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南归无诏,火种复明-《纨绔六皇子,从八岁开始布局天下》

  风止沙静。

  归京的驿路在夕光中铺陈成一条金线,从西凉延向无尽的南方。

  驿马的喘息声在暮色里起伏,雪尘轻覆,仿佛旧梦的回音。

  宁凡坐在车中,指尖摩挲着一枚古旧的铜符,那是火种议会最早的印纹。

  上头的“炽”字已被岁月磨蚀,只剩半钩,像火焰的尾息。

  他沉默良久,低声道:“天下的火,曾因我而起,也该因我而息。”

  车外风声渐缓。

  侍卫轻叩帘幕:“陛下,前方有驿站,可暂歇。”

  宁凡抬眸:“是。”

  车停于一处旧驿,驿前老槐枝枯,院墙上覆着厚厚的霜灰。

  驿吏迎出,慌忙跪拜。

  “参见陛——”

  “免。”宁凡摆手,声音淡得如烟。

  他步入驿堂,炉火正燃。

  火光照亮了木壁上的裂纹,也照亮了他眼底的一层淡光。

  他靠坐于榻,目光落在那火上。

  那火,不再如昔年那般炽烈,而是温柔、安静,似是知他疲惫。

  “火,终究是要落在人手里的。”他喃喃道,“若我不在,这世上是否还有人愿拾起?”

  无人答。

  火声簌簌,像是回忆在轻叩门扉。

  ——

  夜更深。

  驿外风雪复起,打在窗棂上,发出低低的撞鸣。

  宁凡独坐不语,忽听门外有脚步声。

  “陛下,有信使自京而来。”

  宁凡抬头:“何人?”

  “火种议会副使,求见。”

  “宣。”

  门帘掀起,一人缓步而入,披着青衣,腰间束着铜带。

  那人一眼望来,眉眼清朗,竟是昔日尘妤身侧的姒族学士——清衍。

  宁凡微怔:“是你?”

  清衍行礼,神色肃然:“臣奉尘妤之命,来此迎陛。”

  宁凡手指轻扣案面:“尘妤……她如今在何处?”

  清衍答:“回陛下,尘妤在火种议所,主持复明仪。”

  “复明仪?”宁凡眉宇微蹙。

  清衍深吸一口气,道:“是的。七火脉沉寂已久,唯有借赤米新炁与旧火合融,方可重启。”

  “她以自身火脉为引。”

  宁凡一瞬间沉默。

  火光照在他脸上,映出淡淡的震颤。

  “她……不该如此。”

  清衍低声道:“尘妤说,若火灭了,天下将再无耕火传承。”

  “她信您能懂她的决意。”

  宁凡阖眸。

  良久,他只吐出一句:“我懂。”

  ——

  翌日,雪止。

  南行之路愈发宽阔,天色也渐转晴。

  远处山河被晨光染上淡金,仿佛整个大地都在等待着某种复苏。

  宁凡立于车外,任风拂过鬓角。

  他望向南方,声音微低:“备马,不再乘车。”

  侍卫愕然:“陛下——”

  “我此行,不为君。”

  “只为一人。”

  他翻身上马,白马扬蹄而起,驿尘飞散。

  那一刻,金阳透过薄云,落在他的衣襟上,映出一抹微暖的红。

  ——

  入夜,抵火种议所。

  这座建于京郊旧稷原上的医馆,如今灯火稀疏。

  门外的铜鼎中,火焰微颤,似随风将灭。

  宁凡步入。

  殿堂之内,诸学士环立,皆神色凝重。

  中央的火坛上,一女子盘膝而坐,银发散落,面色苍白如雪。

  那正是尘妤。

  她周身缭绕着火纹光影,似流星燃尽前的尾焰。

  宁凡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停下。”

  尘妤缓缓睁眼,眼底燃着微光:“陛下,您还是来了。”

  “你疯了。”宁凡走近,火光映在他掌间,似要将她从炽中拉出。

  尘妤轻笑,声音沙哑:“火若不灭,人心就不散。”

  “您灭过太多的火,该有人再点一次。”

  “我愿做那人。”

  宁凡指尖一颤。

  火势突升,一缕赤光自她眉心升腾,与祭坛之火融为一体。

  那一刻,火焰暴涨三丈,整个殿宇被赤光吞没。

  学士们纷纷退避,唯宁凡立于火前,目光深沉。

  “尘妤!”

  她微微笑:“别怕,火不为毁,而为生。”

  “看——”

  火焰骤然化形,汇成无数微小的符光,流转成稷纹、谷纹、风纹……

  那是农耕之象、生命之源。

  尘妤的身影渐淡。

  她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火,回到人间了。”

  “记得它,不是为了燃,而是为了照。”

  火光散。

  只余宁凡一人,立于静寂的殿中。

  他伸出手,掌心落下一点余温。

  那一点,微微闪烁,如心脉跳动。

  他缓缓抬头,望向高处的天穹。

  夜幕之上,群星亮起。

  ——

  三日后,火种仪复明成功。

  天下各地的稷台、农社皆燃起小火,象征耕火传承延续。

  人们说,那是太上皇与圣女同祭之火,是“新纪元的第一息”。

  而宁凡自此消失。

  他不归朝,不入庙,只留下火种之印与一句话:

  “火在人手,帝在心中。”

  ——

  春至。

  原野复绿,赤米抽穗。

  孩童在田间奔跑,手中提着小小的铜灯,笑声随风传远。

  远山之上,有人影立于枫树下,披一袭青衣,发丝被风掠起。

  他背对众生,手执竹杖,望着大地。

  那人,正是宁凡。

  他轻声笑。

  “火归人间,天下可安。”

  说罢,他转身离去。

  山路曲折,烟霞漫漫。

  ——

  夜色再次降临。

  村口的火堆旁,老者讲着故事。

  孩子们围坐,眼里闪着光。

  “太上皇最后去了哪儿?”

  老者笑了笑:“他随火去了。火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说罢,他添了一把柴,火焰瞬间明亮。

  那一刻,风停,星河似也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