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青灯照骨,三重锻神-《大胤武圣》

  第121章 青灯照骨,三重锻神

  那片活体黑暗的逼近,从龙陵最深处的门洞中汹涌而出,带著足以腐化灵魂的极致恶意和沉淀了千年的死亡气息。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侵蚀的嘶嘶悲鸣。

  摇曳的青色灯火在这股气息的压迫下,光芒急剧收缩。

  光晕边缘染上陈年油脂般的污浊光泽,仿佛隨时会被彻底掐灭。

  “上桥!”

  赵恆没有丝毫犹豫,背著江临,第一个踏上了那座由无数巨大兽骨与锈蚀青铜锁链扭曲盘结而成的白骨桥。

  桥下深渊,翻涌著剧毒气泡的瘴气仿佛沸腾的油锅,无数由纯粹怨念与疫病精神构成的漆黑鬼影,无声地尖啸著从瘴气中伸出无数扭曲变形的手臂。

  如同疯狂滋生的水草,带著刺骨的阴寒,爭先恐后地抓向桥上的活物,要將他们拖入那万劫不復的毒雾深渊。

  “跟上!”

  赵弦紧隨其后,他背上谢垣冰冷僵硬的遗体,左手紧握佩剑。

  剑光如霜,骤然爆发,带著决绝的厉啸,精准地斩断了数只扑到最近的鬼影。

  青黑色的污秽液体溅落在冰冷的骨桥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仅存的那名工部老兵和一名亲卫,脸色惨白如纸,眼神因极度的恐惧而涣散,但求生的本能和对皇子深入骨髓的忠诚,驱使著他们提线木偶般,跟跑地跟在赵弦身后。

  在他们身后,是阿骨勒野兽般震耳欲聋的咆哮。

  “吼一一”

  这个铁塔般的契骨汉子將生死置之度外,巨大的弯刀舞成一轮死亡的风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顶住了从门洞处疯狂涌入的黑暗洪流。

  石化的菌丝在他身上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漆黑的粘液沾染上他的皮甲,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但他没有后退半步,为眾人爭取著最后的、也是最宝贵的几息时间。

  “阿骨勒!”赵恆在剧烈摇晃的桥面上艰难回头,目欲裂。

  阿骨勒的吼声被粘稠的黑暗吞噬,他的身影最终被那片涌动的漆黑彻底淹没。

  赵恆牙关紧咬,血腥味从喉间涌上。

  他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再看那惨烈的一幕,背著江临,用尽全力向著桥的对岸衝去。

  白骨桥在剧烈摇晃,脚下的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隨时都会崩断。

  深渊下的毒瘴鬼影越来越密集,它们无声地尖啸著,精神衝击如同浪潮般反覆拍打著眾人的意志。

  就在这时,赵恆背上的江临猛地一颤。

  他那只燃烧著血焰的左眼,瞳孔深处,那属于靖玄帝的镇压记忆如同被点燃的引信,轰然爆发。

  “敕!”

  一个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古老威严的音节,从江临的喉中吐出。

  隨著这个音节的吐出,一股无形的帝王龙气自他身上席捲而出。

  这股力量与整个龙陵的阵法產生共鸣,瞬间加持在摇摇欲坠的白骨桥上。

  桥身的震动奇蹟般地平復,那些由毒瘴构成的鬼影,在接触到这股纯粹的龙气时,如同阳春白雪般迅速消融。

  赵恆只觉得背上一轻,压力骤减,立刻抓住机会,带著眾人衝过白骨桥。

  桥的对岸,是另一条石制甬道。

  在他们踏上实地的瞬间,那座承载了太多牺牲与绝望的白骨桥,发出一声哀鸣,从中轰然断裂巨大的兽骨和沉重的青铜锁链如同被斩断的巨,翻滚著坠入下方翻涌沸腾的毒瘴深渊之中,

  彻底断绝了追兵的路线,也埋葬了阿骨勒最后的痕跡。

  甬道深处,守井人老者早已等候在那里,

  他石化的身体上,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更多更深,仿佛一阵风就能將他吹散成粉。

  但他那双浑浊的眼中燃烧著近乎疯狂的光芒。

  “阵眼就在前方,活体黑暗正在全力侵蚀龙陵,我们时间不多。”

  老者转身,引著眾人进入一个更加庞大的地下溶洞。

  这里,就是第二口锁龙井的核心。

  整个溶洞的地面,並非天然岩石,被人工开凿后打磨得光滑如镜。

  上面铭刻著一幅覆盖了整个洞底的上古阵图。

  阵图上面的纹路深邃玄奥,如同大地的血脉,此刻正闪烁著极其微弱的灵光。

  阵图的中心,正是那毒瘴深渊的正上方,一个由三根巨大石柱支撑的悬空石台。

  石台之上,布满了与江临眉心血咒相似的符文。

  “將钥匙和灯芯放上去。”老者的声音带著催促。

  赵恆深吸一口气,与赵弦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绝。

  他小心翼翼地將江临平放在阵眼中心的石台上,那块星辰石依旧紧贴著江临的胸口,散发著冰蓝光晕。

  赵弦则將谢垣冰冷的遗体,恭敬地安置在阵图的一处偏位,那是阵法中智者与献祭者的位置。

  “还有她。”老者指向那名亲卫怀中昏迷的阿阑。

  那名士兵颤抖著,將阿阑轻轻放在江临的身旁。

  “以血为引,以魂为继。”

  老者走到石台边缘,他那已经半石化的手掌猛地刺入自己胸膛,竟掏出了一颗同样被石化大半却依旧在微弱搏动的心臟。

  “老夫这一脉,守井三百年,今日,便是终结。”他嘶哑地低吼,“以我残躯,为阵基。以我残魂,为號令。八殿下,三殿下,请为我等护法!”

  说罢,他將那颗石化的心臟狠狠按在阵图的另一个核心节点上。

  轰!

  整个弒神大阵,被守井人以生命为代价,彻底激活。

  石台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毒瘴深渊下被压制了千百年的狂暴力量顺著阵图的纹路,

  疯狂地涌向阵眼中心的江临。

  “听啊啊啊啊江临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上弓起,脖颈青筋暴突,发出一连串撕心裂肺的痛苦咆哮。

  他体內的三种力量,在弒神大阵的引导下,被强行颗合锻造。

  锁心刃的封禁之力化为炉壁,太岁之眼的毁灭之力化为薪柴,而靖玄帝的镇压意志则化作了锻打的铁锤。

  他自己的灵魂,那点被血咒护住的微弱魂火,则是这炉中即將被炼成的神兵。

  阿阑手腕上那道血咒伤口,仿佛受到了召唤,再次裂开。

  鲜红的血液化作一道纤细的血线,不受重力影响般,飘向江临的眉心,源源不断地注入那即將熄灭的魂火之中,为他提供最关键的锚点。

  “就是现在,感受其他八口井的位置!”老者的身影在阵法光芒中变得透明,“用你的意志,

  將这股力量传导过去,校准它们,將它们从汲取,扭转回镇压。”

  江临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中被强行拔高。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千里之外,药王庄地底那座最大的、被九条锁链捆绑的青铜巨鼎。

  他看到了东海之滨,一座被废弃的盐场深处,一口不断冒著咸腥黑雾的古井。

  他看到了西蜀群山,一座长满青苔与山体融为一体的石井。

  一共九处光点,在大胤的疆域图上清晰地浮现。

  其中三处,榆林卫、西疆、皇城已经彻底被暗红与漆黑污染,另外六处也正在被侵蚀,光芒黯淡。

  “连一—接!”

  江临,或者说,融合了三股意志的他发出一声源於灵魂层面的怒吼。

  以他为中心,一道混合著青金、血红与帝王威严的无形波动,顺著地脉的纹路,轰然爆发,精准地射向其余八处光点。

  整个大胤的地下,那张支撑著所有封印的古老大阵网络,在沉寂了三百年后,第一次被强行点亮校准。

  遥远的药王庄地底丹室,公输奇那缝合的躯体猛地一震,核心的青金晶体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上面竟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驱动弒神阵”

  然而回应他的是八道从大胤各处冲天而起,顏色各异的封印光柱。

  这些光柱虽然微弱,却带著不容置疑的镇压意志,与龙陵深处那道主光柱遥相呼应,开始强行扭转被污染的封印。

  天空之上,那颗原本芒压紫微的猩红灾星,光芒骤然一滯,隨即疯狂地闪烁起来,仿佛在与这股来自大地的古老力量进行著激烈的对抗。

  就在这天地异变,大阵重启的瞬间。

  白骨桥的对岸,那片被阿骨勒用生命阻挡的活体黑暗,其核心处猛地裂开。

  一只苍白巨大的,仿佛由最纯粹的绝望与恶意构成的手臂,无视空间的距离,撕裂毒瘴的阻隔,带著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朝著正在被炼成神兵的江临狠狠抓来。

  那是疫神被镇压了千年的本源意志的一缕具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扭曲。

  在赵恆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只巨手已然笼罩了整个悬空石台。

  然而,它並未直接抓向江临,而是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姿態,穿透了江临的身躯,目標直指他胸口那块冰蓝色的星辰石!

  “不!”

  赵恆发出一声嘶吼,他想衝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钉在原地,

  那力量源自於大阵的全面启动,也源於疫神意志降临带来的绝对压制。

  巨手触碰到星辰石的剎那,並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

  反而像水银融入海绵,苍白的光芒与冰蓝的光晕瞬间交织吞噬。星辰石那浩瀚的封禁之力,竟被这只更上位的意志强行污染逆转。

  喻一一江临的身体如同被狠狠敲击的音叉,发出一声源於灵魂深处的悲鸣。

  他识海中,那座由靖玄帝意志构筑的冰棱囚笼,在疫神本源意志的直接衝击下,轰然布满裂痕。

  “哈哈哈,赵元稷,你以为一块镇魂石就能锁住我”

  一个混合了公输奇癲狂与某种更古老更宏大存在的意志,在整个空间內迴荡。

  “你用自身为锁,却不知锁住的,也是我最好的温床。”

  只见那被污染的星辰石光芒一转,变成一种混杂著苍白死气的灰蓝色。

  这股被扭曲的力量倒灌入江临体內,不再是压制,而是变成了催化剂。

  “呢啊啊啊啊—”

  江临的咆哮声中,他体內那三种原本对时的力量彻底失控。

  太岁之眼的青金毁灭之力,锁心刃的冰蓝封禁之力,以及靖玄帝的帝王镇压意志,如同三条被投入炼钢炉的狂龙,被疫神的本源意志强行颗合在一起。

  一时之间,他仿佛成了这场神明残骸间角力的铁砧。

  他半晶化的身躯开始发生更恐怖的变化。

  青金色的晶体不再蔓延,而是向內塌陷重组,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如髮丝,仿佛活物般的漆黑脉络。

  而他血肉的那半边身体,则在急速枯菱,所有的生命精气都被那狂暴的融合过程疯狂抽取。

  他的身体,正在被重塑成一个既非人也非晶,更非单纯菌丝的全新容器。

  一个能完美承载疫神本源意志降临的容器。

  “快,阻止它!”

  老守井人透明的身影发出最后的嘶吼,他那石化的心臟彻底碎裂,化作纯粹的能量洪流注入脚下的大阵。

  “弒神大阵最后的一击。”

  整个溶洞的阵纹在守井人最后的献祭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毒瘴深渊下被镇压了千百年的地脉煞气被尽数抽出,化作一道粗壮无比的灰黑色能量光柱,冲天而起。

  目標並非门外那活体黑暗,而是直贯悬空石台上的江临。

  这不是净化,而是毁灭!

  守井人与靖玄帝布下的最后手段,是在钥匙彻底被污染,封印即將彻底失效的最后关头,引爆整口锁龙井的力量,將钥匙连同井中的一切彻底摧毁,与疫神同归於尽。

  “不!”赵恆目耻尽裂。

  他明白了,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校准,所谓的弒神大阵,其最终目的就是牺牲钥匙,引爆封印。

  江临从头到尾,都是那个註定要被牺牲的祭品!

  灰黑色的地脉煞气光柱瞬息而至,就要將江临彻底吞噬。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阿阑,眼角忽然滑落一滴滚烫的泪珠。

  那滴泪,混杂著她手腕伤口再次渗出的蕴含著血咒之力的鲜血,滴落在江临的眉心。

  那片由她生命力维繫的针尖大小的血色印记,在这滴蕴含了至真情感与生命本源的血泪滴落的瞬间,猛地爆开一团柔和却异常坚韧的血色光晕。

  光晕不大,却如同一个坚固的蛋壳,在毁灭性的地脉煞气光柱抵达的前一剎那,將江临的整个身躯笼罩。

  轰隆一地脉煞气狠狠地撞在血色光晕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

  灰黑色的毁灭能量与血色的守护光晕疯狂地互相消磨。

  血色光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阿阑的身体也隨之剧烈地颤抖,脸色惨白得如同死人。

  她的生命力,正在被这超越极限的守护疯狂燃烧。

  然而,就是这短暂到不足一息的缓衝,给了江临识海中那点不灭的魂火,一个喘息的机会。

  在外部双重毁灭力量的夹击下,在他体內被强行合的三股力量,竟奇蹟般地达到了一个更高层次的恐怖平衡。

  “朕—即是牢笼!”靖玄帝的镇压意志发出最后的咆哮。

  “我——即是—毁灭!”太岁之眼的凶戾意志不甘示弱。

  『吾—即是—.封禁!”锁心刃的本源寒气凝成最终的锁链。

  江临的意识,在那片血色魂火的中央,如同被千锤百炼的神铁,终於发出了属於自己的声音。

  “我是我!”

  血红与青金交织的双瞳瞬间聚焦,望向那只已然抓至头顶的苍白巨手。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闪。

  而是主动迎了上去。

  他那正在被重塑的身体,主动张开了怀抱,任由那只代表了疫神本源意志的苍白巨手,没入自己的胸膛。

  不是被夺舍,而是吞噬!

  他竟是要以自身为熔炉,以弒神大阵为火,以帝王意志为锤,將这缕降临的疫神本源,也一併锻造成属於自己的一部分!

  “疯子,你这个疯子!”

  疫神的意志第一次发出了惊恐的尖啸。

  它发现自己的本源之力,在进入江临体內的瞬间,非但没能夺取控制权,反而如同陷入了一个由三种恐怖规则交织而成的绞肉机,正在被疯狂地撕裂解析吞噬。

  外界,那道灰黑色的地脉煞气光柱终於耗尽守井人最后的力量,缓缓消散。

  而那只苍白的巨手,也已完全没入江临体內。

  悬空石台之上,江临静静地漂浮著。

  他半晶半血的身躯正在发生著终极的蜕变。

  青金色的晶体与枯萎的血肉开始交融,表面流淌著帝王龙气般的淡金色纹路,左眼燃烧的血焰与右眼倒映的星河渐渐合一,化作一种深邃如宇宙,却又带著冰冷金属质感的混沌灰色。

  他胸口的星辰石彻底融入他的身体,化作一个不断旋转的冰蓝色星云烙印。

  而那柄与他右臂融为一体的青晶劫魄,也在这最终的融合中彻底消失,仿佛化作了他新的骨骼与经络。

  当他缓缓落地时,整个毒瘴深渊都为之静默。

  门外那片活体黑暗,如同遇到了天敌,疯狂地向后退缩,试图逃回它来时的通道。

  江临抬起头,那双混沌灰色的眸子,平静地望向那片退缩的黑暗。

  他缓缓抬起了已恢復人形,却覆盖著细密龙鳞般晶体的右手,对著那片黑暗轻轻一握,

  “碎。”

  一个冰冷的字节吐出。

  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住。

  那片由疫神意志催生出的淹没了整个龙陵的活体黑暗,连同那座被冻结的菌巢聚合体,瞬间从核心处开始无声无息地崩解碎裂。

  最终化作最原始的能量尘埃,消散在空气之中。

  仅仅只是隨手一击,便清除了所有污秽。

  做完这一切,江临眼中的混沌灰色迅速褪去,重新恢復了深沉的墨色,但那眼底深处,却仿佛藏著一片冰封的星河,

  他身体的异状也隨之收敛,晶化与血肉重新恢復了平衡,只是皮肤之下,隱约可见流淌的青金色光芒。

  噗通。

  他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剧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带出冰冷的白雾。

  赵恆和赵弦震撼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而江临,则缓缓低头,看向躺在自己身边,因生命力耗尽而身体冰冷如雪的阿阑。

  他伸出那只恢復了些许血色的手,轻轻抚过她苍白的脸颊,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的,不再是痛苦与挣扎,而是一种如同万古寒冰融化后的温柔与心悸。

  他,活下来了。

  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

  但代价,又是什么

  他看向阿阑,那因血咒而流干生命力的少女,气息已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没有任何犹豫。

  他俯下身,將那只刚刚毁灭了疫神造物的手,轻轻地按在了阿阑的心口。

  他胸前,那已经与血肉融合的星辰石烙印,再次亮起柔和的冰蓝色光晕。

  一股精纯而温和的生命能量,从江临的体內,通过星辰石的转化,缓缓注入阿阑的身体。

  这不是狂暴的疫神之力,也不是冰冷的封禁之力,而是经过三重力量淬炼融合净化的,属於江临自己的生命本源。

  隨著这股力量的注入,江临身上刚刚恢復血色的皮肤,再次变得苍白,那覆盖半身的青金晶体,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而阿阑苍白如纸的脸上,却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她微弱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有力。

  “你——”

  赵恆看著江临的举动,神情复杂到极点这个刚刚还如同灭世魔神般的男人,此刻却在不惜代价地挽救一个同伴的生命。

  他到底是人,是魔,还是神

  “走。”江临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他缓缓站起,身体虽然虚弱,但站得笔直。

  他看了一眼被赵弦护著的谢垣的遗体,又看了一眼桥头方向,那里,守井人老者的石化身躯已经化作了粉,只有阿骨勒那把断裂的弯刀,插在地上。

  “此地不宜久留。”江临的目光扫过那片被他一击清空的门洞,声音冰冷,“它还会回来。”

  赵恆顺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被清空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更深沉更庞大的恶意正在酝酿。

  龙陵的死寂,只是暂时的。

  他点了点头,扶起重伤的赵弘,对仅存的两名士兵道:“带上监正的遗体,我们从那条裂缝走。”

  一行人,带著无尽的疲惫与沉重,走入了那条通往未知地脉的裂缝。

  江临走在最后,他回头望了一眼深潭中央那具沉默的玄冰玉棺,那双一半是星河一半是血焰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明悟。

  他们逃离了这座即將再次沸腾的陵墓,而天穹之上,那颗猩红的灾星在经过短暂的黯淡后,开始以一种更加诡异的频率搏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