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尘封的低语-《七零:毒舌老父杀疯了,白眼狼跪了》

  那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门板,像一根淬了冰的钢针,精准地刺入赵丰年的耳蜗。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血液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倒灌回心脏,带来一阵剧烈的、令人窒息的悸动。

  南墙撞得还不够疼?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它像一枚精准的探针,绕过了所有繁琐的案情与复杂的逻辑,直接触碰到了他此刻内心最深处、最隐秘的那根名为“无力”的神经。

  门后的那个存在,不仅仅是知道他来了,他甚至知道他为何而来,知道他刚刚经历了怎样一场徒劳而又屈辱的失败。

  一种被彻底看穿的寒意,从赵丰年的脊椎骨一节节攀爬而上,让他后颈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原以为自己是来寻找一个被遗忘的线人,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早已被对方纳入视野的、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短暂的死寂之后,门轴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

  那扇饱经风霜的绿漆木门,向内打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缝隙里,一片漆黑。

  浓郁得如同实体般的陈腐气息,混杂着旧纸张与墨水发酵后的独特味道,从那片黑暗中涌出,将赵丰年包裹。

  他看不见人,只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从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冷漠地审视着他。

  “进来吧。”

  那个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带任何情绪,“别把外面的阳气带进我这坟里。”

  赵丰年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迈步跨过了高高的门槛。

  随着他进入,身后的木门缓缓地、自动地合拢,发出一声沉闷的“哐当”声。

  最后那点来自胡同的天光被彻底隔绝,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了纯粹的黑暗与寂静。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感官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他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能闻到空气中浮动的尘埃,更能感觉到那个神秘的主人就在不远处,其存在感如同一块沉默的、散发着寒气的礁石。

  几秒钟后,一盏昏黄的灯光,在他前方不远处亮了起来。

  那光线微弱得可怜,仿佛随时都会被周围浓稠的黑暗所吞噬。

  然而,就是这豆点般的光亮,却照亮了一幅足以让任何正常人感到精神错乱的景象。

  这里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院子,而是一个由故纸堆砌而成的迷宫。

  无数的卷宗、书籍、报纸和散页文件,被捆扎成大小不一的方块,从地面一直堆砌到赵丰年视线所不能及的屋顶。

  它们形成了一道道蜿蜒曲折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墙壁、地面、甚至连本应是庭院的空间,都被这些沉默的“知识尸骸”所彻底占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不是生命的死亡,而是时间的死亡。

  在那盏孤零零的台灯下,坐着一个干瘦的老人。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佝偻着背,整个人几乎要陷进那张由书籍堆成的“椅子”里。

  他的头发稀疏而花白,脸上布满了深刻的、如同干涸河床般的皱纹。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亮得有些吓人的眼睛。

  浑浊的眼白包裹着两颗极小的、漆黑的瞳仁,当他抬眼看来时,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更像是在扫描一份刚刚入库的、等待归档的卷宗。

  他就是“老鬼”,周万青。

  “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赵丰年。”

  老鬼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像是在念一份档案的封面,“三年前,主导侦破‘城西灭门案’,荣立二等功。一年前,破获连环杀人案,被媒体称为‘警界之鹰’。半个月前,开始调查一个叫江建国的老人。昨天,试图通过督查处,查阅‘雷霆2号’行动的卷宗,被拒。”

  他每说一句,赵丰年的心脏就往下沉一分。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赵丰年感觉自己像是赤身裸体地站在了手术台上,被对方用冰冷的解剖刀,将里里外外剖析得一清二楚。

  “你……”

  赵丰年喉咙发干,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我只是个看坟的。”

  老鬼打断了他,伸出一根枯瘦如柴的手指,点了点周围那浩如烟海的文件,“这些,都是死掉的时间,死掉的秘密。我守着它们,偶尔,也能听到它们说几句梦话。”

  他浑浊的目光在赵丰年身上停留了片刻,缓缓开口,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知道,民国三十八年四月二十三号,南京解放日,国民政府的档案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起了一场大火吗?”

  赵丰年愣住了。

  他完全跟不上对方这天马行空的思维跳跃。

  “官方的说法,是溃退前的人为纵火,为了销毁证据。”

  他凭着职业本能回答道。

  “那是给活人看的说法。”

  老鬼的嘴角,扯出一个近乎诡异的弧度,“但对于我们这种与故纸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人来说,火,才是最好的防腐剂。它能烧掉那些无关紧要的血肉,只留下一具最干净、最真实的骨架。它能把成千上万份真假难辨的记录,提纯成一个永恒的、不容置疑的谜题。”

  他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瞳仁,仿佛穿透了赵丰年的双眼,直视着他灵魂深处的困惑与挣扎。

  “你来我这里,不是为了寻找答案的。因为答案,往往是新的谎言。”

  “你是来找那场火的。”

  “你想亲自看一看,你想查的那些人,那些事,究竟留下了怎样一副被烧得焦黑的骨架。”

  赵丰年沉默了。

  在眼前这个如同鬼魅般的老人面前,任何伪装与说辞都显得无比苍白可笑。

  他索性放弃了所有的话术,只是挺直了脊梁,用一种最直接、最坦诚的目光,迎向了对方的审视。

  “是。”

  他沉声说道,“我想看。”

  老鬼凝视着他,良久,那张如同树皮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难以名状的表情。

  那似乎是讥诮,又似乎是某种深藏的、连他自己都快要遗忘的……

  赞许。

  “想看,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幽幽地说道,“这里的每一张纸,都沾着人命。你看一张,就等于在自己的命簿上,添了一笔债。”

  “我不在乎。”

  赵丰年的回答,斩钉截铁。

  老鬼缓缓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他转过身,从身边那座比他还高的文件山里,用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精准,抽出了一份薄薄的、已经泛黄发脆的牛皮纸档案袋。

  档案袋上,没有任何文字标识,只有一个用红色印泥盖上的、早已模糊不清的数字。

  “701”。

  他将档案袋,轻轻地放在了那盏昏黄的台灯下,然后抬起眼,再次看向赵丰年。

  “那么,就从第一个问题开始吧。”

  “你想知道,六十年前,西郊八里庄的那场火,烧掉的究竟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