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荒诞莫名-《大理寺里打两份工》

  “他若是一个心软的人,当年就不会在答应太子哥哥之后,接手太子哥哥余下势力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便就让我那阿嗣侄儿淹死在春液池中,却如何也寻不到凶手...”

  薛恒是第一次从自己母亲口中得知这些往年秘辛。

  这些事,当年的他还年幼,许多都不清楚。

  如今却从长公主口中知晓,内心的震惊与骇人久久不去。

  薛恒定定看着还因为心中愤愤而胸口起伏不已的长公主,提醒道:“母亲这样的话,日后莫要说了。”

  长公主了然的翻了个白眼,“这我自然是知晓的,只不过是今日突然便就有些触景生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长公主便又突然叹了口气,“太子如今这般,恐怕也是在为日后做打算,他那身子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随即长公主话题一转,“你这三日在宫中可是发生了一些逆转的大事?”

  薛恒略显诧异,“母亲为何如此一问?”

  “自是因着太子今日的举动,往常他虽与我公主府亲近,但进退有止,今日这般却是像全然替我公主府遮掩的意味。”

  太子进府后的一系列作为,看着好似替陛下探一个究竟,实则是顺着他们母子俩的话说。

  而且那话里话外都在说着他这次全是皇帝的命令,与他无关。

  很显然,太子在向他们释放信号。

  而这不得不让她怀疑宫中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接收到自家母亲的目光,看清其中隐藏的聪敏睿智,即便是他薛恒也不得不赞叹一声。

  真不愧是长公主,即使是离开朝廷权力中心这么多年,对于宫中的一举一动,纤毫变动也是瞬息察觉。

  “不愧是母亲,一如既往的敏锐。”

  “所以,宫中确实出事了,”长公主顿了下,“还是大事。”

  可若是大至动摇国本的大事,为何至今未曾有消息从宫中传出。

  皇帝心中在想些什么?

  薛恒脑海中闪过这三日在宫中看见的一切。

  “母亲,这些时日进宫,原本是替陛下调查三皇子昏迷一事。”

  长公主眸光一凛,“陛下怀疑有人暗害。”

  长公主说的斩钉截铁,一点不带怀疑。

  薛恒点点头,“虽没有明说,但当时所有的举动都无不在说明陛下就是如此想法。”

  “只不过之后,顺藤摸瓜却查出了三皇子与七皇子竟然从小便就被调换。”

  “狸猫换太子?”长公主诧异极了,“谁做的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是皇后身边自小伺候的一名嬷嬷,说是因为皇后薄待所以怀恨在心,故而故意让皇后母子分离,见面而不识。”

  长公主自然听的出这个皇后并不是原先的那位,而是如今得了圣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那位表妹皇后。

  只是这其中过程显得有些荒唐,前两日他便一直在调查三皇子昏迷一事,直到查到一名嬷嬷身上,还不等他禀明皇帝,嬷嬷便就直接跑去自首,还自爆自己将皇子调换的荒唐事,其后皇后念在嬷嬷多年相伴之情,留了全尸。

  一切过程,他都好似一个旁观者,看了好大一场大戏。

  一场虎头蛇尾的大戏,这时薛恒方才冷眼旁观,冷静的审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愤怒之后又与皇后抱头喜极而泣的皇帝陛下。

  愤怒不可置信又瞬间转变惭愧喜悦又小心翼翼看着三皇子的皇后。

  极力愤怒无法接受的七皇子。

  还有极度配合的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三皇子。

  这些人,仿佛都戴着厚厚的面具在演一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或者无人相信的一场戏。

  “自进宫后,便就觉得好似有一双手在儿身后推着儿往前走,这些证据也好似早就准备好似的,等着儿去探,去取。”

  长公主蹙眉看着薛恒,低声道:“你是怀疑,有人故意将这件事借由你之口说出?”

  “差不多吧。”

  毕竟宫中辛秘何时需要他来插手,陛下自有自己的手段和人手,为何非得新婚夜,大老远从宫外将他叫进宫。

  经他一外人之手调查出的事情,便就算是过了明路,即便是日后有人怀疑其中的问题,也不敢怀疑两位皇子其身不正。

  “想来过几日陛下便就会颁下旨意,说明两位皇子之间被调换的事情。”

  “陛下准备让他们各归其位?”

  薛恒却摇了头。

  “皇后没同意?”长公主说出了另一种可能。

  “不错,皇后向陛下求情,说是七皇子自小便就在他膝下,舐犊情深,舍不得七皇子离开,也舍不得七皇子日后受到一点冷待。”

  荒诞,莫名。

  听到这,长公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皇后这等作为,许是只能说是一片慈母之心,毕竟也是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许久的沉默后,长公主语重心长的说道:“久之,身在皇家的人,即使一开始能认清自我,但只要一旦沾染上权力的那一刻,人都是会变的。”

  “权力就像是鸩酒,喝之前不知道,待到喝下时已然来不及,会迷失自己,癫狂,痴狂,未达目的誓不罢休,”她的父兄如今便就是如此模样,为了那个位子变得面目可憎,互相攻伐。

  “久之,你能明白母亲想说什么吗?”长公主久久的望着薛恒,“母亲如今也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儿明白。”

  虽听到薛恒的话,然此刻长公主心中却想着另外一件事。

  她凝视着屋外,眼神逐渐空泛散开。

  不知这几日信送到了没。

  ......

  那只有着金色眸子的玄鸦夹杂在乌鸦群中,一路短暂停歇后直扑目的地。

  第三日下午,一群连羽毛都带着疲惫感的鸦群在一座深山高处盘旋许久后,终于落了树。

  这棵树很大,是肉眼可见的大,物理意义上的大,是数人都无法合抱的宽度,斜斜侧卧在山岗斜坡空地之上。

  好似就要支撑不住庞大沉重的身躯,好似下一刻便就要轰然倒地,拦腰折断,但从侧面又可以看见树身与地面之间的距离,就像一个腰身极好的年轻人,慵懒的挺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