然真的舀了一大勺,狠狠扣到宋斯年的碗里。

  糊糊溅出来,泼到他手背,烫得一片通红。

  他眉头都没动一下,只端着碗往回走,把自己的碗推到阮时苒面前。

  “吃。”

  阮时苒瞳孔一颤,心头一热,声音哽住:“我……不行,这太明显了——”

  宋斯年打断:“吃。你不吃,就真的让他们得逞了。”

  工棚里安静几秒,随后有人低声议论。

  “他这是明着护啊。”

  “有意思……这俩人怕是有点不一般。”

  更多人则不敢大声笑了。

  高年级几个交换了个眼神,面色都不大好。

  夜阮时苒躺在硬木板上,翻来覆去,眼前总是那一幕——

  他手背被烫红,却一句都没说。

  灯火暗淡,她心口滚烫,眼角忍不住酸涩。

  风呼呼刮着,沟渠边的草叶上挂着薄霜。

  一排排学生拿着铁锹下到沟底,开始清理泥土。

  冻土表层硬,可里面潮湿。

  挖着挖着,边坡被震松,碎泥不断往下掉。

  有人小声嘀咕:“这沟渠不稳,挖下去要出事。”

  高年级的头头却冷声打断:“怕什么,抓紧干,完不成任务,大家都别回去!”

  阮时苒在沟底,手上水泡刚结痂,握锹时火辣辣疼。

  她咬牙没停。

  忽然头顶传来“咔嚓”一声,紧接着泥土哗啦啦塌下。

  “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