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助子修炼-《花妖小桂》

  遣散了其他侍从与暗卫,沁桂园中顿时显得愈发空旷宁静,只余下莫珺与莫忧父子二人。微风拂过,百年桂树的枝叶簌簌作响,浓郁甜香弥漫,却掩盖不住方才考校留下的无形锐气。阳光透过叶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仿佛也为这对父子留出了一片独处的修行空间。

  “先休息一刻钟,然后咱们开始修炼。”莫珺对儿子说道,声音较之先前考校时多了几分温和。他走到石桌边,亲自提起温着的茶壶,为儿子和自己各斟了一杯清茶。

  “好的,父亲!”莫忧依言,用汗巾仔细擦了擦脸上和颈间的汗水,接过父亲递来的茶水慢慢饮尽,又拈起几块丫鬟早已备好的、小巧精致的桂花糕吃了。补充了些水分和体力后,他便走到那株巨大的桂花树下,寻了一处平坦干燥之地,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开始调整呼吸,试图让激荡的气血和奔腾的内息尽快平复下来。

  莫珺并未打扰,只是静立一旁,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儿子。他看到莫忧的胸膛随着呼吸逐渐呈现出一种沉稳而深长的节奏,脸上因剧烈运动而产生的潮红渐渐褪去,恢复为平静自然的色泽,甚至因为内息的运转而透出一种莹润的光泽。那身月白的练功服已被汗水浸透了大半,紧贴在他逐渐舒展的背脊上,原本因全力比拼而紧绷的肌肉线条,此刻也在均匀的呼吸中缓缓放松下来,显露出一种柔韧而蕴含力量的状态。

  看着儿子如此自觉且积极地进入修炼前的调息状态,莫珺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宽慰。他深知儿子的心意——尽快完成这接下来的内力修炼,便可早些休息,或者,更重要的是,能多些时间陪伴他的娘亲和妹妹。想到妻子小桂和女儿莫愁,莫珺冷峻的嘴角也微微软化了一丝。

  一刻钟很快过去。

  “优优,”莫珺轻声唤道,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引导性的低沉与柔和,仿佛怕惊扰了那份渐入佳境的宁和,“开始吧。屏气凝神,双手合十。”

  莫忧依言而行,将双掌在胸前相对合拢,神态专注。

  “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的双手之上。”莫珺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能轻易地让人心神凝聚,“现在,慢慢地将双手,微微分开一条极细的缝隙……对,就是这样。去感受,双掌之间那份因贴近而产生的热量与温度。”

  莫忧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全部心神已然沉浸于掌心之间那方寸之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双掌皮肤散发出的温热,以及那微小缝隙间空气的流动。

  “很好。”莫珺继续引导,“现在,再继续分开一条略宽一点的缝隙,大约……能容一张薄纸插入其中。再去感受,双手之间,除了温度,是否还有其他的存在?是否有一种……能量的流动,或者细微的波动?”

  园中极其安静,唯有风过叶隙的沙沙声,以及莫忧逐渐变得绵长深沉的呼吸声。莫珺仔细观察着儿子的面色,只见他神情专注而平静,眉宇间没有任何痛苦、诧异或困惑之色。莫珺心下明了,儿子已然感受到了那股初步的能量感应。这并不容易,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对内息的微妙控制。

  “再继续加宽这个缝隙,”莫珺的声音依旧平稳,如同潺潺流水,引导着莫忧的精神向内探索,“这一次,让缝隙足以放入一层厚实的布料。再次凝神,去体会双手之间,那份能量的联系与温度的变化。”

  莫忧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但呼吸并未紊乱,依旧保持着稳定的节奏。他似乎在努力维持并感知着那随着距离拉大而逐渐变得微弱纤细的能量丝线。片刻后,他紧抿的嘴唇略微放松,显示他已成功把握住了这个层次的感觉。

  “通过了。”莫珺在心中默语,对儿子的进度感到满意。

  然而,接下来的挑战显然更大。“再继续加宽这个缝隙,”莫珺的声音多了一丝凝肃,“如今,这缝隙需如一片瓦片的厚度。凝神,感受!”

  此言一出,莫忧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明显的变化。他的眉头逐渐蹙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川字,嘴唇也再次紧紧抿住,显示出他正遭遇不小的困难。那无形的能量丝线仿佛随时可能断裂。时间一点点过去,莫珺耐心地等待着,他看到儿子的额角再次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这一次并非因为体力消耗,而是精神高度集中和内息急速运转所致。

  努力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莫忧的眉头依旧紧紧皱着,无法舒展。莫珺知道,儿子这是遇到当前的瓶颈了。能量感应的距离并非可以无限拉伸,它深受内力修为和精神力强度的制约。

  “放松,休息一会儿。”莫珺沉稳地开口,中止了修炼进程。他的声音打破了几乎凝滞的气氛,“等下为父给你疏导一下经络,看看是否能有所助益。”

  莫忧闻言,缓缓地吐出一口绵长的浊气,紧绷的身体随之放松下来。他睁开双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和困惑,望向父亲:“爹爹,儿子到这个厚度,就几乎感觉不到另一只手的温度和能量了。也不是完全感觉不到温度,但极其微弱,而那能量的波动……几乎是捕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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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沮丧,显然对自己的表现并不完全满意。

  莫珺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抚道:“无妨。能量外放感应,本就是水磨工夫,急不得。你能在短短时间内修炼至瓦片厚度已感知清晰,已是极为难得的进展。这并非你懈怠之过,而是修为火候乃至个人天赋体悟皆有不同。切忌焦躁,稳扎稳打方是正道。先静心调息,恢复精神。”

  听到父亲的宽慰,莫忧心中的那点郁结稍散,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进行短暂的休息。

  不多时,莫忧的气息重新变得均匀而饱满,显示他已从刚才的消耗中恢复过来。

  “准备好了?”莫珺问道。

  “是,父亲。”莫忧背对着父亲,再次盘膝坐好,腰背挺得笔直。

  莫珺于莫忧身后盘膝坐下,亦是屏气凝神。他缓缓抬起双掌,掌心遥遥对应着莫忧的背心命门区域。只见他面容肃穆,体内精纯无比的内力开始如江河奔流般向双掌汇聚,使得他掌心周围的空气都似乎产生了细微的扭曲波动。

  下一瞬,他双掌轻轻按在了莫忧的背脊之上,一掌覆于脊柱上部,贴近心俞区域,另一掌则按在脊柱下部,肾俞穴附近。两股温厚醇和、却又磅礴浩然的能量,顿时如暖流般透过穴道,缓缓注入莫忧的体内。

  “凝神守一,引导它。”莫珺沉声吩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为人疏通气脉经络极耗心神内力,即便以他之能,亦需全神贯注。

  莫忧不敢怠慢,立刻收敛全部心神,引导着父亲渡入的这两股强大而友好的能量。一股能量自上而行,沿着脊柱内部的细微通道,似缓实疾地上升,过玉枕,直达头顶百会穴,酥麻肿胀之感顿时充斥头顶;随后能量如甘露洒下,途经印堂,过鼻柱,降入口腔,顺着喉咙(hóu lóng)一路下沉,最终纳入腹内丹田。

  另一股能量则自下而行,顺着脊柱外侧的经络下行,温煦地流过肾俞穴,补益着先天元气;继而能量继续向下,掠过尾闾,经由会阴(需极精妙的控制方能安全通过此重关),再折返向上,绕至肚脐神阙穴,最终也汇入丹田气海之中。

  两股同源的能量在莫忧丹田处成功汇合,顿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仿佛沉睡的火山被唤醒,蓬勃的生命力被激发。随后,这股得到加强和引导的混合能量,开始在莫忧的意念引领下,沿着他平日修炼的特定经络路线缓缓运行起来。

  遇到有纤细滞涩、不甚通畅之处,那股能量便会自发地(实则是莫珺在外精细操控的结果)盘旋徘徊片刻,如同温和的水流冲刷着淤塞的河道,以坚韧不拔的势头将其慢慢拓宽、疏通。每打通一处细微的淤堵,莫忧便感觉身体似乎轻盈了一分,内息运转也更为流畅自如。

  能量在体内循环往复,运行了数个周天。这个过程看似平静,实则凶险而耗费心力。

  眼见得莫珺的额头已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按在儿子背上的双掌依旧稳定如山。而前方的莫忧,脸上则呈现出越来越健康的红润光泽,仿佛全身的气血都被这股外来的精纯能量彻底激发、活化。他全身毛孔舒张,大量的汗水被逼出体表,甚至汇集于头顶,因体内奔流不息的热力而蒸腾起丝丝缕缕白色的雾气,笼罩在他头顶,宛如云蒸霞蔚,显露出内力修炼到关键处的异象。

  良久,莫珺察觉到莫忧体内的内息已然变得澎湃而顺畅,自行运转无碍,知道此次疏导已见大效。他这才缓缓地、极其小心地将双掌收回,以免惊扰儿子体内正在适应新状态的内息。他自己也并未立刻起身,而是就地盘坐,连续做了十几次深长的吐纳,调匀了自身有些翻腾的气血,平复了略快的呼吸和心跳,额间的汗水也渐渐止住。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站起身,动作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而此时,莫忧仍在闭目内视,全心掌控着体内那股仿佛脱胎换骨般的能量洪流。他引导着它在已被打通的更为宽阔坚韧的经络中欢快地巡行,每运行一周,对这股力量的掌控便加深一分,身体也感觉越来越轻盈舒畅,仿佛卸去了许多无形的束缚。他知道,自己正在将父亲赐予的这份厚礼逐步吸收、内化为己有。

  又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体内能量运行如臂指使,圆融丝滑,再无半分滞碍,莫忧这才缓缓地、意犹未尽地睁开了双眼。眸中精光内蕴,神采奕奕,显然获益极大。

  他立刻转身,面向莫珺,极其郑重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语气充满了感激与敬重:“多谢父亲耗费心力,为儿子疏通经络,增益内力!”

  “优优,你我父子,何须如此多礼。”莫珺伸手虚扶起儿子,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你能将其吸收化用,便是最好。切记,外力终是辅助,唯有自身勤加练习,不断运转磨合,方能将这些能量彻底掌控,如指臂使,真正转化为属于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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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孩儿谨遵父亲教诲!定当日夜勤修不辍!”莫忧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和前所未有的通畅感,开心地郑重答应下来。他知道,经此一番疏导,他突破之前的瓶颈指日可待。

  “好。”莫珺颔首,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走,咱们去看看你娘亲和妹妹,莫让她们等急了。”

  说罢,父子二人便一前一后,朝着他们所住院落的方向走去。园中景致依旧清幽,但经过一番激烈考校与深度修炼,此刻更添了几分祥和宁静之气。

  刚走到沁桂园出口,还未绕出假山,就迎面遇上了正携手而来的莫愁和小桂。母女二人脸上都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尤其是莫愁,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兴奋与想要分享的喜悦。

  “看你们高兴的,应该是练的不错吧?”莫珺看着妻女,脸上的线条彻底柔和下来,笑着问道。

  “爹爹!”莫愁松开母亲的手,几步跳到父兄面前,抢着答道,声音清脆如黄莺,“娘亲说我进步神速呢!我今天已经能勉强挥动能量,劈断一根细细的树枝了!哥哥呢?哥哥今天考校怎么样?”她说着,好奇又期待地望向莫忧。

  莫珺笑着看了一眼儿子,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对女儿说道:“你哥哥虽然在内力修炼的进度上或许没你快,”他先肯定了女儿的努力,随即话锋一转,“但他的武学造诣今日可是进步神速。射艺堪称百步穿杨,已臻佳境;拳法刚猛凌厉,深得磐石之意;剑法灵动迅捷,能与暗四战成平手;轻功更是巧妙非凡,竟能借丝线横渡曲池。每一项,都可列为上乘。”

  莫忧被父亲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但嘴角的笑意却掩藏不住。

  “哇!哥哥好棒啊!”莫愁听完,立刻转向莫忧,大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光芒,冲着他使劲比起了大拇指,小脸上写满了“以你为荣”。

  莫忧也抬起头,看着可爱的妹妹,发自内心地为她感到高兴,笑着回应道:“暖暖你也很厉害!这么快就能以气断枝了,继续努力,很快就能超过哥哥了!”他也冲妹妹比了个鼓励的手势。

  小桂和莫珺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对兄妹毫无嫌隙、彼此真诚称赞、互相加油打气的温馨画面,相视一笑,眼中都充满了无尽的欣慰与满足。家族和睦,子女上进,互相扶持,这大抵便是为人父母者最感荣焉的时刻了。夕阳的余晖将一家人的身影拉长,暖暖地映在青石路上,交织成一幅无比温馨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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