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艰难岁月-《重生1979:开局成为卖炭翁》

  “吃死老鼠?” 易芳猛地瞪大了眼睛,捂着嘴的手又紧了紧,声音都变了调,“二狗,你…… 你还吃过死老鼠?” 在她的认知里,老鼠又脏又带病菌,别说吃了,看见都要躲得远远的,更别提吃死老鼠了。

  申二狗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这有啥稀奇的?你问问唐哥和小月姐,我们八家堰的人,上了年纪的,有几个没吃过老鼠?尤其是前些年困难的时候,能有老鼠吃就不错了。”

  易芳的目光瞬间转向沈月,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和沈月小时候在一个家属大院住过,那时候沈月的父亲还在城里工作,两家经常互相串门。她记得那时候沈月总穿着干净的花裙子,手里还拿着糖,怎么看也不像是吃过老鼠的样子。

  沈月迎着易芳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 有回忆的苦涩,也有对过往的释然。

  她在火堆边坐下,双手抱着膝盖,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易芳姐,你在城里长大,不知道农村的苦,我们大队每年种的粮食,大部分都要上交国家,留着给城里的工人和干部当配给粮,剩下的那点粮食,要分给全村几百户人家,一家一年到头也摊不上多少,根本不够吃,何况我们家和二狗家的成分摆在那里,就连挣公分也很难。”

  她顿了顿,目光飘向洞外的黑暗,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冬天:“春夏秋三个季节还好过,山上有野菜、野果,河里有鱼、有虾,挖点葛根、采点蘑菇,总能混个半饱。可一到冬天,大雪封山,万径人踪灭,山上的野菜冻枯了,家里的米缸早就见了底。”

  “后来实在没东西吃了,村里的人就开始挖老鼠洞。” 沈月的声音低了些,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老鼠洞藏在田埂下、老树根旁,里面会有老鼠存的粮食,比如玉米粒、黄豆粒,有时候还能挖到红薯干。我和哥哥每天拿着小铲子,在雪地里找老鼠洞,手指冻得通红,裂开了口子,渗出血来,也不敢停 —— 挖到的粮食虽然少,却能让一家人多活一天。”

  “再后来,连老鼠洞里的粮食都被挖空了,老鼠也成了‘粮食’。” 沈月的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母亲会把打死的老鼠处理干净,去掉头和内脏,用开水烫掉毛,然后放在火上烤。那肉又柴又腥,我第一次吃的时候,咬了一口就吐了,母亲却逼着我咽下去,说‘吃下去才能活下去’。那时候我不懂,只觉得难吃,现在才知道,母亲比谁都难受,可她没办法 —— 不吃,一家人都要饿死。”

  “我们都知道吃老鼠很容易得传染病,可是比起饿死那种痛苦来说,能够填饱一顿肚子的那种感觉,我估计你一辈子也体会不到。”

  沈月继续说道:“最困难的那两年,连老鼠都少了,村里有人开始吃观音土。” 沈月的声音带着点哽咽,“观音土看起来像面粉,吃下去能填肚子,可根本消化不了,好多人吃了之后腹胀、腹痛,最后活活胀死…… ”

  易芳静静地听着,有些作呕的感觉,早已不复存在,而是张大嘴巴定在那里,眼睛里像是进了沙子,涩得厉害,眼泪不知不觉就涌了上来。

  她爹妈都有工作,最困难的时候,也变是很多天吃不上肉,而每天每人半斤大米却是雷打不动的规矩。

  “小月,对不起。” 易芳走过去,轻轻抱住沈月,眼泪打湿了沈月的后背,声音带着愧疚,“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过得这么苦,以前还总跟你炫耀家里有好吃的,我…… 我太不懂事了。”

  沈月拍了拍易芳的背,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声音温柔却坚定:“易芳姐,别这样。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苦日子已经熬出头了。今年咱们大队开始搞土地包干到户,把田地分到每家每户,以后种出来的粮食,除了交公余粮,剩下的都是自己家的。大队里每家每户除了种水稻,还种了苞谷和红苕,还有好些人家养了猪,年底就能吃上饱饭了,以后八家堰的人,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申二狗也凑过来,手里还拎着那只乌鸦,语气里满是憧憬:“就是!只要人不懒,肯下力气,还怕没饭吃?”

  易芳被沈月和申二狗安慰,心情也好了许多,抹了抹眼泪,看着申二狗手里的乌鸦,语气里没了之前的抗拒,反而多了点不好意思:“二狗,对不起啊,我之前不知道你们的难处,还嫌这老瓦恶心,要不…… 我们一起把毛处理了吧,明天早上烤着吃。”

  申二狗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不用不用!你们休息,我就在外面的火堆边上处理,这老瓦的毛好拔,拔完了再用火燎一下就能处理干净,说实话,这玩意儿烤着吃,跟鸡肉差不多,就是肉柴了点,撒点盐巴,香得很!”

  “是不是真的哦?这个你也吃过?”易芳笑着问道。

  申二狗点了点头:“只要能捉得到的,都吃过了,不过最好吃的还是黄山羊,炕干之后味道特别香。”

  易芳叹道:“山里日子是苦了一点,过得却特别充实,有烟火味,更有人情味。”

  等把乌鸦处理好之后,他又拿着电筒去找了些粗一点的枯树来放在火堆上,门洞前后都放了,火势又大了起来,从远处看来,就你两颗闪闪发亮的星星。

  狼嚎声再次传来,在幽深的牛尾河峡谷里传得很远很远。

  牛尾河的对岸,数十只绿莹莹的眼睛在黑夜里像萤火虫在飞舞,半边脸白毛狼王站在河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仰天长嚎。

  河岸边,有两只焦急的狼在不停地走来走动,白毛狼王对着它们咆哮了几声,两只半大狼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趴在地上。

  它再次把头高高抬起,峡谷的空气中,隐隐传来同伴的气味,是那种带着血腥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