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我们的血又混在一起了-《山阴传:江山美人谋》

  这句‘我也可以的’令刘楚玉浑身一僵,像被扔进冰窖,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勒得更紧。

  他鼻翼刮过她的颈侧,带着令人作呕的亲昵,牙齿甚至轻轻啃咬着她的耳垂——那是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触碰的地方。

  “阿姐,我会好好待他的,” 温润的唇贴着她的耳廓,热气钻进耳道,带着诡异的温柔,“就像亲生的那样疼他护他。我会陪他读书,教他骑马,告诉他:他的母亲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的手毫无征兆抚上她的小腹,隔着衣料轻轻按压,指腹的薄茧蹭得她皮肤发麻。“你看,他在动呢,”

  而后,低笑起来,笑声里裹着黏腻的占有欲,“他也想认我这个父亲,对不对?”

  这句话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刘楚玉心口。

  她猛地抬手,手肘狠狠撞向他肋骨,趁着他吃痛松劲的刹那挣脱出来,反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刘子业!你给我滚!”她声音劈了叉,又气又恶,浑身都在发抖。颈侧被他碰过的地方像爬过蛆虫,她忍不住抬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掉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刘子业捂着脸,嘴角渗出血丝,眼里却闪着病态的兴奋:“阿姐,你还是这么厌恶我……”

  “你简直无药可救。”刘楚玉嗓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一把抽出腰间的匕首,刃尖抵在他手背上。

  血珠顺着刃面滚落,滴在他死死攥着的衣袖上。

  刘子业却像感觉不到疼,反而笑得越发阴郁:“阿姐,你看,我们的血又混在一起了。”

  刘楚玉用力甩开他的手,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当啷” 一声落在宫阶上。

  她后退两步,看着他手背上淌血的伤口,眼底最后一点温度也熄灭了:“不必回去禁足了。”

  抬手指了指冷宫深处那间最破败的屋子,窗棂早已朽坏,月光从破洞里漏进去,像撒了一地碎玻璃:“自今夜起,你就住在这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人与畜生的区别,什么时候再出来。”

  刘子业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去:“阿姐……”

  他竭力嘶吼着……

  刘楚玉却没有回头,赤色龙袍扫过荒草,带起的露水打湿了裙角。

  宫门口的侍卫闻声赶来,按住扑过来的刘子业时,她的声音隔着夜风飘过来,冷得像结了冰:“看好他,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来……更不准任何人靠近。”

  少年人的嘶吼声被厚重的宫门隔绝在身后,刘楚玉站在宫墙外,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传来微弱的悸动。

  她闭上眼,泪水终于滑落,却不是为了那个被囚禁的弟弟,而是为了那个早已死在冷宫岁月里的、会哭着要糖吃的少年。

  刘子业死死盯着她离去的方向,眼前仿佛还烙着那道决绝的背影。

  忽然,他喉间迸出一阵嘶哑的大笑,笑声如锈刀刮过铁板,惊起满院寒鸦。扑棱棱的振翅声中,枯黄的荒草剧烈颤抖,像是无数冤魂在跟着发笑。

  他一边笑一边往地上倒,背脊撞在冰冷的宫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笑声里裹着血沫子,嘴角的血丝越淌越多,眼里却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住在这里?好啊……他的阿姐真好啊!”

  *

  地牢的石壁渗着潮气,砚清蜷缩在稻草堆上。银色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的下颌线绷得死紧。

  右腿的旧伤又在疼了,那是在北地遭遇刺杀时留下的,一支冷箭穿透膝盖,从此成了跛子。

  后来仓皇逃窜时被流矢划伤左眼,如今那只眼早已看不见光,只剩空洞的窟窿藏在面具下。

  “咳……” 喉间涌上腥甜,他捂住嘴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草堆上,像绽开的红梅。

  大夫说他活不过这个春天,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他自己也清楚,这身破败的躯壳,早就撑不了多久了。每口呼吸都带着铁锈味,肺叶像被泡烂的棉絮,连咳嗽都得攒足力气。

  铁门 “吱呀” 开了,带着一身寒气的身影立在牢门口。

  同样的银色面具,同样的玄色锦袍,连肩背的弧度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来人步履稳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沉稳,不像他这般走三步晃两晃,全靠墙根才能坐稳。

  砚清的右眉倏然一挑,声音嘶哑如锈铁相刮:“你来做什么?”

  那人没走近,就站在阴影里,面具上的暗纹在火把光下忽明忽暗:“自然不是看你死没死透。”

  “快了……” 砚清咳了两声,指缝间沾着新咳的血,“不用急,黄泉路上,不差这几日。”

  “死前可还有心愿?” 那人的声音隔着面具传出来,像裹着冰碴,听不出情绪。

  砚清的右眼猛地亮了,那点光在枯槁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挣扎着往前挪了半寸,稻草堆发出窸窣的声响:“我能再看她一眼吗?就一眼…… 看看她好不好……”

  “自然可以。”

  如此爽快的应允反而让砚清脊背发凉。

  他眼底精光暴涨,像赌徒翻开最后底牌时,既惊且狂的那一哆嗦。

  “但你得帮我个忙。” 来人忽然往前迈了半步,火把的光终于照到他面具下的下颌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人心的调子,“做完这桩事,我让你死得痛快点,还能让你走前,亲眼见她一面。”

  砚清的右眉动了动,眼里的光暗了暗,又很快亮起来。

  他盯着对方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喉结滚了滚:“什么事?”

  那人没直接回答,只是从袖中扔出个东西。

  砚清伸手接住,是块冰凉的玉佩,上面刻着的纹样他认得——那是皇室宗亲才能用的徽记。

  “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那人转身往门口走,玄色衣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冷风,“你只需记着,照我说的做,就能了却心愿。”

  铁门再次关上,“咔嗒” 一声落了锁。

  砚清攥着那块玉佩,指腹反复摩挲着冰凉的玉面。

  牢房里又恢复了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墙外偶尔传来的更漏声。

  他低头咳了阵,血滴在玉佩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右眉又动了动,这次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决绝。

  能再看她一眼…… 哪怕是死前最后一眼,好像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