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水之国度-潜水艇发明号的探险(6)-《魔法使环游记》

  安娜深吸一口气,走到此时正操作着方向盘杆的透旁边,眼神重新变得明亮而坚定:“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透看见安娜恢复了精神,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格外积极:“还真有不少呢!”他指着面前的操纵杆,“你看,这个杆因为被过度操控,边缘已经开始磨损了。”

  “虽然只是普通的磨损,但这样的磨损如果再经历任何撞击,很可能会影响整体的操控手感,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他又指向控制台侧面的一个仪表盘:“还有你看这里,刚才水狼们的撞击显然影响了发动水雷鱼雷引擎的速度,反应比之前慢了零点几秒,在这种激战中,这零点几秒可能就是胜负的关键。”

  最后,他示意安娜看向舱壁:“还有你看这四面八方的墙角,是不是都已经因为刚才的撞击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再不修复的话,万一水狼们再来一次猛烈撞击,我们可真的又要遭难啦!”

  “真没想到我能做的事情居然如此之多……”安娜听着透滔滔不绝地列举着,心中的失落渐渐被一种踏实的感觉取代,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被团队需要的,并非可有可无的存在。

  透轻轻叹息一声,随后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安娜,我知道你可能会有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在团队里微不足道。”

  “但是,我也曾经说过,作为治疗魔法使,最优先的是管好自己的能量,否则的话,便可能无法好好辅助他人。”

  “你以为自己真的微不足道?在我看来,你担任的可是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透的话音刚落,星护与陶奇、空共同注入魔力的鱼雷与水雷,便随着水流迅速发射出去。银亮的鱼雷划破幽暗的海水,在水中卷起一个个小小的漩涡,精准地朝着残余的水狼群冲去。

  三十秒过后,只听“轰隆——轰隆——”几声巨响,水雷与鱼雷如同暴雷般炸响,巨大的冲击力在海水中掀起滔天巨浪。爆炸的强光透过观察窗照进舱内,让众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待到光芒散去,只见水狼们的皮毛被尽数炸毁,露出了毫无防备的身躯,而水浪卷起的巨大漩涡,则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失去皮毛保护的它们通通卷走,消失在深海之中。

  “啊,真是好累啊。”陶奇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快没了。

  “没错,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魔物。”空也靠在舱壁上,揉着发酸的手臂,跟着感慨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或许,我们以后的旅途会越来越艰险。”星护望着窗外渐渐恢复平静的海水,低声感叹。

  但他的心中,却随着对过往的回忆浮起一个疑问:“像我经历过的那些极端的事情,也会在今后的旅途上演吗?”

  星护越是和他们一起踏上旅途,就越是发现,自己对很多事情都得不出真正的结论。

  世界像一本永远读不完的书,每一页都藏着新的谜题。他唯一能确定的,或许就是今时今日的自己,因为曾经那些极端的磨难,才变得如此强大。

  他曾在一本书上读过一句记不太清的话:“感谢你的曾经,造就了如今的你。”然而,他至今仍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

  那些伤痕累累的过往,像刻在骨头上的印记,又怎么可能轻易转化为感谢?

  于是,他在心中默默认可了安娜先前所说的话:“带着伤痕前进。”或许,这才是对过往最坦诚的态度。

  星护转过身,故意凑近安娜,露出自己刚才在操作时不小心被金属边角划伤的肩膀,伤口处还渗着淡淡的血丝。他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调侃:“哟,这团队唯一的治疗魔法使,为我治疗一下吧?”

  安娜见星护又不用名字称呼自己,脸颊顿时像鼓起的金鱼肚子,气鼓鼓地说道:“真是的,叫一下我的名字也不是什么天下难事吧?”

  “也就两个字的事情,却偏偏要用‘治疗魔法使’这样的称呼来叫我!”话虽如此,她的手却已经轻轻覆上了星护的伤口,柔和的白光在她掌心亮起,开始缓缓治愈那道伤痕。

  透远远地看见安娜贴近星护,为他治疗伤口,心里顿时泛起一丝小小的羡慕。他赶紧低下头,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上有没有伤痕,哪怕是一点点擦伤也好,好让安娜也为自己治疗一番。

  可惜的是,他把自己从头到脚检查了个遍,连一根发丝都没找到损伤,甚至可以说,此刻的他完好无损,连点灰尘都没沾到。

  “诶~!”透在心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声叹息像是被揉皱的纸团,堵在喉咙口闷闷地散开。嘴角微微下撇的弧度里,藏着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幼稚的委屈。他盯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连一点战斗留下的褶皱都没有,干净得像从未参与过这场激战。

  真可笑啊,他居然在羡慕一道伤口。

  透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飘向安娜和星护的方向。安娜的指尖泛着柔和的白光,轻轻覆在星护的肩膀上,那抹光晕落在两人之间,像一道只有他们能看见的结界。星护微微低着头,平日里紧绷的下颌线此刻竟柔和了几分,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仿佛慢了下来。

  他甚至能想象出安娜的指尖触碰到皮肤时的温度,想象那道治愈魔法流淌过伤口的酥麻感——那不仅仅是疗伤,更像是一种无声的亲近,是战斗间隙里独属于两人的、旁人插不进的瞬间。而他呢?只能站在几步开外,像个捧着满分答卷却无人问津的学生,手里攥着完好无损的身体,连靠近的理由都找不到。

  为什么偏偏是星护?透的心里像被细密的针轻轻扎着。论战斗,他操控武器时的精准度绝不输人;论细心,他能注意到操纵杆的细微磨损;可论与安娜的距离,他总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水膜,明明伸手就能触碰,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温度。

  他甚至开始荒谬地回想刚才的战斗——是不是刚才躲避水狼撞击时,该故意慢半拍?是不是检查引擎时,该让滚烫的管道多烫一下手背?可理智又在嘲笑这种念头:透啊透,你可是曾经的王子,怎么会沦落到需要用伤口换取关注的地步?

  可那点理智在看到安娜为星护包扎时的专注眼神时,又碎成了星星点点。他看见安娜的发丝垂落在星护的肩膀上,看见星护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那些细微的互动像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一圈圈酸涩的涟漪。

  “真是没出息。”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却还是忍不住把脚步挪得更近了些。哪怕只是能听见安娜轻声叮嘱“别动”的语气,哪怕只能看到那道白光的边角,也好过站在原地,被这莫名的失落淹没。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忽然觉得,若是此刻真能添一道浅浅的划伤,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