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日，白择元那边迟迟没有动静，许是还存了一丝侥幸。
白鹿茗差了晔王府的心腹暗卫，送去薛怀柔亲手画押的供词，供词中详细说明了白予安的身份由来，其中一条条、一桩桩无不牵扯白择元。
暗卫让白择元看完这份供词后，又当着他的面焚毁。
并留下一句话，“这样的供词，想要几份就能有几份，还请白大人践诺才好，否则下一次，供词便不会再往白府这里送了。”
那夜之后，薛怀柔就被晔王府的暗卫控制住了，她在白府近二十年，说是为仆，可她性子刚硬，被绑住的那一夜揽下所有罪责，甘心赴死。
如今能签下这样的供词，也不知究竟经受了什么。
白择元暗自叹息，不得不叹服于晔王府的手段，若是那样的供词直接呈递到褚帝手里……
苦思冥想了一夜，说不上是痛苦的抉择，一条是死路，另一条还是死路。
身死和心死该怎么选？
白择元认真地说服了自己，总归，肉身得先活着不是。
他终于在第六日提出辞官，朝野哗然。
白择元一介书生仕子，奋斗了大半生，又依着赵老将军的势，才有了一个侍郎之位，虽说继续晋升恐怕十难，但要一个如他这般年岁之人，甘心放弃如今这样的地位，委实难以想象。
京都众人，不得不将前几日赵姵离京一事，同白择元辞官一事联系起来。
因为那日发生在白府之事，有晔王府的暗卫布置插手，褚帝也查不到什么，私下召见白择元，白择元只说身心俱疲，能力不及。
褚帝再三挽留，可白择元每日入睡前，都会受到晔王府暗卫的拜访，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提醒他不可再拖，令白择元不堪重负。
他一再谢恩，精神一日比一日颓靡，去意一日比一日更甚。
连着几日睡眠不足，压力极大，白择元眼眶泛黑且凹陷，说被病痛所缠，身心俱疲，倒也不假，渐渐有人信了。
三日后，褚帝终于准了白择元，而白择元早已收拾好了一切，孤身去往他和夹谷幽兰最初相识的地方。
那时候的他一无所有，靠上山采药贴补家用，如今的他同样一无所有，仍靠采药维持生计。
一时间，白府的散场引发了京都众说纷纭。
有人说白择元得罪了赵姵，有人说赵姵背叛了白择元。
后来，更有人将前些日子白予安突然上了前线一事，作为整件事的开端。
可任凭他们如何揣度，都无法真正还原整件事的一半真相。
只是，虽然人人都很好奇，但却无人将这些事和晔王府关联起来。
一段风声过后，讨论的声音渐渐平息，天气也渐渐转冷，已是晚秋。
陆尚书家的公子陆宴舟因参加了此次秋闱，名列榜三，可谓前程一片大好。
关于白府的新一轮的流言却也因此而起。
大家都说是白府运势不好，流年不利。
年初时，本有机会同陆府结亲，却因一桩理不清的杀人案，而几乎断了两家的来往。
恐怕自那时起，白府的运势便已走了下坡路。
如今陆公子前程似锦，便是一种反衬。
然而，就在放榜后不多久，陆宴舟却主动登门拜访晔王府。
近些时日，因为边境越发不安，北堂黎变得愈加忙碌起来，不是被褚帝召见进宫，便是在主院的书房中和闻风一同探讨边境的一切安排。
这一日，恰好只有白鹿茗在家，见到陆宴舟递来的拜帖，白鹿茗不解，有些犹豫。
不过想起漫思茶楼那日，陆宴舟曾要她给他一个真相。
恰好，前些日子在对付白择元履诺时，也让薛怀柔说出了那日陆容川死亡的真相。
除了白予安的身世一说是被迫之外，对于其余的这几件杀人案，薛怀柔倒是供认不讳。
想起陆宴舟对陆容川的感情，白鹿茗便和星华、听雨在晔王府的小花厅中见了陆宴舟。
“陆公子，恭喜。”白鹿茗命人奉茶。
陆宴舟端起茶碗，提起茶盖，一阵桂花香气袭来，仔细一瞧，茶汤上飘着点点黄灿灿的桂花，他心中一阵刺痛。
想将茶碗放下，又有些舍不得，最终还是浅浅抿了一口。
白鹿茗察觉到他的异样，这才想起，往年她都有摘桂花、制桂花蜜的习惯，而每年，送给陆宴舟的那个蜜罐里的桂花，都是她一朵一朵精挑细选，从一堆里挑出最好的。
有一次，陆宴舟还当着她的面将罐子打开，用手指舀了一点，放进嘴里。
“不是这样吃的。”白鹿茗心急，桂花蜜的制作算不得繁琐，可也都是她全心全意所做，每一道工序都不敢懈怠。
因为给陆宴舟的那一份总是最大最好的，为了保存得长久些，她向来小心，不曾沾染。
可陆宴舟大大咧咧的，像是得意，又仿佛不以为意，他说：“既然你赠了我，那便是我的，我有权自行安排。”
说完他又往嘴里送了一口。
“放心吧，这些，我会全部吃完。”
“好吃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你没尝过？”陆宴舟很是意外。
白鹿茗置气地摇摇头，嘟囔着小嘴，别过脸去，避开陆宴舟探究的眸光。
“真没尝过？”陆宴舟的语气不禁温柔了下来，拉过她的手，让她转过脸来，“你是不是把最好的都给了我。”
白鹿茗不说话，陆宴舟心中说不出的受用，情不自禁地又舀了一手指头，趁着白鹿茗不备，直接涂在她的唇上，“你尝尝。”
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少年时的纯挚，鲜少有如此亲密的动作，这甚至是第一次，陆宴舟碰到了她的唇。
白鹿茗低头，羞赧且快速地舔了舔唇周，是甜的，很甜很甜。
趁她没注意，陆宴舟将点过白鹿茗唇周的指尖又放到自己嘴里，啜了一口，“很甜，是吧。”
“反正，你得吃完，而且，不许分给别人。”
“我才舍不得给别人。”
月色下，他们坐在高高的石墩上，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两双脚节奏一致地前后晃动着。
那时候的他们，一个以为会为对方做一辈子的桂花蜜，一个以为一辈子都能吃到对方所制的桂花蜜。
他们的一生，都会如桂花蜜一样甜。
可不过一年时间，他们分道扬镳，越行越远。
……
“你还做桂花蜜吗？”陆宴舟问。
白鹿茗没答，少女的腼腆情怀早已不在。
“不知今日陆公子到访究竟所为何事，我这边却是已经准备好了一份供词，也算是能给陆公子一个交代。”
听雨上前，直接将证词交到了陆宴舟手上。
“陆公子请看。”说完，白鹿茗低头抿茶，留了时间给陆宴舟消化证词上的信息。
自然，上面回避了白予安的真实身世，只说薛怀柔在白姬语的八字上造了假，不慎被陆容川撞破，情急之下，错手杀了陆容川，嫁祸白鹿茗。
“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但如今迫于一些原因，我只能告诉你这些，白府家散，薛怀柔不知去处，这份证词只是交由你过目，并不能就这么交给你，你若是不信这上面所说的……”
“我信！”陆宴舟脸上平静无波，他将那一纸证词重新折好，放于案边。
“今日，我并非来兴师问罪，只是白府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坊间传言多种多样，我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就是来看看你，你还好吗？”
白鹿茗差了晔王府的心腹暗卫，送去薛怀柔亲手画押的供词，供词中详细说明了白予安的身份由来，其中一条条、一桩桩无不牵扯白择元。
暗卫让白择元看完这份供词后，又当着他的面焚毁。
并留下一句话，“这样的供词，想要几份就能有几份，还请白大人践诺才好，否则下一次，供词便不会再往白府这里送了。”
那夜之后，薛怀柔就被晔王府的暗卫控制住了，她在白府近二十年，说是为仆，可她性子刚硬，被绑住的那一夜揽下所有罪责，甘心赴死。
如今能签下这样的供词，也不知究竟经受了什么。
白择元暗自叹息，不得不叹服于晔王府的手段，若是那样的供词直接呈递到褚帝手里……
苦思冥想了一夜，说不上是痛苦的抉择，一条是死路，另一条还是死路。
身死和心死该怎么选？
白择元认真地说服了自己，总归，肉身得先活着不是。
他终于在第六日提出辞官，朝野哗然。
白择元一介书生仕子，奋斗了大半生，又依着赵老将军的势，才有了一个侍郎之位，虽说继续晋升恐怕十难，但要一个如他这般年岁之人，甘心放弃如今这样的地位，委实难以想象。
京都众人，不得不将前几日赵姵离京一事，同白择元辞官一事联系起来。
因为那日发生在白府之事，有晔王府的暗卫布置插手，褚帝也查不到什么，私下召见白择元，白择元只说身心俱疲，能力不及。
褚帝再三挽留，可白择元每日入睡前，都会受到晔王府暗卫的拜访，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提醒他不可再拖，令白择元不堪重负。
他一再谢恩，精神一日比一日颓靡，去意一日比一日更甚。
连着几日睡眠不足，压力极大，白择元眼眶泛黑且凹陷，说被病痛所缠，身心俱疲，倒也不假，渐渐有人信了。
三日后，褚帝终于准了白择元，而白择元早已收拾好了一切，孤身去往他和夹谷幽兰最初相识的地方。
那时候的他一无所有，靠上山采药贴补家用，如今的他同样一无所有，仍靠采药维持生计。
一时间，白府的散场引发了京都众说纷纭。
有人说白择元得罪了赵姵，有人说赵姵背叛了白择元。
后来，更有人将前些日子白予安突然上了前线一事，作为整件事的开端。
可任凭他们如何揣度，都无法真正还原整件事的一半真相。
只是，虽然人人都很好奇，但却无人将这些事和晔王府关联起来。
一段风声过后，讨论的声音渐渐平息，天气也渐渐转冷，已是晚秋。
陆尚书家的公子陆宴舟因参加了此次秋闱，名列榜三，可谓前程一片大好。
关于白府的新一轮的流言却也因此而起。
大家都说是白府运势不好，流年不利。
年初时，本有机会同陆府结亲，却因一桩理不清的杀人案，而几乎断了两家的来往。
恐怕自那时起，白府的运势便已走了下坡路。
如今陆公子前程似锦，便是一种反衬。
然而，就在放榜后不多久，陆宴舟却主动登门拜访晔王府。
近些时日，因为边境越发不安，北堂黎变得愈加忙碌起来，不是被褚帝召见进宫，便是在主院的书房中和闻风一同探讨边境的一切安排。
这一日，恰好只有白鹿茗在家，见到陆宴舟递来的拜帖，白鹿茗不解，有些犹豫。
不过想起漫思茶楼那日，陆宴舟曾要她给他一个真相。
恰好，前些日子在对付白择元履诺时，也让薛怀柔说出了那日陆容川死亡的真相。
除了白予安的身世一说是被迫之外，对于其余的这几件杀人案，薛怀柔倒是供认不讳。
想起陆宴舟对陆容川的感情，白鹿茗便和星华、听雨在晔王府的小花厅中见了陆宴舟。
“陆公子，恭喜。”白鹿茗命人奉茶。
陆宴舟端起茶碗，提起茶盖，一阵桂花香气袭来，仔细一瞧，茶汤上飘着点点黄灿灿的桂花，他心中一阵刺痛。
想将茶碗放下，又有些舍不得，最终还是浅浅抿了一口。
白鹿茗察觉到他的异样，这才想起，往年她都有摘桂花、制桂花蜜的习惯，而每年，送给陆宴舟的那个蜜罐里的桂花，都是她一朵一朵精挑细选，从一堆里挑出最好的。
有一次，陆宴舟还当着她的面将罐子打开，用手指舀了一点，放进嘴里。
“不是这样吃的。”白鹿茗心急，桂花蜜的制作算不得繁琐，可也都是她全心全意所做，每一道工序都不敢懈怠。
因为给陆宴舟的那一份总是最大最好的，为了保存得长久些，她向来小心，不曾沾染。
可陆宴舟大大咧咧的，像是得意，又仿佛不以为意，他说：“既然你赠了我，那便是我的，我有权自行安排。”
说完他又往嘴里送了一口。
“放心吧，这些，我会全部吃完。”
“好吃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你没尝过？”陆宴舟很是意外。
白鹿茗置气地摇摇头，嘟囔着小嘴，别过脸去，避开陆宴舟探究的眸光。
“真没尝过？”陆宴舟的语气不禁温柔了下来，拉过她的手，让她转过脸来，“你是不是把最好的都给了我。”
白鹿茗不说话，陆宴舟心中说不出的受用，情不自禁地又舀了一手指头，趁着白鹿茗不备，直接涂在她的唇上，“你尝尝。”
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少年时的纯挚，鲜少有如此亲密的动作，这甚至是第一次，陆宴舟碰到了她的唇。
白鹿茗低头，羞赧且快速地舔了舔唇周，是甜的，很甜很甜。
趁她没注意，陆宴舟将点过白鹿茗唇周的指尖又放到自己嘴里，啜了一口，“很甜，是吧。”
“反正，你得吃完，而且，不许分给别人。”
“我才舍不得给别人。”
月色下，他们坐在高高的石墩上，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两双脚节奏一致地前后晃动着。
那时候的他们，一个以为会为对方做一辈子的桂花蜜，一个以为一辈子都能吃到对方所制的桂花蜜。
他们的一生，都会如桂花蜜一样甜。
可不过一年时间，他们分道扬镳，越行越远。
……
“你还做桂花蜜吗？”陆宴舟问。
白鹿茗没答，少女的腼腆情怀早已不在。
“不知今日陆公子到访究竟所为何事，我这边却是已经准备好了一份供词，也算是能给陆公子一个交代。”
听雨上前，直接将证词交到了陆宴舟手上。
“陆公子请看。”说完，白鹿茗低头抿茶，留了时间给陆宴舟消化证词上的信息。
自然，上面回避了白予安的真实身世，只说薛怀柔在白姬语的八字上造了假，不慎被陆容川撞破，情急之下，错手杀了陆容川，嫁祸白鹿茗。
“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但如今迫于一些原因，我只能告诉你这些，白府家散，薛怀柔不知去处，这份证词只是交由你过目，并不能就这么交给你，你若是不信这上面所说的……”
“我信！”陆宴舟脸上平静无波，他将那一纸证词重新折好，放于案边。
“今日，我并非来兴师问罪，只是白府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坊间传言多种多样，我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就是来看看你，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