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悦济领命之后，带着郝懿棠等人全力研制新型避子汤，哪曾想整整三年都没搞出名堂来。郑安雅心急，每个月必过问一次进度，就在她又一次询问时，隋悦济实在顶不住压力，拉上隋坤平陪她一起进宫复命。
隋坤平是郑安雅幼时的灵修夫子，她虽然私底下唤他“隋老头”，但如果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郑安雅还是会给他几分面子的。见隋老头和侄孙女一起来了，她便知道是隋悦济遇到了难处。
“陛下，避子汤在我国沿用了数千年，是最有效的验方之一。您要悦济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进行改进，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隋坤平道。
“隋夫子啊，不是朕一心要为难你们，人族的繁衍速度你也看到了，这才五六年的时间，中都境内的两万户人家就生出了八千多个孩子，最多的人家甚至已经生了第三胎，再拖下去怕是来不及啊。”郑安雅一脸的无奈。
“臣知道事态紧急，可是药效这个东西，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半点马虎不得。好好的方子您非要把它改了，要廉价还要和以前一样有效，这……这真的很难呐。”隋坤平叹道。
郑安雅看了看隋悦济，问：“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隋悦济道：“臣试着改过上千次，效果都不好。”
郑安雅不解道：“不是有好几个方子吗，都不行？”
隋悦济叹道：“我们神族主要用的是紫茄花避子汤和芸薹子避子汤，紫茄花方原料易得，价格便宜，但需要每日服用，仅供神族尚可，若要供人族的话，草药的产量没那么大，况且再便宜的药每日服用对普通家庭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芸薹子方连续服用五日可有效避孕半年，但配料有白芍、生地、当归、川芎，价格昂贵。人族用的药主要有草果方、浣花草方、带柄柿蒂方和七叶一枝花方四种。其中草果方和七叶一枝花方的效果不明显。浣花草方和紫茄花方的原因类似，需每日服用很耗药材，且味道很苦。带柄柿蒂方服用一次半年有效，价格不贵，但有毒性，长期服用伤身体，且可能导致终身不孕。”
“这么麻烦啊……”郑安雅忍不住叹道：“这些方子一个都改不动？”
隋悦济道：“陛下恕罪，臣才疏学浅，实在找不到办法。”
隋坤平道：“陛下，臣也帮着试了很久，确实不易。”
“问题卡在了原料上，如果不改方子而是降低药材价格呢……”郑安雅起身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对身边的女官道：“宣牟清泉来见朕。”
牟清泉因为前几日孩子夜里哭没有睡好，精神有些恍惚。郑安雅看着她这副迷糊样子心里着实不悦，板着脸问道：“隋悦济说的那些药材能不能让农户们种植以增加产量？”
牟清泉还是一头雾水，只好敷衍地答道：“陛下恕罪，臣平日里关注的都是与粮食相关的问题，像瓜菜、草药这一类的着实不知。”
“你是大司农，要是连你都不知道朕该问谁去！”郑安雅怒道。
牟清泉伏地连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这就去弄清楚。”
隋坤平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陛下，大司农的主要职责是掌管国家钱粮和农桑。药材这种东西虽然也是地里长出来的，但一则草药大多长在无人耕种的山野间、密林中、峭壁上不在农田里，二则药材的产出与粮食相比实在太少了，大司农未必了解得那么清楚。请您莫要责怪她。”
“隋夫子的意思是，这事儿不归清泉管？”郑安雅耸了耸鼻子，对牟清泉道：“起来吧，朕错怪你了，还望你不要介意。”
牟清泉连声道：“不敢不敢。”
“那这事儿该归谁管啊？”郑安雅道：“这么重要的事，没有人牵头怕是做不成。”
“大司农太忙了不适合管，你们太医院只负责看病也管不了。山野、树林、悬崖峭壁……对了，阮秋霜！”郑安雅这才想起，前些年由于推行新政和战争频发，少府主要被她拿来当将作监用了，其实少府还有一项主要职责便是掌管山海池泽之税，比大司农更适合管这件事。
待她宣了阮秋霜来，对方笑道：“陛下，这事儿可巧，臣手下有夫妻二人，男的名沈行知，女的叫文秀云，二人自少年时就喜爱游历天下，但凡有名的山川河岳没有他们不知道的。而且他们对地貌水文、植被和动物也很感兴趣，那些珍禽异兽、稀世药材在野外的生长情况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信手掂来。”
郑安雅随后就召见了沈行知、文秀云夫妇。二人均是四十岁上下，初见郑安雅时很是拘谨，尤其是文秀云，话都说不利索。待讲述他们的游览经历时，她才慢慢打开了话匣子，特别是提到南越国南边密林的时候，她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边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一边还手舞足蹈地演示给郑安雅看。沈行知冲她使了好几次眼色都被她忽略了，倒是郑安雅看见了笑道：“你不要打断她，让她讲，朕乐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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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霜忍不住插嘴道：“陛下，说正经事吧，天都快黑了。”
郑安雅道：“所以，之前提到的那些药材都可以人为种植吗？”
沈行知道：“紫茄花和浣花草容易长，只要光照、气温和降雨适合，自己就能长一大片。当归、川芎这几种比较名贵的药材生长不易，如果在其他地方栽种，应该需要特别呵护。”
“所以，你的意思是先大面积种紫茄花和浣花草？”郑安雅问。
沈行知道：“微臣私以为可行。”话音未落，文秀云在一旁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郑安雅看在眼里，问她：“怎么了？你丈夫的话不妥？”
沈行知道：“陛下恕罪，内子无事。”转头对文秀云小声道：“你干什么？这又不是在家里！”
郑安雅道：“文秀云，你有话要说吗？但说无妨。”
文秀云道：“启禀陛下，臣建议只种紫茄花不种浣花草。”
“哦？却是为何？”
文秀云道：“浣花草味苦，臣怕熬成了药百姓也不爱喝。而紫茄花味甘性平，或许他们更容易接受。”
沈行知道：“这有什么关系，药哪有不苦的？”
文秀云道：“横竖不是你们男人喝药所以不嫌苦是吧？你自己每天喝一碗试试？看你能坚持几天。”
阮秋霜忍不住道：“陛下面前你们能不能少说两句？”
夫妇二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伏地曰：“陛下恕罪。”
郑安雅摆摆手让他俩起来，笑道：“好啦，朕哪有那么小气。朕觉得文秀云的顾虑很有道理，避孕这件事毕竟是百姓的私事，朝廷只是推广并非强制，用与不用全凭百姓自愿。如果避子汤口感不好，确实会影响推广效果。这样吧，种植药材的事就交由少府主办，阮秋霜主理，你二人协理，有问题随时与太医院沟通。此事若成，升你们做少府少监，这就去吧。”
沈行知和文秀云连连谢恩。
领命之后，夫妇俩忙碌起来。沈行知到处勘察地形，寻找适合种植草药的地方，文秀云则主要留在未央城，配合少府和太医院鼓捣种植草药的设备，二人分工明确，聚少离多。由于阮秋霜和隋悦济每次汇报进度时都尽量把文秀云带上，慢慢地她也和郑安雅熟稔起来。
一日，郑安雅请她们几位到芝兰圃用茶。芝兰圃是郑安雅为太医院研究草药特地开辟的一处园子，园中有十余处温室种满了珍稀草药。这些温室的北面是砖墙，底部铺有火道可用于加热，南面和顶部因为有采光的需要最是讲究，用的都是蚌壳、琉璃、云母甚至水晶等材料。文秀云第一次见到耗费如此巨大的温室，忍不住啧啧称奇：“陛下，这蚌壳、云母倒还罢了，这么大块的水晶就用来做温室顶棚，太贵重了吧？”
郑安雅笑道：“这是熔炼过的水晶，原料是水晶碎块和渣子。你别看水晶听上去很贵重，这玩意儿有个好处，万一碎了还能再熔成一整块，倒是蚌壳和云母，碎了只能换新的。”
阮秋霜道：“最近我们正在尝试着从沙石中提炼一种很像水晶的东西，也像水晶这般透明无色，倘若成功了价钱能比水晶便宜许多。”
“搞快点啊，我等着用。川芎喜光不耐寒，这个天气只能在温室里种。”郑安雅道。
文秀云道：“陛下，其实臣听说过一种方法，不用服药，成本极低，只是……”
“说。”
“只是需要男人用，而且臣只是听说，并未经过实践。”文秀云道。
“不服药就能避孕？世上竟有这样的方法，你快说说要怎么办。”隋悦济激动道。
文秀云道：“用一个热敷包垫在身下，每日坐上那么一两刻钟就可以。”
“这么简单？你以前怎么不说？”郑安雅道。
“这是什么原理啊？”隋悦济不解地问。
文秀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法子是我们无意中听一位隐居的老人说的，按照他的说法，男子生精需要偏凉的环境，稍微热一点质量就会下降，若是时间再久一点就容易不育。老沈他不肯实践，所以灵不灵我也不知道。”
郑安雅大笑道：“这个简单，太医院找人试试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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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坤平是郑安雅幼时的灵修夫子，她虽然私底下唤他“隋老头”，但如果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郑安雅还是会给他几分面子的。见隋老头和侄孙女一起来了，她便知道是隋悦济遇到了难处。
“陛下，避子汤在我国沿用了数千年，是最有效的验方之一。您要悦济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进行改进，怕是有些强人所难了。”隋坤平道。
“隋夫子啊，不是朕一心要为难你们，人族的繁衍速度你也看到了，这才五六年的时间，中都境内的两万户人家就生出了八千多个孩子，最多的人家甚至已经生了第三胎，再拖下去怕是来不及啊。”郑安雅一脸的无奈。
“臣知道事态紧急，可是药效这个东西，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半点马虎不得。好好的方子您非要把它改了，要廉价还要和以前一样有效，这……这真的很难呐。”隋坤平叹道。
郑安雅看了看隋悦济，问：“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隋悦济道：“臣试着改过上千次，效果都不好。”
郑安雅不解道：“不是有好几个方子吗，都不行？”
隋悦济叹道：“我们神族主要用的是紫茄花避子汤和芸薹子避子汤，紫茄花方原料易得，价格便宜，但需要每日服用，仅供神族尚可，若要供人族的话，草药的产量没那么大，况且再便宜的药每日服用对普通家庭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芸薹子方连续服用五日可有效避孕半年，但配料有白芍、生地、当归、川芎，价格昂贵。人族用的药主要有草果方、浣花草方、带柄柿蒂方和七叶一枝花方四种。其中草果方和七叶一枝花方的效果不明显。浣花草方和紫茄花方的原因类似，需每日服用很耗药材，且味道很苦。带柄柿蒂方服用一次半年有效，价格不贵，但有毒性，长期服用伤身体，且可能导致终身不孕。”
“这么麻烦啊……”郑安雅忍不住叹道：“这些方子一个都改不动？”
隋悦济道：“陛下恕罪，臣才疏学浅，实在找不到办法。”
隋坤平道：“陛下，臣也帮着试了很久，确实不易。”
“问题卡在了原料上，如果不改方子而是降低药材价格呢……”郑安雅起身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对身边的女官道：“宣牟清泉来见朕。”
牟清泉因为前几日孩子夜里哭没有睡好，精神有些恍惚。郑安雅看着她这副迷糊样子心里着实不悦，板着脸问道：“隋悦济说的那些药材能不能让农户们种植以增加产量？”
牟清泉还是一头雾水，只好敷衍地答道：“陛下恕罪，臣平日里关注的都是与粮食相关的问题，像瓜菜、草药这一类的着实不知。”
“你是大司农，要是连你都不知道朕该问谁去！”郑安雅怒道。
牟清泉伏地连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这就去弄清楚。”
隋坤平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陛下，大司农的主要职责是掌管国家钱粮和农桑。药材这种东西虽然也是地里长出来的，但一则草药大多长在无人耕种的山野间、密林中、峭壁上不在农田里，二则药材的产出与粮食相比实在太少了，大司农未必了解得那么清楚。请您莫要责怪她。”
“隋夫子的意思是，这事儿不归清泉管？”郑安雅耸了耸鼻子，对牟清泉道：“起来吧，朕错怪你了，还望你不要介意。”
牟清泉连声道：“不敢不敢。”
“那这事儿该归谁管啊？”郑安雅道：“这么重要的事，没有人牵头怕是做不成。”
“大司农太忙了不适合管，你们太医院只负责看病也管不了。山野、树林、悬崖峭壁……对了，阮秋霜！”郑安雅这才想起，前些年由于推行新政和战争频发，少府主要被她拿来当将作监用了，其实少府还有一项主要职责便是掌管山海池泽之税，比大司农更适合管这件事。
待她宣了阮秋霜来，对方笑道：“陛下，这事儿可巧，臣手下有夫妻二人，男的名沈行知，女的叫文秀云，二人自少年时就喜爱游历天下，但凡有名的山川河岳没有他们不知道的。而且他们对地貌水文、植被和动物也很感兴趣，那些珍禽异兽、稀世药材在野外的生长情况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信手掂来。”
郑安雅随后就召见了沈行知、文秀云夫妇。二人均是四十岁上下，初见郑安雅时很是拘谨，尤其是文秀云，话都说不利索。待讲述他们的游览经历时，她才慢慢打开了话匣子，特别是提到南越国南边密林的时候，她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边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一边还手舞足蹈地演示给郑安雅看。沈行知冲她使了好几次眼色都被她忽略了，倒是郑安雅看见了笑道：“你不要打断她，让她讲，朕乐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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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先大面积种紫茄花和浣花草？”郑安雅问。
沈行知道：“微臣私以为可行。”话音未落，文秀云在一旁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郑安雅看在眼里，问她：“怎么了？你丈夫的话不妥？”
沈行知道：“陛下恕罪，内子无事。”转头对文秀云小声道：“你干什么？这又不是在家里！”
郑安雅道：“文秀云，你有话要说吗？但说无妨。”
文秀云道：“启禀陛下，臣建议只种紫茄花不种浣花草。”
“哦？却是为何？”
文秀云道：“浣花草味苦，臣怕熬成了药百姓也不爱喝。而紫茄花味甘性平，或许他们更容易接受。”
沈行知道：“这有什么关系，药哪有不苦的？”
文秀云道：“横竖不是你们男人喝药所以不嫌苦是吧？你自己每天喝一碗试试？看你能坚持几天。”
阮秋霜忍不住道：“陛下面前你们能不能少说两句？”
夫妇二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伏地曰：“陛下恕罪。”
郑安雅摆摆手让他俩起来，笑道：“好啦，朕哪有那么小气。朕觉得文秀云的顾虑很有道理，避孕这件事毕竟是百姓的私事，朝廷只是推广并非强制，用与不用全凭百姓自愿。如果避子汤口感不好，确实会影响推广效果。这样吧，种植药材的事就交由少府主办，阮秋霜主理，你二人协理，有问题随时与太医院沟通。此事若成，升你们做少府少监，这就去吧。”
沈行知和文秀云连连谢恩。
领命之后，夫妇俩忙碌起来。沈行知到处勘察地形，寻找适合种植草药的地方，文秀云则主要留在未央城，配合少府和太医院鼓捣种植草药的设备，二人分工明确，聚少离多。由于阮秋霜和隋悦济每次汇报进度时都尽量把文秀云带上，慢慢地她也和郑安雅熟稔起来。
一日，郑安雅请她们几位到芝兰圃用茶。芝兰圃是郑安雅为太医院研究草药特地开辟的一处园子，园中有十余处温室种满了珍稀草药。这些温室的北面是砖墙，底部铺有火道可用于加热，南面和顶部因为有采光的需要最是讲究，用的都是蚌壳、琉璃、云母甚至水晶等材料。文秀云第一次见到耗费如此巨大的温室，忍不住啧啧称奇：“陛下，这蚌壳、云母倒还罢了，这么大块的水晶就用来做温室顶棚，太贵重了吧？”
郑安雅笑道：“这是熔炼过的水晶，原料是水晶碎块和渣子。你别看水晶听上去很贵重，这玩意儿有个好处，万一碎了还能再熔成一整块，倒是蚌壳和云母，碎了只能换新的。”
阮秋霜道：“最近我们正在尝试着从沙石中提炼一种很像水晶的东西，也像水晶这般透明无色，倘若成功了价钱能比水晶便宜许多。”
“搞快点啊，我等着用。川芎喜光不耐寒，这个天气只能在温室里种。”郑安雅道。
文秀云道：“陛下，其实臣听说过一种方法，不用服药，成本极低，只是……”
“说。”
“只是需要男人用，而且臣只是听说，并未经过实践。”文秀云道。
“不服药就能避孕？世上竟有这样的方法，你快说说要怎么办。”隋悦济激动道。
文秀云道：“用一个热敷包垫在身下，每日坐上那么一两刻钟就可以。”
“这么简单？你以前怎么不说？”郑安雅道。
“这是什么原理啊？”隋悦济不解地问。
文秀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法子是我们无意中听一位隐居的老人说的，按照他的说法，男子生精需要偏凉的环境，稍微热一点质量就会下降，若是时间再久一点就容易不育。老沈他不肯实践，所以灵不灵我也不知道。”
郑安雅大笑道：“这个简单，太医院找人试试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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