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湖底的铜铃-《三国:我辅佐刘备再兴炎汉》

  鄱阳湖的夜,浓雾如纱,层层叠叠地裹住湖面,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一圈圈荡漾的水声与心跳。

  十艘稽查船悄然行进在湖心,船底暗绑铜铃,彼此以长绳相连,百步一船,织成一张无声却致命的“铃网”。

  这是马云禄从河东海防学堂带来的奇阵——铃网阵,专为夜袭而设,听风辨敌,未见其形,先知其动。

  李严立于主船船首,黑衣裹身,面容冷峻。

  他手中紧握一封密报,纸页已被汗水微微浸软,上面是蔡和自洛阳传来的字迹:“顾氏私兵三百,藏于湖心岛石窟,夜半出击,配有强弩与火油车,意图截杀南巡船队。”他将密报缓缓收入怀中,指尖在胸口停留片刻,像是在确认这场风暴的重量。

  这是南境秩序的转折点。是朝廷能否真正掌控海贸命脉的关键一役。

  “不是他们猎我们,”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乎被湖风吞没,“是我们钓他们。”

  二更天,湖东忽现火光。

  三艘“商船”缓缓驶来,灯火昏黄,帆影摇曳,看似寻常货船。

  但李严眼神如鹰,早已看出破绽——船身吃水过浅,航速不稳,且无风却顺流疾行,分明是逆流而上却无桨痕。

  他冷笑一声,挥手示意。

  十艘稽查船同时熄灯,灯火骤灭,整支船队如幽灵般沉入雾中。

  随即,船只悄然散开,依铃网阵型布成弧形包围,静候猎物入瓮。

  敌船未觉,继续前行,直至触碰铃网。

  铜铃轻响,仅一瞬,如风拂铃,却已在李严耳中炸成惊雷。

  他目光一凛,抬手一挥。

  刹那间,两岸伏兵齐发,火箭如雨,划破浓雾,射向早已泼洒火油的水域。

  湖面轰然燃起火墙,烈焰腾空,映红半片夜空。

  那三艘“商船”瞬间陷入火海,私兵惊叫四起,慌乱调头,却发现来路已被层层渔网封锁。

  那些网,并非官军所设。

  而是当地渔民自发结成。

  他们中有儿子死于毒货,有妻子被劫掠至海外为奴,有田地因私兵横征暴敛而荒芜。

  今夜,他们不为赏银,只为复仇。

  火光中,一名私兵头目披甲持刀,率十余亲卫强登李严主船。

  刀光如电,直取咽喉。

  李严侧身避过,动作沉稳如山。

  反手抽出腰间短斧,斧刃劈断钢刀,顺势一脚踹中对方胸口。

  那人踉跄后退,却被李严如影随形,一记擒拿将其按倒在地。

  他冷冷俯视,一把扯下对方面巾。

  “你是顾雍门客,怎会习山越战技?”

  那人咳出一口血,狞笑:“你懂什么……我们早与五溪蛮结盟,岭南三郡……早已……”

  话未尽,一支羽箭破雾而来,精准贯穿其咽喉。

  箭矢来处,湖岸高地上,马云禄立于火光边缘,手中长弓未收。

  她身后,数十名海防学堂学员列阵而立,皆着轻甲,手持劲弓,目光如铁。

  她跃下高地,踏着焦木与残骸走近,目光扫过尸体,冷冷道:“他们想用蛮兵搅乱南方,我们就用学堂兵镇住五湖。”

  李严抬头看她,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

  火势渐熄,湖面浮尸遍野,残船沉没。

  士兵开始打捞遗物,清点战果。

  而在主船舱内,李严亲自打开从敌船搜出的铁箱。

  箱中,赫然躺着三样东西——

  其一,是厚厚一册私兵名册,名录详尽,连岭南边陲的暗桩都未遗漏;

  其二,是一叠密信,字迹隐秘,往来于五溪蛮首领之间,内容涉及“共取桂阳”“分据交州”;

  其三,是一卷火器图纸,绘有连环火炮、水下引信、爆雷舟等奇械,显然非民间所能造。

  最深处,还有一封未寄出的信。

  信封无署名,但笔迹沉稳苍劲,李严一眼认出——那是顾雍亲笔。

  他缓缓展开,只见上面写道:

  “事成之后,江南自立,北廷不必再奉。”

  舱内烛火微微一晃。

  李严闭目良久,终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入木匣。

  千里之外,洛阳城外,一座静谧小院中,陈子元正立于廊下,仰望夜空。

  忽有夜风穿庭,吹动檐角铜铃,叮咚一声,如警如誓。

  他眸光微动,似有所感。第326章 湖底的铜铃(续)

  夜风穿庭,檐角铜铃轻响,余音未绝。

  陈子元立于廊下,目光未动,心已远渡千重烟波。

  片刻后,信使跪于阶前,双手奉上木匣。

  他接过,未启,只指尖轻抚匣面,仿佛能透过漆木触到那封墨迹未干的亲笔信——顾雍的字,沉稳如山,却藏着裂土分疆之志。

  “江南自立,北廷不必再奉。”

  八字如刀,刻在大汉最后一道南疆命脉之上。

  旁人若见此信,或狂喜于权臣伏罪,或惊惧于分裂将至。

  可陈子元眼中无波。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不在湖上,而在人心之间。

  他命人召贾诩入府,不点灯,只燃一炉沉水香。

  烟丝袅袅,如思绪盘桓。

  “丞相以为,此信当如何处置?”陈子元终于开口,声音低而稳。

  贾诩缓抚长须,眸光微闪:“若公之,必激起南方诸郡震恐。顾氏门生故吏遍布州郡,一旦人人自危,恐生连锁之乱。不如秘而不宣,徐徐图之。”

  “可若藏之,”陈子元轻摇头,“则天下不知朝廷之威,亦不知乱臣之谋。人心浮动,不在真相,而在揣测。”

  他起身,踱至窗前,望向南方夜空。

  那片黑暗深处,曾是私兵横行、海寇猖獗之地,如今火光渐熄,秩序初立。

  “我要这封信传开——但只传到该听的人耳中。”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钉,“传给那些脚踩两线、观望待变的太守们。让他们知道,有人已在谋划割据;也让他们明白,朝廷已握其罪证。”

  贾诩沉默片刻,忽而一笑:“妙。不宣之宣,不诛之诛。公之手段,已入无形。”

  翌日,洛阳坊间忽起流言。

  先是酒肆茶楼,有“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文士饮酒高谈:“你可知?顾雍竟密谋自立!我侄儿在南司做录事,亲眼见过那封信!”话音未落,便被同桌人压声制止:“慎言!此乃灭族之语!”

  再是市井说书人,在鼓楼下开讲新篇——《顾雍密信曝光,江南将裂土称王!

  》。

  情节绘声绘色,连火器图谱、蛮兵结盟皆有“内线披露”。

  百姓惊骇,士人议论,而真正动容的,是远在岭南的几位太守。

  不出十日,交州刺史遣使上表,自陈“治下有私贩勾结外夷之嫌”,请稽查司派员协查;桂阳太守更主动交出郡兵名册,愿“以清吏治明忠节”;就连一向桀骜的苍梧郡守,也递来密折,请求纳入海贸总署统辖体系。

  陈子元一一准奏,不奖不斥,只命李严率“海哨营”分驻三郡,携名册按图索骥,肃清残党。

  这一日,他立于洛阳城楼,晨光初破云层,映照千里河山。

  手中握着新拟的《海哨营扩编令》——由十船增至百舰,兵员扩至三千,设烽哨十二,专司五湖四海巡缉。

  未来,这支部队将不只是缉私之师,更是朝廷南疆的耳目与利齿。

  风拂衣袖,他低声似语,又似誓:

  “火种不熄,是因为有人愿做灯芯;灯塔将立,是因为有人肯沉入湖底。”

  远处江流蜿蜒,第一艘悬挂“海贸总署”旌旗的官船正破浪南下。

  船头铜铃随风轻响,一声,又一声,仿佛与洛阳檐角那枚遥相呼应。

  那是秩序的回音,也是新纪元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