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湄河幽影10-《张老三讲故事》

  老庙祝的脸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他的眼皮被细线缝合,嘴角却夸张地上扬,露出两排发黑的牙齿。更可怕的是,他的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缝合痕迹——就像头颅曾被砍下又重新接回。

  "颂汶......"老庙祝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音调忽高忽低,像是好几个人在同时说话,"六十年前......你父亲......坏了大祭......今夜......该完成了......"

  阿南的血液瞬间冻结。六十年前?可老庙祝看起来最多七十岁!

  颂姨的身体微微发抖,但声音异常坚定:"我父亲用命封印了黑棺,今夜我会用命加固它。"她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剑,剑身刻满与棺材上相同的符文,"阿南,快走!"

  白袍人群突然分开,四个壮汉抬着一顶竹轿走来。轿上坐着一个浑身缠满红绳的干瘦老者,正是镇上失踪多年的前任村长。老者的天灵盖被切开,里面放着一盏微型青铜灯,绿火照亮了他空洞的眼窝。

  "时辰已到......"老者抬起枯枝般的手,指向昏迷的威猜,"带......渡魂人......"

  阿南背起威猜就跑,身后传来颂姨的铜钱剑与骨杖碰撞的脆响。他不敢回头,但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自己。穿过一片芭蕉林时,威猜突然在他耳边低语:

  "去......榕树......东......三丈......"

  声音嘶哑得不似人类。阿南侧头,发现威猜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乳白色,右眼却异常清明,正疯狂地向他使眼色。

  "你还清醒?"

  "暂时......"威猜的嘴角渗出黑血,"它在......和我......抢身体......快......"

  阿南加快脚步,很快来到镇尾的老榕树下。这棵树的树干至少要五人合抱,气根垂落如帘,在夜风中轻轻摆动,像无数悬吊的尸体。

  "东......三丈......"威猜挣扎着指向某处。

  阿南拨开密集的气根,发现树根处有个不起眼的土包。刚挖开表层,铁锹就碰到了硬物——一个生满铜绿的匣子,表面铸着七只首尾相衔的蛇。

  匣子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七枚人牙,每颗牙上都刻着符文。最中央是一块漆黑的骨牌,上面用金漆写着"镇"字。

  威猜看到骨牌,突然剧烈抽搐:"这......这是......"

  他的变异左手不受控制地抓向骨牌,却在即将触碰时被弹开,五根指甲齐根断裂,流出腥臭的黑血。与此同时,远处河面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水面炸开巨大的浪花。

  "原来如此......"阿南恍然大悟,"这才是真正的镇河法器!"

  威猜痛苦地蜷缩起来:"还......还有......半块......"

  阿南想起颂姨说的另半块玉佩。他背起威猜向奶奶的老屋跑去,却发现整个镇子已经变了样——

  每户门前都摆着一盏绿水灯,灯芯浸泡在血泊中。更诡异的是,灯影映在墙上,形成的不是光晕,而是一个个跪拜的人形剪影。经过林家时,阿南惊恐地看到阿勇的妹妹站在窗前,正机械地梳着头发。她的眼睛全黑,嘴角咧到耳根,每梳一下,就有大把带血的头皮脱落。

  "别看......"威猜捂住阿南的眼睛,"是......灯影蛊......"

  奶奶的老屋多年无人居住,门锁早已锈死。阿南踹开门,霉味混合着某种草药气息扑面而来。阁楼地板果然有块松动的木板,下面藏着一个褪色的红布包。

  打开布包,阿南倒吸一口冷气——

  里面是半块人骨雕刻的玉佩,与他刚才找到的骨牌材质完全相同。更骇人的是,骨佩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以子之血,断契之锁"**

  落款是奶奶的名字。

  威猜突然惨叫一声,变异左手猛地掐住自己脖子:"它......知道了......快......走......"

  屋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阿南从窗缝看到,十几个白袍人正挨家挨户搜查,为首的老庙祝手里捧着一个陶罐,里面浸泡着某种跳动的东西。

  "从后门......"威猜的右眼也开始泛白,"去......钟楼......"

  阿南这才注意到,远处山坡上有座废弃的钟楼,正是地图上标注的祭坛位置。他刚背起威猜,阁楼地板突然"咯吱"作响——

  一只青灰色的手从地板缝隙伸出,手指上戴着与奶奶相同的银戒指。

  "阿南......"

  声音与奶奶临终前一模一样。阿南几乎要脱口应答,威猜却用尽最后的力气捂住他的嘴:"不......是......假的......"

  地板轰然碎裂,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爬了上来。它穿着奶奶生前最爱的蓝衫,但颈部以下全是森森白骨。最恐怖的是,它的脸皮完好无损,正诡异地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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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奶奶......带你......放水灯......"

  阿南强忍恐惧,将两半骨牌猛地合在一起。

  一道金光爆发,"奶奶"发出刺耳的尖叫,像被火烧的蜡一般融化。但整个老屋也开始坍塌,房梁上垂下无数湿漉漉的长发,缠向两人的脚踝。

  阿南抱着威猜从二楼窗口跳下,落地时听到怀中传来"咔嚓"轻响——威猜的肋骨断了两根,但人却清醒了些:"钟楼......地下......有井......通......河底......"

  他们跌跌撞撞地向山坡跑去,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回头望去,整个班蓬镇已经陷入诡异的光影中——

  每盏绿水灯都腾起三尺高的绿焰,火光中浮现出扭曲的人脸。更远处,河心的黑棺完全浮出水面,棺盖大开,里面伸出无数红绳,像血管般连接着每个白袍人的后颈。

  钟楼年久失修,木楼梯早已腐朽。阿南刚踏上二楼,整段楼梯就塌了下去。威猜的变异左手突然伸长,指甲深深刺入墙壁,硬是拖着两人爬上了顶层。

  中央悬挂着一口青铜钟,钟面铸满与棺材相同的符文。威猜跌坐在钟前,颤抖着举起变异左手:"必须......用......渡魂人......的血......"

  阿南刚要帮忙,突然听到楼下传来颂姨的喊声:"别敲钟!那是陷阱!"

  他冲到窗边,看到颂姨浑身是血地奔来,身后追着数十个白袍人。她的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左手紧握着断裂的铜钱剑。

  "钟声......会唤醒......真正的......"

  一支骨箭突然从暗处射来,贯穿了颂姨的胸口。她踉跄几步,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铜钱剑掷向钟楼:"阿南......看......河......"

  阿南转头看向河面,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黑棺上空,一轮满月不知何时升起。

  但那不是真正的月亮。

  月光下,河水倒映出的"月亮"竟然是血红色的,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更可怕的是,当阿南凝视它时,"月亮"中央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

  威猜的变异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铜钟:"月......满......了......"

  阿南扑上去阻拦,却被一股巨力掀翻。眼看威猜的指甲就要碰到铜钟,颂姨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用......骨牌......"

  阿南这才发现,铜钱剑上挂着个小布袋,里面正是颂姨一直随身携带的佛牌。他抓起合二为一的骨牌,在威猜敲钟前一刻——

  狠狠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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