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谋娶金枝》

  这句轻声呢喃,就像是枯草堆上的一点小小的星火,瞬间点燃了另一个人的身体。

  白鹿茗攀着北堂黎的脖颈,下颌靠在他的肩窝处。

  北堂黎搂着她不堪一握的腰身,粗粝的掌心撩开小衣,在滑腻的脊背上游走。

  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

  也许是里间的炭盆实在过多,白鹿茗的脸色显得些许红润。

  北堂黎始终迟疑了一下,细细观察着她的气色面容。

  他柔柔地揩了揩她的面颊,抚了抚她微弯的嘴角,“你想吗?”

  白鹿茗不答,只是抬头亲吻他的喉结,随后一路滑过,在他颈处轻轻地啮了一小口。

  她方才不是已经邀请过他了吗?

  北堂黎对她笑了一下,明明还没开始,脸上却已有了种贪餍的欢足。

  他俯身,待若珍宝地亲了一下她的眼。

  缓缓地,一步一步,丝毫不显得心急。

  盖在身上的被褥,徐徐蠕动着,如同深海中平稳的海波。

  北堂黎时不时会抬眼,看看白鹿茗的神色,每每看见的,都是她眼角含波,脉脉地相望。

  他的心便安了几分。

  从上到下,北堂黎回过头来之后,一只手撑着床榻,另一只手轻轻地扶着她的脸。

  两人对望,似乎要把彼此都看进自己的眼眸中似的。

  他们慢慢感受着,将彼此占有的过程。

  半路,她伸出一只玉足,想要透口气,又立刻被北堂黎捞了回来,用被子护好。

  北堂黎怕她身子受不住,不敢贪杯,白鹿茗已在他怀里睡着。

  他摩挲着她细藕段似的手臂,“鹿儿,鹿儿……”

  他一遍遍地轻唤着。

  她好像听到了,想回答他,却是张不开口,无法回应。

  只能一点点地往他心口钻。

  白鹿茗每日待在帐中,日夜于她,几乎不分。

  每日总是睡着的时间多些,醒着的时间少些。

  北堂黎想再等等,奈何京都那边,每日都有快马,急催北堂黎班师回朝。

  “我们回去吧,整日在这里呆着,也有些无聊。”

  白鹿茗劝道,她是动也不能动,走也不让走,还不如及早离开,起码还能沿途偷偷看看风景。

  北堂黎犹豫了半晌,阿玄留下的药包,不论是吃的,还是泡的,都用完了。

  他又咨询了几位尚留在军中的披玄人军医,都赞同白鹿茗可以随军而行。

  如此这般,最后留守的明嵬军才终于开始了浩浩****的归家之路。

  在此之前,已有两拨将士在萧索和林骁的带领下回京,如今北堂黎身边的人仅有三千。

  将士们是自愿留下的,这会儿听说可以回家了,心中仍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离去的那一日,白鹿茗被北堂黎抱在了怀里,最后望了望仍然屹立的云杉。

  她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背,遥遥指着不远处的云杉,“金光照在云杉尖的雪上,真是这边疆最美的景色。”

  见过最为奇特瑰丽的风景,当真不枉此行。

  北堂黎只淡淡扫了一眼,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她眼中,“对,真是最美的景色。”

  听完这句话,她就被塞进了马车中。

  马车是特意改造的,娇小灵活,却十分稳重,由闻风驾车,北堂黎骑马随在窗侧。

  到了午后,北堂黎也会偶尔钻进车厢中,同白鹿茗一起,车厢狭小,他便让白鹿茗靠在他身上,让她小憩。

  这一路来,积雪越来越远,白鹿茗恢复得也还不错。

  路过村庄的时候,若是夜间,北堂黎会命军队驻扎休息。

  村民们很是热情,看到明嵬军的旗帜,都极尽款待。

  临近京都,白鹿茗已能下车走动一二,她问北堂黎:“这次回去,我要用什么身份?我不是已经跟你失和,走了吗?这会儿怎么跟你回去?”

  白姬语已被送回赵姵老家,高嬷嬷也被听雨处理了,应该说是被白鹿茗设计后,最终被她自己的“主子”给处理了。

  晔王府中,早已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虽说军中已有不少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行军途中,为图便利,她仍是男装打扮。

  北堂黎嗤笑,将揽着她的小臂微微收紧,“京都都快变天了,卓音带回了程然和谢泽,在台谏的配合下,已将火烧到了简王府,一开始皇帝只想大事化了,小事化了,可咱们这位定王有本事啊,撺掇了民间的说书人,编排了一场场好戏。”

  北堂黎换了个手势,让白鹿茗靠得更舒服些,“如今简王在民间的威望,可谓一落千丈,还有传言说,简王同王妃不合,安平侯府自身难保,等我们回去的时候,皇室之中,恐怕已经乱了套,没有人会仔细去想,当日毅然决然转身离去的晔王妃,为什么又重新回来了。”

  北堂黎抚着她的发,习惯性地在她额畔落下一吻,“要是有人问,就说是我追的,回京都的路上,北堂黎沿着鹿溪,水里陆地都不曾放过,终于,十分狼狈地把晔王妃给寻回来了。”

  白鹿茗挣扎着看他,“为什么就非得是狼狈呀?风风光光的,不行吗?”

  北堂黎捏了捏她的下巴,眼中仍有那一日惊悚过后的后怕,“我越狼狈,你才会越风光,不是吗?”

  毕竟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虽说极力掩藏了所谓的“真相”,可猜测的人仍是不少。

  大到王室之中,小到夫妻之间,来来回回也就那些事儿。

  虽然如今是真的清净了,可他也不喜欢街头巷尾的人对他的妻子评头论足。

  更遑论,她为明嵬军,为了大褚,曾死过一回。

  这些都是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他怎么会忍心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又过了几日,明嵬军终于在京都城外集结。

  北堂黎却不着急着进城,而是在城外花了近半日,整肃军容,强调军纪。

  可明眼人心中可都澄亮着,明嵬军乃大褚第一军纪严明之军,何需再整?

  北堂黎拖着不进京,究竟为何?

  褚帝如今敬畏明嵬军,依他的疑心,再加上如今京中生变,更加不敢亲自出城迎接北堂黎凯旋。

  原本最合适的人选是他的儿子,北堂云迟,可简王这个孬种,和明嵬军结下那样明晃晃的梁子,落人把柄口舌,便不能是他了。

  而定王!他又怎能让自己的侄子,占了这个便宜。

  故而,一支以血肉换来太平胜利的军队,在北堂黎到来之前,被晾在京都城外十日,除了宫里的内监过来宣旨以外,竟是无人问津。

  北堂黎这么做,便是故意在为他们出一口气。

  除此之外,自然还有自己的一点小私心。

  回到京都,当然是要和妻子先回家温存一番了。

  去见自己讨厌的人,又有什么意思。

  直至子时,马车才悠悠然地驶回晔王府。

  白鹿茗刚掀开车帘,就看到了迎在府门前的星华和听雨。

  见到久违的她们,白鹿茗一激动,就想飞奔过去。

  可刚一抬脚,就被北堂黎掳了过去,打横抱起。

  “你干嘛呀,这么多人看着呢!”白鹿茗急促地挠着他的心口。

  北堂黎却不理会,端着架子对众人道:

  “听到了吗?王妃说不好意思,不想让人瞧见,都背过身去吧。”

  “什么不好意思,你到底要做什么?”

  北堂黎轻咳了一声,靠着她的耳畔,用仅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自然是做丈夫和妻子该做的事。”

  说完这句,他又恢复了端肃的晔王脸,抱着她阔步向主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