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风落九原,碑鸣无声-《纨绔六皇子,从八岁开始布局天下》

  ——

  秋暮将深,稷阳北郊的九原山静得出奇。

  山脚是新铸的玄朝纪碑,碑体以“黑曜青铜”锻炼而成,光可照人。

  碑上刻着七百二十七个名字,从宁凡开国至今日的所有殁将、殉儒、隐医、烈工、流民。

  碑文未完,仍留三寸空白。

  风过之处,枯叶旋舞,落在那片空白上。

  ——

  宁凡披玄衣而来。

  他未乘车,只一人步行,自宫门而出,一路经太常街、文署、稷河桥,再至此地。

  随侍远远跟着,不敢近身。

  ——

  九原的风极冷。

  那风吹动他的发丝,露出几缕银白。

  “原来,岁月在战火之外,也能成兵。”

  宁凡微笑,神情中多了几分释然。

  他伸手抚上碑面,指尖触及的冰凉,像是在触摸昔年的众人。

  他看到了陈铎、韩守、洛谕、苏浅浅……

  每一个名字都在他心底回响,像风声,如誓言。

  ——

  碑旁,一位灰衣老人拄杖而立。

  那是旧铸司的残匠,名卓久。

  他拱手,声音沙哑:“陛下……碑已成,只待刻上最后一行。”

  宁凡微微颔首:“最后一行,朕不写。”

  卓久一愣:“为何?”

  宁凡望着远山云气,低声道:“碑有空,世才有续。若今人填尽此碑,后人何寄哀?”

  老人沉默许久,终是长叹。

  “也罢……留三寸空白,让风写。”

  ——

  山顶立着一座祭坛,陈设极简,只一盏火灯与一盘稷米。

  灯火微微跳动。

  那是当年苏浅浅留的“人火种”。

  宁凡拾起一粒稷米,放入灯中。

  火光微颤,随即燃亮,一缕淡红的火焰透出青烟。

  他凝视良久,轻声呢喃:“这一粒火,足以照尽千年暗。”

  ——

  下山之时,山风骤起。

  那火灯的光被风卷成一道细线,沿着山道一路延伸,似在引路。

  宁凡未止步。

  他背手而行,步履平稳,直到远处宫门的金瓦映入天边。

  ——

  当夜。

  京城群钟齐鸣,象征“纪年再立”。

  御史台传新诏:

  “以九原纪碑为国史首卷,以太初火录为国教附典,合称《人火二录》。”

  文武百官齐贺。

  唯宁凡沉默不语,只微微合掌,向北而拜。

  那一拜,不为天,不为祖,只为人。

  ——

  次日,宫中立新碑仪典。

  文官百余,儒生千众,皆着白衣,行“无声礼”。

  整个广场无鼓无乐,唯有风声与脚步。

  火灯一盏盏传递,从宫门至九原,延绵数里。

  那火光连成一道天河,直通碑顶。

  碑体忽然震动,发出低沉的共鸣。

  ——

  “轰——”

  声音似远雷,却更厚重。

  碑面上浮出一道光纹,沿着刻痕游走,最终汇聚于那三寸空白。

  顷刻之间,一声轻鸣破风而出。

  碑……“鸣”了。

  那是一种无声的声响,如天地的回音,入耳却无声入心。

  在场众人皆觉胸口一震,仿佛某种古老的东西在苏醒。

  ——

  宁凡静静站立,衣袂微动,风吹得他眼底泛红。

  他低声道:“碑鸣无声,是因为天下已听见。”

  苏若雪上前一步,低首叩礼:“陛下,文道既立,火道既明,玄纪可安。”

  宁凡望向她,眼神温和而沉静。

  “文火既并,愿后世不复争焚。”

  ——

  夜幕再临时,纪碑的光已散,山风又归于静。

  唯有那三寸空白,微微透着淡光。

  似乎有人在风中刻下了新的字:

  “此碑无终。”

  ——

  数日后,苏若雪携学子百人,于碑下立誓文。

  她朗声宣言:

  “火不再为神,礼不再为刑,文不再为饰。”

  “我辈修文,为人,为心,为明。”

  她以笔蘸火,写下《九原誓文》。

  那火笔的痕迹在风中未灭,反而被碑面吸纳。

  碑上出现一道新的细纹,光影流转,如心跳一般。

  ——

  几里之外,宁凡伫立稷河桥上。

  他看见那光从远山流入城中,映照屋舍、街巷、田地。

  “原来火可以不燃。”

  他轻声道:“它可以只是光。”

  身后有少年传诏,躬身道:“陛下,新历立名已成。”

  宁凡微笑:“叫什么?”

  “‘人火元年’。”

  ——

  他抬头,看天。

  天灰白如旧纸,风卷云屑,日光在云后缓缓显露。

  宁凡伸出手,手心有一缕暖光。

  他轻轻一握。

  “好。”

  “以人火,开新纪。”

  ——

  那一年,玄朝定年号为**“人火”**。

  此名无帝姓,无天意,唯以“人”居首,以“火”继之。

  史称——“以人继天,以火续世”。

  ——

  岁月流转,碑光渐暗。

  但每逢白露夜,碑下稷米自燃,火光如心跳。

  孩子们会围坐碑前听老人讲:

  “那是旧皇留的光,不灭,也不伤人。”

  ——

  这一章,是“玄纪文明篇”的终篇。

  火不再象征毁灭,而成为照亮与延续的象征。

  文明的权力自帝手还于民间,文火共生的秩序正式确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