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以下犯上,必死!-《十年藏拙,真把我当傀儡昏君啊?》

  火光在夜风里忽明忽暗,照得每个人的脸都浮出一层冷白。

  血的气息仍在空气中弥漫,那种又腥又铁的味道,刺得人嗓子发苦。

  赵烈仍横刀而立。

  他的身影稳稳地挡在萧宁前方,那刀就像一道界线,将整座营帐硬生生分成了两半。

  他没动,也没说话,可那股从他身上透出的气势,让人心底发寒。

  梁敬宗和杜崇武站在另一侧。

  两人对视了一眼。

  火光从两人之间掠过,映出他们眼中同样的犹疑、愤恨与不安。

  这一刻,他们谁都明白——赵烈真敢动手。

  那不是虚张声势,不是一时义气。

  那是一个准备拼命的人的眼神。

  梁敬宗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咬紧牙关,掌心的汗水顺着指缝滑落。

  他看向赵烈那把刀——那刀还闪着冷光,像随时会噬人的蛇。

  他想再上前一步。

  可脚才动了一寸,赵烈的眼神便扫了过来。

  那一眼,冷得像刀锋贴着皮肤。

  梁敬宗的脚,瞬间僵住。

  他不敢动了。

  连呼吸都变得谨慎。

  杜崇武也感受到了那种压迫。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血迹,再抬眼,看向赵烈。

  他心头一阵发紧——这人疯了。

  真要拼命,他们谁都拦不住。

  短短的几息,两人几乎同时在心底退了一步。

  可这口气,他们却咽不下。

  韩守义死了,他们几个算是一起沉下水的。

  这件事若就这么被压过去,他们该怎么向上交代?

  又该怎么在营中立足?

  梁敬宗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他心底的愤怒被一点点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阴冷的算计。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目光,像火光一般闪烁了一下。

  他缓缓抬头,看向帐内角落里那道至今未发一言的人影——蒙尚元。

  他心头忽然一亮。

  ——对啊。

  他和杜崇武几乎同时想到了同一件事。

  赵烈护得了这小子?那是他一个人的事。

  可在这营中,真正能定夺的是谁?

  是蒙尚元!

  这营中所有军士的调度,包括赵烈、他们这些将校,都要听命于蒙尚元。

  他才是此地主事之人。

  只要他一句话,哪怕赵烈再狂,也得低头。

  梁敬宗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他猛地转头,与杜崇武四目相对。

  两人之间的交流无需言语,一个眼神就够了。

  那是一种——“想通了”的默契。

  片刻后,梁敬宗重重一咬牙。

  “对,”他低声道,“得请蒙大人主持公道!”

  杜崇武的眼神也随之一狠。

  “是啊,”他压低声音回,“咱们占理,怕什么?”

  两人互相一点头,那一刻,他们脸上的怒意,忽然有了着落。

  紧接着,梁敬宗转过身,直面那仍坐于上首的蒙尚元。

  他猛地一拱手,随即——单膝跪地!

  “蒙大人!”

  那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整个营帐都微微一颤。

  杜崇武也紧随其后,“扑通”一声,单膝重重着地,语声洪亮,掷地有声:“蒙大人,请您为韩将军主持公道!”

  这两声一前一后,如同两柄锤子砸进铁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硬生生拉向了那边。

  帐内的士兵们一惊,纷纷侧目。

  火光摇晃,蒙尚元那张始终平静的脸,终于被照得清晰。

  他静静坐在案后,脸色并无波动,只是那双眸子微微一转,似在观察。

  梁敬宗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刻意压抑的悲痛:

  “蒙大人,韩将军身居统帅之职,死得不明不白!

  这宁萧以下犯上,当场行凶,军纪何存?!”

  他说着,猛地指向赵烈。

  “赵都尉还当众庇护此人,置军法于何地?!”

  杜崇武随之附和,声调更急,“蒙大人,此事若不严惩,军心必乱啊!

  我等皆是将士,若今日任此子杀主将而无罪,那以后谁还服军纪?!”

  他们一唱一和,语声震天,仿佛他们才是此营真正的忠良之士。

  那种声势,让帐中气氛再度绷紧。

  原本被赵烈震住的军士们,此刻又有几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他们说的也对啊……”

  “军纪毕竟是军纪……”

  “杀主将……确实太过了……”

  这些低语声,如暗潮一般在营帐中涌动。

  梁敬宗捕捉到了,心中暗暗一喜。

  他声音更沉,“蒙大人,韩将军尸骨未寒,我等不求别的,只求一个公道!”

  说着,他弯下腰,单膝再重重一叩。

  “请您——立断军律!”

  “请您立断军律!”杜崇武也跟着高呼。

  两人齐声,那气势极盛,几乎要将营帐震塌。

  赵烈的眉头一皱。

  他明白,这两人是在逼。

  他们不敢跟自己硬拼,却要借蒙尚元之手,把刀从别处抬起来。

  他心底的寒意更重了。

  因为他太清楚——这两人很狡猾。

  他们抓住了“理”,而蒙尚元又是这营中最高的权柄。

  一旦蒙尚元开口,哪怕再小的一句话,都足以定宁萧的生死。

  他侧头看了看萧宁。

  那少年仍旧安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一丝慌乱,眼神平静如水。

  似乎对于接下来的局面,他早有预料。

  赵烈的喉咙动了动。

  他想说话,可在那一刻,他忽然又说不出声。

  他只能死死握紧手中的刀,指节一片苍白。

  而梁敬宗与杜崇武,见蒙尚元迟迟不答,又齐齐抬头,语声更重:

  “蒙大人!军中有军中之法,律不可废,纪不可乱!

  赵都尉若执意包庇,那就是徇私枉法,此风若开,北境军纪将毁于一旦啊!”

  他们的声音一层高过一层,几乎将整个帐篷都震得发颤。

  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打在“理”上。

  他们在借“理”压人。

  他们在逼蒙尚元表态。

  火光剧烈地跳动着。

  风从外面灌进来,掀起帐角。

  那一刻,所有人都在等。

  等蒙尚元开口。

  赵烈心头一紧,冷汗沿着脖颈滑下,一滴一滴地落在刀背上。

  那刀仍横着,冷光微颤。

  空气里,只有火焰“噼啪”的声音,像是死前的喘息。

  梁敬宗和杜崇武仍旧跪着,姿态极低,可眼神里的光,却是逼人的狠。

  他们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那神情,带着一种——“赢定了”的笃定。

  他们心里已经在冷笑:赵烈再强,也只是武夫。

  他敢横刀护人,可敢违主事之命?

  只要蒙尚元一句话,这场局,就彻底翻盘。

  血光、火光、怒光,在这一刻交织成一片。

  整座营帐,仿佛陷入了一场无声的赌局。

  而蒙尚元,依旧端坐上首,神情沉稳如山。

  他没有言语,只是轻轻抬手,手指敲在案几上——“咚。”

  那一声极轻,却震得所有人心头一颤。

  梁敬宗与杜崇武齐齐抬头,目光灼灼,等待他的裁决。

  赵烈的呼吸几乎停了。

  他知道,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决断。

  火光摇曳。

  夜风掠过,帐篷外的旌旗被卷得猎猎作响,带起了一股金铁味混着血腥气的冷。

  蒙尚元端坐上首。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

  那一张被岁月磨得深刻的脸,此刻只留着淡淡的阴影。

  他的手,搭在案几上,微微动了动。

  指尖轻轻敲了两下。

  “咚——”

  声音不大,却在死寂的空气里,听得分外清晰。

  梁敬宗与杜崇武跪在地上,心头一紧。

  他们抬头,试图从蒙尚元的神情里捕捉出些什么。

  可那人只是皱了皱眉。

  那眉峰一动,整张脸的线条便像被刀刻开,显得更深、更冷。

  他的目光从赵烈那边扫过,又落在萧宁身上。

  那一眼不长,

  却让人如坠冰井。

  萧宁静立,目光平淡。

  那一层火光映在他脸上,衬得他神情近乎冷漠。

  蒙尚元盯了他几息,眸色微动。

  然后——

  没了动静。

  他又恢复了那副静如古石的模样,像什么都没看见,也像什么都不打算管。

  这一幕,梁敬宗和杜崇武看在眼里,心头一阵发怔。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种对视,满是疑惑——

  他到底什么意思?

  是认同?还是迟疑?

  是默认?还是……避让?

  杜崇武的心里,隐隐浮起一丝不安。

  他皱着眉,心想:

  蒙尚元若是想护赵烈,他们再闹也没用;

  可他若是想借刀杀人——现在的沉默,便是最危险的信号。

  梁敬宗的思绪也飞快转着。

  他看着那端坐不动的蒙尚元,暗咬牙根。

  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这事可能就这样过去。

  他心头一狠,咬着舌尖逼出一口血腥气,让自己清醒。

  接着,他声音一沉,猛地叩头。

  “蒙大人!”

  那一声,震得帐中火光乱颤。

  “韩将军可是北境大将,立下军功无数!

  这北境今日能守得住,皆有韩将军一半之功!”

  “如今被人当场斩杀,尸骨未冷,却无人问罪,若是传出去,军心如何安?!”

  他一句一句,声声锤在“军心”二字上。

  “我等身为军中将领,若今日不言,何以服众?

  何以告慰兄弟在天之灵?!”

  他言辞激烈,声音带着怒,带着悲,仿佛真是为韩守义鸣冤。

  可那双眼,却闪烁着算计的寒光。

  杜崇武见状,立刻接了上去。

  “蒙大人!梁将说得是!”

  “韩将军征战数十场,哪一次不是冲锋在前?

  哪一次不是以命守疆?

  他虽性急直率,却也是为国为军!

  如今,却被一个小卒所杀,若此事就此了结,

  岂不是让天下寒心?!”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

  “这等杀上官之徒,不论他有何辩解,罪当立斩!

  若今日不行军法,日后何人还肯为朝廷出力?!”

  他越说越慷慨,语气里掺着悲愤。

  那种“忠义之声”,听上去竟带着几分真切的气势。

  营帐内,军士们的神情再度有了波动。

  他们对韩守义虽多有不满,

  但“军功”二字,在任何军中,都是圣的。

  听到杜崇武提起“征战”“守疆”,

  不少人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神色犹豫。

  空气再一次变得诡异地压抑。

  梁敬宗见势,心头一喜。

  他知道,这火候到了。

  于是——他猛地转头,对着身后的一群亲信打了个眼色。

  那几人立刻心领神会。

  他们纷纷跪地,齐声呼喊:

  “请蒙大人为韩将军主持公道!”

  “还韩将军一个清白!”

  “还我军纪尊严!”

  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响,越来越密。

  每一句,都像火星落入干草,

  让空气的温度骤然升高。

  “蒙大人!”

  “请您立断!”

  “为军中公理作主!”

  几十个声音,交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浪潮。

  火焰被震得乱跳,照得每个人的脸都在颤动。

  那些亲信们喊着喊着,甚至带了哭腔,

  有人一头磕下去,发出“咚”的闷声。

  那一幕,逼真极了,

  连旁观的军士都被唬得愣住。

  这一下,整个营帐的气势,几乎又偏了过去。

  “这……”

  有人低声呢喃,“这事……真闹大了。”

  “韩将军虽不是什么好人……可军功是真有的啊。”

  “是啊……蒙大人要是装没听见,这……说不过去啊。”

  那些议论声小小的,却一层层传开。

  火光摇晃着,风声在缝隙里钻动,像是在低语。

  赵烈听着这些声音,心口一点点往下沉。

  他握刀的手已经开始出汗。

  汗顺着掌心滑下,滴在刀柄上,冷得刺骨。

  他看得出来——

  梁敬宗和杜崇武,已经完全把节奏掌在手里。

  他们把话说到了理上、情上、法上。

  军纪、军功、忠义、军心——

  这四个字放在一起,就是铁山。

  谁敢硬碰?

  他心里隐隐有些慌。

  他看向萧宁。

  那少年仍旧一动不动。

  他的眼神不再是冷,而是一种极深的沉静。

  像是在看着众人,也像是在看着什么更远的东西。

  赵烈心头一紧。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萧宁是在等。

  等一个结果。

  等蒙尚元的裁决。

  可那人仍没动。

  他只是在案后,轻轻皱着眉,手指停在半空,

  仿佛在犹豫,又像是在思考。

  赵烈的呼吸越来越重。

  他能感觉到空气都在逼迫自己,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一点点掐住自己的喉咙。

  蒙尚元若此刻开口,

  若那一句话落下——

  “以下犯上,当斩。”

  那萧宁……就完了。

  赵烈的指节一阵发白,心口似乎被针扎一般。

  他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可胸膛里满是冰。

  ——“不行……他不能死。”

  可现实就摆在眼前。

  梁敬宗、杜崇武、那群跪地的亲信,

  他们掀起的这场“请命”,已经成了压顶的大山。

  若蒙尚元真要顺着他们,

  哪怕他赵烈拼命,也挡不住。

  他心里一阵发冷,

  那种无力感几乎令他窒息。

  “蒙大人——!”

  梁敬宗再度高喊,声音沙哑,却更显悲壮。

  “军中千万人,皆看您一言!

  若今日纵此等乱徒,何以服众?!”

  “我等将士,宁死不屈!”

  “请您立断——立断!”

  那声“立断”,如锤重击。

  杜崇武、亲信众人齐声应和。

  “立断!立断!”

  帐内空气几乎炸裂。

  那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有军士被气势裹挟,也不自觉地低声附和。

  赵烈听着,心头一阵发苦。

  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牙齿磨合的声音。

  那是一种被逼入绝境的咬紧。

  他知道,现在的局势——

  已经不只是“军律”能压人,

  而是他们要用“公义”来杀人。

  他抬头,看了看上首那道依旧不动的身影。

  蒙尚元的脸仍旧平静。

  那平静,冷得让人心惊。

  赵烈忽然想笑。

  那笑意里,满是酸涩。

  他忽然明白了,

  梁敬宗他们其实没错——他们找到了“理”。

  只是这“理”,从来不讲“真”。

  火光在风中晃动,照得赵烈的影子被拉得极长。

  那刀的反光,映在他眼中。

  他缓缓握紧刀柄,

  只觉那柄刀在发烫,

  仿佛在提醒他——

  若真要护,就得拼命。

  可他的心,却已沉得几乎透底。

  因为他清楚,

  在这场被“军纪”“军功”“忠义”三重名义裹挟的局里,

  他们这样的血性之人,

  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输。

  那一刻,

  他觉得整座营帐都在塌。

  声音、火光、喊声、血气,

  混成了一片模糊的红。

  他只是静静看着那一切,

  指尖冰冷,呼吸微颤。

  他心里在说——

  “完了。”

  “这回,宁萧……怕是真的护不住了。”

  火光低垂,风声渐大。

  夜幕之下,帐外的旌旗猎猎作响,像是压抑太久的愤怒在无声地翻卷。

  血腥气仍未散去,空气里弥漫着那种既腥且甜的味道,刺激着人的嗓子,灼着肺。

  赵烈依旧横刀立在原地。那一抹冷光在火光中摇晃不定,却始终没有退。

  可就在他身后,那些原本被震慑得一片死寂的军士们,眼神已经开始发生变化。

  最初的震惊、骇然,如今都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替代——惋惜、无奈、钦佩,还有隐隐的恐惧。

  有人低声叹气。

  那声音极轻,却像风一样,一点一点地蔓延开。

  “完了……”

  “这事,到底还是完了。”

  那是赵烈手下的一个小旗官,年纪不大,脸上还有未褪的稚气。

  他望着蒙尚元那一动不动的身影,声音发干。

  “蒙大人都被他们压到这份上了……赵都尉怕是护不住那小子了。”

  “护不住了。”

  另一个士兵接话,神色黯然,低声道:“这回真是没了。”

  有人咽了口唾沫,目光仍停在萧宁身上。

  那少年仍旧站得笔直,黑发被风掠得微微起伏,神情淡得近乎冷。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慌乱。

  那种静,让人心里发酸。

  “他明知道这结局,还敢动手。”

  “这胆子……”

  “那可不是胆子,那是……命都不要了啊。”

  几个士兵低声议论着,他们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压抑的敬意。

  火光映在他们的脸上,映出一双双复杂的眼。

  那里面有惊、有惧、有叹息,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惋惜。

  “说实话,”有人忽然低低地开口,“那一刀,真是快啊。”

  “快?”有人应声,“何止是快,那是根本没看清啊!”

  “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哪知道人都倒了!”

  他们说着,语调里竟还带着几分难掩的兴奋。那种兴奋,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来自一种纯粹的震撼——一种人类在目睹极致力量时的本能惊叹。

  “这小子……真是个人物。”

  “可惜啊,真是可惜。”

  那“可惜”二字,被人一遍一遍地轻声重复。

  声音混在风里,像夜色下的一阵阵低鸣。

  他们都明白,这样的局势下,萧宁没有活路了。

  以下犯上,斩主将——这在军中是死罪,不容辩解。

  哪怕他有天大的理由,也救不回这条命。

  更何况,此刻的蒙尚元已被梁敬宗与杜崇武死死逼在“理”的一边。

  那两人把“军纪”“军功”“公道”三重名义摆在台面上,逼得连赵烈都进退维谷。

  “赵都尉一人之力,又能如何?”

  有人叹道,“就算拼命,也无济于事。”

  “是啊。蒙大人若开口,谁还敢逆?”

  “何况那两人咬得紧……就算赵都尉肯担罪,恐怕也救不了。”

  那声音在低低的呼吸间交织,带着一种冷冷的绝望。

  有士兵垂下了头,不忍再看。

  也有人仍在死死地盯着萧宁,像是想把那一幕刻在心里。

  “他真不该动手。”

  “可不动手……韩将军那刀就要落下了。”

  “是啊。”

  “换谁也得动。”

  “可惜啊……”

  “可惜了……”

  “若是在战场上,他这身本事,怕是能斩敌十人、护旗不倒啊。”

  “这样的勇气,这样的刀法……可惜要死在自己人手里。”

  一阵风掠过,带动火光摇曳。

  那光打在萧宁脸上,映出一片凛然的冷意。

  他依旧不言。

  只是那双眼,静得像冰湖。

  赵烈的手在刀柄上轻轻颤抖。

  他听得见这些人的低语。

  他知道,他们不是冷漠。

  他们在怕。

  在心疼。

  在为一个注定要死的少年,暗暗不甘。

  可在军中,没有“私情”二字。

  有的只是“法”。

  “军纪不容情。”

  这句话,是他们从军第一日就被刻进骨子里的。

  如今,却成了他们眼睁睁看着一个热血之人赴死的理由。

  一名老卒缓缓吐了口气,声音沙哑。

  “我从十六岁进北境军,到现在快二十年了。”

  “见过不少人死,也见过不少人立功。”

  “可像这小子这样的,我还真没见过。”

  “他那刀——”他停顿了下,声音更低,“不像凡人出的。”

  “那一刀,是杀出来的,是命里带的。”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地上那摊血迹上。

  “这小子若活着,迟早得成大器。”

  旁边的人叹息着点头,谁都没说话。

  他们知道,老卒说的没错。

  但也知道——那是永远不可能的“如果”。

  因为这世上没有“成大器”的罪将。

  更没有“以下犯上”还能留命的例外。

  “赵都尉也是个硬汉。”

  “是啊。”

  “可惜了,这下他也要受牵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