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谋娶金枝》

  眼前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战槐西还不放在眼里。

  况且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战槐西镜城一霸的名号可不能叫人小瞧了,他只随意点了两个人,便同那两个青年前去验货。

  而这两个想要卖粮给战槐西的玄衣青年,正是白鹿茗和赵玄。

  北堂黎和闻风之前同战槐西做过一次交易,此次无法乔装露面,只能将这件事交由白鹿茗和赵玄去办。

  白鹿茗和赵玄带着战槐西来到小金库中,白鹿茗抬手扬起一阵风团,开启一条通道,引着战槐西和两名随从进入这个破旧的二进制宅院里。

  “战老大别看不起我们这座破败的院落,周围是弥漫着一圈剧毒,这些毒粉既不怕水亦不怕火,用水浇之亦或是用火烧之,只会令毒性疾速扩散。院宅之内更是如此,故而,小弟胆敢直接领着境城霸主到此验货,并非一身愚胆。”

  白鹿茗这话说得客气,实则亦是在暗示战槐西,我敢带你来这儿,就不怕你带人来强抢。

  战槐西听了这番话后,脸上的怠慢之色登时散去。

  他也的确曾听说过,中原地区有一大世家,乃用毒高手。

  这两个小子应该来自中原,他们年纪轻轻,却敢只身来找境城霸主谈判,深夜领着他视察粮仓,又在短短时间内,瞒过境城霸主,在城内屯粮一千石。

  看来,他们的身份,的确很不简单。

  粮仓一开,战槐西精细地扫了一眼,便知这个小兄弟没有说大话,一千石粮食,应是实实在在的。

  战槐西眼珠子一转,“什么价钱?”

  “这些是小弟之前从周边的粮商粮贩手中购得的,当时出的是一石大米四两银子,小弟初来乍到,不敢要高价,但也绝不能做亏本的生意,卖给战老大,加五成,要个六两银子,不过分吧?”

  战槐西心念一转:岂止是不过分,简直是合理到难以置信!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囤积了这么多粮食,却不吊高价,委实令人不解。

  不像是普通生意人所为。

  “为什么肯卖给我?”

  既然他们如此有本事,若非主动找上门来,战槐西根本不会发现。

  白鹿茗笑道:“无奈之举,谁让明嵬军不向我们买粮呢。况且,我兄弟二人,初来乍到,同明嵬军还没搭上线,实力更是不及战老大,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兄弟二人今后在境城能混得如何,还不得仰仗着您这位地头龙!这是咱们第一次做生意,小弟只求不赔,权当是给战老大送一份见面礼,今后,有赚钱的生意,还望战老大多多照顾。”

  白鹿茗恭敬地行了一礼。

  战槐西认同地点点头,小兄弟说的这话,还算受用。

  “还未问过二位名号。”战槐西粗粗还了一礼,之前没问,是觉得没必要,如今,情况倒是出在了他的意料之外,所幸,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们兄弟二人姓玄,大哥玄一,小弟玄二。”白鹿茗指了指赵玄,“大哥擅用毒,却是性子内敛些,小弟不才,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唯有口齿伶俐些。”

  “好!很好!玄家二位兄弟,今日我战槐西就交你们二位朋友。”

  “好说,好说!我二位兄弟深知战老大实力雄厚,一次交付六千两银子,绝不是问题,今日只是先带战老大认个路,明日,可再安排人手过来细验,我这批粮食,不敢说质量上乘,但可担保,绝不掺假掺劣。”

  白鹿茗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战槐西再次赞赏地抚掌而笑,“好,很好!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我战槐西就是要把路越走越宽,我喜欢朋友,特别是像阁下两位这样,有实力的朋友!”

  “明日,我兄弟二人,在此恭候,只是,战老大切记,我这院子,不可擅入硬闯,明日带人来时,在外学两声犬吠,我兄弟二人自会现身。”

  “好,好!……”战槐西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玄二小兄弟,这接头暗号,非得是犬吠吗?”

  白鹿茗呵呵一笑,“战老大别误会,兄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们在边疆这些日子,发现境城人家几乎不见养犬,有权优势的大户人家,多是养狼,故而,为了有所区分,才定了这么个暗号,战老大只管让手下人学两声,兄弟自会听见。”

  战槐西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是如此,便没有再多疑虑,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他内心安然,脚步轻快,带着随从,回了府宅。

  阿玄摘下帷帽,对白鹿茗笑道:“鱼儿上钩了。”

  “这还只是开始。”白鹿茗微微勾唇。

  “诶,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的行事作风,还有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阿玄两手抄抱在胸前,忽地退后了一步,作势从头到脚地打量着白鹿茗。

  “谁?”

  “明知,故问。”

  白鹿茗心中泛起一点喜意,这不挺好的吗。

  今夜,为了接下来的事情,白鹿茗和阿玄会在这座二进制的小院子里呆一晚上。

  白鹿茗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认床的毛病,可这天夜里,却有些难以入眠。

  她住的这间屋子很大,里头空****的,除了一张半旧的床榻,室内再无其他物具。

  空****的啊!

  心好像也是。

  不知道北堂黎在做什么呢?

  是举着烛台在看羊皮地图,还是在书案上奋笔疾书?

  亦或是在跟林骁将军争论着什么?

  躺在这里,白鹿茗的脑中全是北堂黎帅帐中的光景。

  她摊在榻上,就像张对折的纸一般,一会儿翻左,一会儿翻右,一会儿又平铺打开。

  这么大的房间,这么空的床榻,一个人睡,有点冷呀!

  呼!

  白鹿茗逼迫自己闭上眼睛,方过了半瞬,又无奈睁开,还是睡不着呀。

  “唔……”

  一道黑影忽然从她上方罩了下来,温热的手心,以迅雷之势,盖住了她的口鼻。

  她本能地去抓那只覆住她半张脸的大手,额头却被轻轻一弹。

  “是我。”

  温热的手掌缓缓松开。

  “你怎么来了!”

  “怕你想我,想得睡不着。”北堂黎自觉地滑入被子,一只手轻轻拥过白鹿茗。

  “胡扯!我才不会呢。”

  “那就是我想你了,想得睡不着。”

  白鹿茗在心中愉悦地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可是,我们说好的,万一战槐西没有完全信我,派了人在外头盯我,你这么一过来,岂不是害我一个晚上的好戏,前功尽弃了!太冒险了。”

  北堂黎心中暗咂: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过夜,才叫冒险。

  “查看了,没有人盯着你,战槐西也许还有点怀疑你,可同时,他对自己太过自信,认为境城之内,没有他把握不了的事,让人来巡了一圈,如今,人都回去了。”

  “你在外头等了很久么?”

  否则,怎么会知道战槐西派人过来巡了一圈,而如今,人又都回去了呢。

  北堂黎没有回答,将白鹿茗的头按进被窝里,闷声道:“快睡,我只有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天不亮,就得回去了。”

  屋子不显得太大,床榻也不觉得太空,她也不再像一张翻来覆去的折纸。

  她窝在他的怀里,像一团温暖而柔软的棉花。

  另一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贴心闻风守在赵玄的房门前。

  里头的人,似乎听到了点动静,起身,打开了房门。

  阿玄刚一出房门,就对上了闻风一张怪异的笑脸。

  北堂黎身边的第一高手,向来是没有表情的,更别提能有笑容了,故而,阿玄对上的这张笑颜委实显得……十分为难古怪。

  闻风上前一步,伸手搭住了赵玄的肩头,“赵玄兄,天冷睡不着吗?正好我也是,一起喝个酒呗。”

  闻风拗过他的身子,往远离白鹿茗住处的方向行去。

  赵玄不悦地扫了一下紧扣着他肩膀的五指,试着将其弹开,可那五根爪子却是擒得越紧。

  幽深昏暗的转廊处,传来两人逐渐远去的对话。

  “我从不饮酒,谢谢。”

  “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饮酒的乐趣。”

  “我的乐趣,是在酒里下毒。”

  “呃……赵玄兄何以如此不近人情,你就当陪陪我。”

  “你是男的,我不陪男的喝酒,你去找个女人陪你。”

  “那我……有点凑巧,倒不完全是个男人……”

  赵玄:……我究竟造的什么孽?

  闻风:……论贴身暗卫的自我牺牲和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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