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科举路藏女儿身,终成首辅定乾坤》

  “并非要你取代太傅们教授经史子集,而是让你带着他们学些经世致用的实在东西,也好好磨磨他们的性子。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清风,你当得起。”

  萧云舒顿了顿,声音放缓道,“况且,红薯之事总需有个了结。拜你为师,于他们,于史册都算是个交代。”

  “谢卿,就当帮朕一个忙!替朕好生管教他们,别让他们真的长成祸害。”

  谢清风看面前的萧云舒有点无赖的样子,有些无奈,今日这“师”是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了,人家皇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再不答应,就不太好看了。

  但答应是答应,有些丑话要事先说在前头的。谢清风故意长长叹了口气,肩膀夸张地垮下来,语气带上了只有在极私下的场合才会流露的调侃:“陛下,您这可不是让臣帮忙,您这是要把臣架在火上烤啊。那三位殿下......哪个是省油的灯?”

  萧云舒一听谢清风这话就知道有戏,大手一挥,极为爽快道,“放心!你尽管管教!揍了骂了都算朕的!随你施展!随打随骂!朕绝对不拦着!”

  谢清风要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顺杆往上爬,脸上那点无奈瞬间收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副这可是您亲口说的认真表情,甚至还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有陛下这句话,臣就放心大胆地干了!”

  京城的消息流动一直都很快,三个皇子拜丰裕伯为师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大多数官员闻听此事,初时惊讶,细想之后倒也觉得情理之中。

  陛下正值盛年,对三位皇子的培养自然极为上心。丰裕伯谢清风如今圣眷正浓又立下不世之功,名声、能力都是顶尖的,让他来教导皇子,无疑是给三位殿下身上镀一层耀眼的金边。

  日后史书记载,也是一段明师高徒的佳话。他们大多将此看作陛下对皇子的抬举和对谢清风的进一步恩宠,并未作过多深想,至多在茶余饭后感叹一句“谢伯爷真是简在帝心”罢了。

  然后神色较为复杂的还要是原本负责教导皇子们的翰林院太傅、学士们了。

  消息传到翰林院时,几位须发皆白、德高望重的老太傅们正在品茗论道,闻言顿时鸦雀无声,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人无声地扇了一记耳光。

  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感油然而生。

  皇上此举是何意?难道是对他们这些年的教导成果极为不满?认为他们这些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教授了无数学生的老太傅们,还比不上一个年仅二十八、以农事见长的丰裕伯?

  其中这些老太傅们甚至还有两三位曾经给皇上启蒙过。

  一般来说,圣元朝的皇子们都不会只有一位老师。

  按道理,他们这些负责经史诗文的太傅们与教授其他技艺的老师并无冲突,甚至地位更为清贵超然。

  但这一次不同。

  皇上直接在礼部给谢清风和三个皇子上了师礼牒!

  这份牒文一旦归档,便意味着师徒名分正式确立,载入皇室玉牒和相关档案。

  圣元朝的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经由官府登记造册拜师的机会,皇子们也不例外。这唯一的一次,原本是属于他们这些太傅的!如今,陛下却将这荣光分给了半路杀出的谢清风。

  说实在的,他们真的不甘心。

  一位老翰林忍不住捻断了几根胡须,怅然叹息道:“陛下这是觉得我等老朽,不堪为皇子师了么?”

  另一位更是面露忧色:“莫非是我等平日授课过于宽仁,致使殿下们学业不进,才惹得陛下另择严师?”

  翰林院中一时间愁云惨淡,几位老臣相对无言。

  沉默良久,一位一直蹙眉不语的太傅忽然开口道:“诸位,我等在此猜测圣意,徒增烦恼也终究不是办法。依老夫看,不如我们去请教一下文华殿大学士孟怀璋孟大人如何?”

  孟怀璋也挂了教导皇子们的太傅虚职,偶尔也会为皇子们讲经论史。论地位、论圣眷,他都远在他们之上,或能知晓些内情。

  此言一出,几位老臣黯淡的眼神里顿时燃起一丝希望。

  “对啊!怎么忘了孟阁老!”

  “孟大人深得陛下信重,又位列辅臣,且同样有教导皇子之责,此事他定然知晓,或许能有不同见解。”

  “即便是陛下真有不满,由孟大人出面转圜或进言也比我等贸然开口要稳妥得多!”

  孟怀璋不仅是吏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更是内阁次辅,位高权重,且为人相对持正,在清流官员中颇有威望。若能得他一番话,无论是点明陛下真意,还是安抚众人情绪,都比他们自己在这里唉声叹气要强。

  于是,几位老太傅稍作整理衣冠,便相携着出了翰林院。

  几位老太傅心事重重地来到文渊阁,求见孟怀璋。孟怀璋听闻是翰林院的几位老学士联袂而来,大约也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便请了他们进来。

  值房内茶香袅袅,孟怀璋神色平和,听着几位老臣你一言我一语,语气中难免带着几分激愤和失落。

  待几人说完,室内陷入短暂的沉寂,目光都聚焦在这位位高权重的阁老身上,期待他能给出一个答案或者是一点安慰。

  孟怀璋缓缓放下茶盏,这几个太傅虽然政治敏感性差了点,但为人倒是不错,他还是愿意指点一番的,“诸位老先生的苦心与委屈,孟某明白。教导皇子责任重大,诸位多年来兢兢业业,陛下亦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他先肯定了几人的付出,稍稍安抚了情绪,然后话锋微微一转,变得有些缥缈和意味深长:“只是......诸位也当知,天家之事有时并不仅仅在于学问本身。陛下身为君父,思虑自然更为深远些。”

  “有些事发生了,便需有个了结,有个说法,尤其是.....关乎青史评价,关乎天下观瞻。”孟怀璋似乎是在斟酌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