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内心的挣扎-《我在剑宗吞噬封神》

  剑尖上的血珠被黑风一卷,啪地炸成红雾,雾里头嗡嗡作响,像是有人在耳边磨牙。那声音不像是活人能发出来的,倒像是一群死人趴地缝里啃骨头,一圈圈缠着李沧澜的耳朵。他没动,眼珠子垂着,盯着靴子前头那道裂口——地皮像纸一样裂开,蛛网似的往四面爬,好像连大地都怕他肚子里要炸出来的东西。

  风更狠了,吹得衣角啪啪打腿,右臂的金鳞自己抖起来,像是闻到了老对手的味道。三丈外站着个“他”,身形一模一样,连喘气的节奏都对得上。唯一的差别是那双眼睛——黑得不见底,深处却烧着一点红,像是关了千年的恶鬼,终于撬开了门。

  “你救谁?”那人开口,声音和李沧澜一个调,连嗓子眼里那点沙哑都没差,“你吞灵源救叶清歌,可那灵源是拿林雪薇的命换的。你吸毒雾救三百弟子,可那毒雾是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你救一个,就得毁一个。你不是救世主,你是人肉中转站。”

  话一句一句砸进来,砸得他脑仁嗡嗡响,黑气顺着筋脉往上爬,扎得骨头缝都疼。他咬牙,太阳穴鼓着,硬催吞噬领域,把血雾里浮出的那些人脸往眉心吸。一张张脸在尖叫,外门弟子死前瞪眼,妖王断喉那声吼,焚心道人自爆前的狞笑……全是他吞过的人,他们的味儿、他们的念、他们的命,一口口咽下去,炼成自己的力。

  刚吞下三张脸,灵窍里“咔”一声,裂纹又宽了一分,一股腥甜顶到喉咙。他没吐,咽了回去。血滑过舌头,铁锈味,还混着一股熟得发臭的味儿——那是他自己的血,早被别人的魂片腌透了。

  “我吞,是因为我弱。”他嗓子眼挤出一句,像从坟里爬出来的人在说话,“我不吞,我就得死。我边上的人也得死。这世道不给我路,我就自己撕一条!”

  “弱?”对面那人笑了,肩膀抖得像抽风,嘴角咧到耳根,“那你现在强了,怎么还在吞?你救叶清歌,因为她懂你;你护林雪薇,因为她带你进门。你什么时候真为别人活过?你怕被扔下,怕回到药园里那个连饭都抢不到的杂役日子。你装傻充愣,扮猪吃虎,最后不还是靠吞别人活下来的?”

  李沧澜瞳孔一缩,右臂金鳞“哗”地炸开,一片片竖起来,像刀片对着那人。可那些话钉进脑子,拔不掉。他突然看见七岁那年,雪地里,娘亲的身子还温着,他跪在旁边,冻得发紫,眼泪结在脸上,像碎玻璃。面前站着另一个“李沧澜”——衣服干净,眼神清亮,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你是残缺的容器。”那孩子说,声音平得不像个小孩,“我是纯净的魂。你活着,我就得死。”

  记忆像刀片割进来,眼前的荒原和那夜重叠,他分不清是醒着,还是又掉进梦里。脚下的地开始塌,露出黑洞,天却慢慢泛红,雪花落下来,没声儿,每一片都带着焦味,像烧完的纸灰。

  “如果我是假的,我现在是谁?”他嘶着嗓子问,手指掐进掌心,血顺着缝往下滴,风一卷,散成空中飘的符。

  “真假不重要。”那人抬剑,剑尖对准他眉心,冷光映出他脸上每道疤,“重要的是,你每次救人,都在重复那夜——让另一个‘你’去死。你救叶清歌,就有人替她死;你吞灵源,就有人断命。你不是守护者,你是杀人的手。你才是祭品,可你从没问过,谁点的火?”

  李沧澜退了一步,筋脉里的黑气翻腾,神识像被铁链绞住,血都冻住了一瞬。“那你告诉我!”他吼出来,声音震得虚空发颤,“我不吞,我拿什么救她?拿什么护他们?我连修炼都修不了,全靠这破系统撑着!我吞的是命,可我也还了命!我救的人,比死在我手里的多!我每救一个,就背一道债,可我背得起!我不欠天,不欠地,只欠我自己还活着!”

  “多?”那人冷笑,剑尖轻轻晃,每晃一下,李沧澜心口就疼一下,“那你数数,你救一个,毁几个?林雪薇的护心符碎了,她活一天少一天;叶清歌的剑灵在反噬,迟早把她魂吞了。你救的,最后都成了你的债。你不是在救人,你在种祸,等它回头咬你。”

  话没说完,荒原变了。雪夜压下来,落霞村的破屋在风里晃。屋顶漏风,灶台冷得像冰。小李沧澜跪在娘亲尸体边,手抖,攥着半块冷馍。血从娘胸口漫出来,浸透草席,也浸透他裤脚。

  另一个“他”站在面前,衣裳整洁,眼神清亮,像不属于这泥地的存在。

  “你是残缺的容器。”那孩子说,没情绪,“麒麟魂只能寄一人。你活着,我就得死。”

  小李沧澜摇头,哭着往后缩,背抵住土墙。

  “你不想死,可你更不想她白死。”那孩子指着娘亲,“你吞了麒麟蛋,成了异类,全村追你。她为你挡刀,死了。你现在活着,是因为有人替你扛了命。你不是主角,你是替身。”

  屋外狗叫,火把光在窗纸上跳。村民举着锄头铁叉,喊着“妖物”,一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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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李沧澜猛地扑上去,双手掐住那“他”的脖子。那“他”不挣扎,就那么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终于动手的傀儡。

  “你杀了我。”那“他”声音弱下去,嘴角居然笑了,“可你没杀干净。我还在你灵窍里,在你每一次吞的时候提醒你——你不是人,你是容器。你吞的,从来不是力量,是别人的命换你的活。”

  幻境碎了,李沧澜猛地跪地,右臂金鳞一片片剥落,皮下黑纹扭动,像有虫在肉里钻。他抬头,那人已变成黑麒麟,通体漆黑,四蹄燃着幽火,尾巴缠着无数链子,每条链上都挂着一个人——有认识的,有没见过的,他们无声挣扎,挣不开。

  “你和幽冥殿主有什么区别?”那麒麟吼,声音滚过天边,“他为复活娘亲屠城,你为救一人吞命。你们都是疯子,只是你披了件‘正义’的皮。”

  李沧澜喘着,灵窍嗡嗡响,像锅要炸。他想吞,可裂纹已爬到眉心,再吞一口,可能当场爆体。他想逃,可脚下是深渊,风从缝里嚎,带着腐味和哭声。

  这时,叶清歌的影子出现在不远处,倒在地上,胸口插着断剑,血流不止。她抬手,声音弱:“救我……”

  他手一抖,本能抬手,灵窍自动张开,要吸能量。可刚开,黑气反冲,筋脉像被刀割。他知道,要是现在吞,污染会爆,直接引爆她体内的剑灵——救她,等于杀她。

  “救我……”幻象又喊,声音快断了。

  他站在原地,手指抖,却不敢动。他想起把清心玉塞进她手心时的感觉,玉是温的,她的手是冷的。她睁眼看他,说:“你替不了。”

  那时不懂,现在懂了——她不怕他救不了,她怕他把自己也赔进去。

  “你救不了她。”那人冷笑,麒麟嘴里吐人话,字字扎心,“你救的,最后都成你的劫。你吞得越多,债越深。你不是守护者,你是灾星。你活着,就是别人的难。”

  李沧澜低头,看自己抖的手。指甲缝里还有血痂,是昨夜压反噬时自己抠下来的金鳞。他没退,也没冲。

  “我就是个吞命的杂种!”他突然仰头吼,声音炸碎虚空,连那麒麟都晃了一下,“可只要我还记得谁该活着,我就没烂透!我吞命,但我记得他们!我救不了所有人,但我救一个,就少一个冤魂!我怕被丢下,可我更怕他们死在我眼前!我弱,我疯,我脏,但我没跪过!我没逃过!”

  他一拳砸地,裂缝炸出百丈,岩浆似的黑气喷出来,又被他硬压回去。金鳞从肉里重生,右臂慢慢抬,指尖聚起一滴麒麟真血——那是他最后的本源,混着人血妖神血,却还跳着“李沧澜”的脉。

  “你不是我。”他盯着那人,眼神像刀,“我是李沧澜,是从药园爬出来的杂役,是为活命什么都敢吞的疯子。我不是什么纯净魂,也不是天命之子。我是我自己——哪怕这身子是借的,这命是偷的,这路是踩着尸骨走的!”

  那人笑了,笑得天地抖,黑麒麟慢慢散开,变回人形,站在风雪里,和他面对面,像照镜子。

  “那你告诉我——”他举剑,剑尖对准李沧澜心口,声音轻得像雪落,“七岁那年,雪地里,是谁先动的手?是你,还是我?”

  李沧澜瞳孔猛地一缩。

  记忆倒灌——那夜,他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可就在那一刻,“他”笑了,眼角滑下泪,轻声说:“谢谢你,让我活下去。”

  然后,那身子软了。

  可真是他动的手吗?还是……那个“他”,自己送的命?

  剑尖慢慢刺来,没杀气,却比千刀万剐还疼。李沧澜闭眼,没躲。

  剑尖碰皮,破肉,没再进。一滴血顺着剑身滑下,落进荒原,竟开出一朵血莲。

  风停了。

  雪也停了。

  那人站在他面前,收了剑,轻声说:“你终于……敢问了。”

  李沧澜睁眼,人没了。只剩那朵血莲静静开,花瓣一片片落,化成符,钻进他眉心。

  灵窍里裂纹还在,但不长了。黑气退了,换上一缕微光,弱,但清清楚楚。

  他知道,那“他”没死。

  也永远不会死。

  因为那不是敌人,是他埋了却活下来的另一半。

  他慢慢站起,金鳞覆回右臂,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我不是救世主。”他低声说,声音散进风里,“但我是……她的守墓人,他们的还债人。”

  他转身,走向荒原尽头。身后,血莲烧尽,只剩灰。

  可他知道,路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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