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6章 好邻居-《大唐:天上掉下个铜板都得姓李》

  场中铁爪将军哀鸣着翻滚,黑羽混着血沫溅到前排看客脸上。

  “这不可能!“多隆猛地站起。

  明明形势一片大好,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按理说,斗鸡下场打过两场之后,再下场,力有不逮才是。

  怎么这鸡,猛的就跟平康坊里吃了药的恩客一样。

  “我不服,再比过。”

  灼热的气氛的烘托下,林邑的使者那股子劲儿也上来了。

  “再比?”冯智彧笑了笑:“你这铁甲将军已经成了瞎眼将军,你拿什么比?”

  “总不能,让这瞎眼鸡,再下场吧?”

  林邑的使者看着自己高价买来的鸡,心里在滴血,但是不甘和愤怒很快就冲上了头。

  “等着。”

  林邑使者撂下一句话,直接看向了那波斯商人。

  “我要买鸡。”

  波斯商人一看,哟,买卖来了。

  “可以,这斗鸡场里,也养了不少好鸡,客人可以随意挑选,只是这价钱嘛.......”

  他可是商人,斗鸡场也是要挣钱的。

  况且,一看眼前这番邦赌徒就已经上头了,这时候不赚钱,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邑的使者很快挑选好了斗鸡,指名道姓的要跟冯三郎再赌过。

  另外一个林邑的使者,拉着那个麻脸闲汉离开了人群。

  “之前你说,斗鸡的手段。”

  麻脸闲汉嘿嘿一笑。

  “一些见不得光的,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能用。”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打残了你都白打。”

  麻脸闲汉脸上露出几分猥琐的笑容。

  “这都是不要命的赌徒才用的糟烂手段。”

  “你教我。”另外一个林邑使者说道。

  麻脸闲汉面露难色,伸手,大拇指和食指中指三根手指头在林邑使者面前搓了搓。

  “赌家秘技,可不能轻易传给人。”

  林邑使者掏出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小吊钱.....

  麻脸闲汉“啧”了一声。

  林邑使者心中虽然不满,但还是又取出一吊钱,塞在了麻脸闲汉的手里。

  刚才他们信心满满的将钱压在了自己买的铁爪将军身上,结果却赔了个底掉。

  正好这次的赔率,更让人心动了。

  只要赢了,那不管是先前输的,还是买鸡的钱,又或者是给这闲汉的钱,就全赚回来了。

  从林邑到长安,他们带来的珍贵的东西,都是贡品,要往回走了,他们本身也没有那么富裕。

  之前在长安的赌坊,也是输了不少钱。

  总不能口袋空空的回去。

  要是能赢一些钱,好歹也能带点东西回林邑,跟家里人说,这是大唐长安的特产,好东西。

  麻脸闲汉掂了掂手里的铜钱。

  “行吧,可以教给你,但是出了事儿,你别把我供出来就行,那冯三郎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至少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我一个闲汉,可吃罪不起。”

  林邑使者微微颔首,心中却是不屑。

  有钱人家的公子?

  那咋了?

  自己可是林邑来的使者,得罪了就得罪了,反正上元节之后要离开长安了,跟这些富贵公子哥儿也不挨着。

  捞一笔就跑,岂不美哉?

  往后山高水长,再不相见。

  哪怕是下次还来长安谒见天子,也不一定遇见,就算是真那么有缘分,遇见了,也不一定记得起来。

  就算是记得起来,自己可是番邦使者,大唐礼仪之邦,还能对外来的使者如何?

  别说富贵人家的公子了,便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又能怎样?还不是要顾忌朝廷脸面?

  “那冯家三郎的鸡,可是训出了凤凰三点头,这可是一门绝技,爪子厉害,喙也厉害。”

  “不过,如果将这东西给鸡吃了,什么绝技都白搭,只不过,这玩意儿吃完了之后,这只鸡,短时间内,可就不能接连上场了。”

  麻脸汉子拿出一个纸包。

  “当然,还有这玩意儿,抹在鸡的爪子上,任他什么绝技都白搭。”

  长安城里的闲汉,闲着没事儿也会琢磨一些歪门邪道。

  毕竟没有贵人找他们办事的时候,他们也要靠一些下作手段填饱肚子。

  没有被人发现,那就赚一笔,够吃一阵子。

  被人发现,打一顿,遭点罪也就过去了。

  要是遇上脾气暴躁的,打断了腿脚,被周围的人看到,也是啐一口,说一句活该。

  最惨的是,事情做的过了,遇上脾气不好的,直接让人处理了,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有些事情但凡伸手去做了,那就得料想到,遇上治你的,把命赔上的后果。

  林邑的使者接过纸包,眼神里出现一抹犹豫。

  不过,很快便被旁边的人声鼎沸打断。

  双方准备完全后,各自的斗鸡再次下场。

  连输三场后,多隆的象牙耳坠都在发抖。

  手段,必须上手段。

  那冯三郎的鸡,每次上场之前都要喂一把草籽,难道,那里面就没有手段吗?

  多隆打定主意,偷摸的从同伙手中,接过了麻脸汉子给的东西。

  “哈!“冯智彧拍腿大笑,“番邦的瘟鸡也敢造次......“

  被冯智彧一取笑,多隆更上头了。

  “再来。”

  准备完毕后,两只斗鸡再次下场,只不过,冯智彧的金翅大王,轮番战斗,倒是疲态尽显露。

  反而多隆的斗鸡,比之前更加生龙活虎。

  一场激烈的战斗结束,金翅大王倒地不起。

  冯智彧推开旁边仆从递过来的酒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金翅大王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竟是,断了气。

  冯智彧愤怒的目光看向多隆。

  “你这个番邦蛮子!输不起,竟然使手段!”

  全场哗然。

  斗鸡一场,就算是输了,也不会死的这么干脆利落。

  除非是,被下毒了。

  多隆也傻眼了。

  这。

  怎么,就死了?

  不,不对。

  这不对劲!

  冯智彧一脚踹翻了鎏金鸟笼。

  他可以输,愿赌服输,但是用这等下作手段来腌臜人,那就是该死!

  冯智彧的仆从上前去检查金翅大王的尸体,鸡喙边渗出诡异的紫黑色泡沫。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连波斯庄家都忘了敲锣。

  “你这番邦蛮子!竟然敢对小爷的鸡使手段,简直该死!”

  多隆人都愣住了。

  “抓住他!”冯智彧一声怒喝。

  冯智彧拔出镶玉匕首。

  “你个番邦蛮子敢在长安城如此行事,你找死!”

  “且慢!“多隆连忙叫喊:“冷静,我可是........”

  “我管你!”冯智彧怒视着多隆:“该死的蛮子!”

  他岭南冯三郎,何曾被如此轻视过?

  当着面,明晃晃的算计?

  “我是使者!”多隆大喊出声:“我是来大唐的使者。”

  冯智彧皱眉,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父亲说过,不能在长安生事。

  “使者?你是哪儿的使者,竟然这般不懂规矩。”

  “简直无礼!”

  “赌博,愿赌服输!你这些腌臜手段,可不像是大地方出来的人。”

  多隆被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

  “我乃林邑国使者,你不可动我。”

  刀子都到自己跟前了,哪儿还能管面子。

  大唐人一口一个番邦蛮子的叫着,他们这些外族人在大唐,哪儿有什么面子?

  冯智彧眯了眯眼睛?

  哦?

  林邑?

  还真是他们岭南的好邻居啊。

  冯智彧在心里给林邑的使者记了一笔。

  狗东西你等着的,在长安小爷奈何不得你,等你离开长安的。

  哪怕是你回了林邑,小爷我照样找到你,为小爷的金翅大王报仇!

  斗鸡走马这么多年,难得金翅大王合乎自己的心意。

  结果就被这小瘪三给弄死了。

  金翅大王的仇不报,他就不是岭南冯三郎!

  西市斗技场的热闹引得不少人围观。

  而泾阳王李复,则是带着夫人和家仆,在曲江池的画舫上,欣赏着千灯放飞。

  曲江池的夜色被万千灯火浸染成琉璃色。水面上漂浮的莲灯随波荡漾,如同流动的星河。

  李复斜倚在画舫的雕花栏杆上,听着伍良业回来汇报西市那边的情况。

  岭南冯三郎,林邑使者。

  多好的邻居啊。

  “假烟假酒假朋友~~~假朋友~~~假情假意假温柔~~~”

  李复心情甚好。

  对岸九层灯轮缓缓转动,每层皆缀着九九八十一盏花灯,灯面上绘着的飞天伎乐在火光中宛若翩跹起舞。

  灯轮下的百戏艺人正表演“火凤衔珠“,赤红的焰色掠过水面,惊起岸边一片喝彩。

  瞧瞧,这么好的景色不看,反而喜欢斗鸡。

  呵,赌狗。

  画舫缓缓驶过池心亭,丝竹声不断,忽明忽暗的灯火在人们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李复转身回到了船舱里。

  船舱的桌案上摆着西域进贡的夜光杯,杯中是庄子上酿造的葡萄酒。

  什么西域葡萄酒,这会儿庄子上的酿酒技术,可比西域强多了。

  地窖里还有橡木桶呢。

  西域?他们懂个屁的葡萄酒。

  南岸突然传来隆隆鼓声。十二面建鼓齐齐敲响,鼓点中数百戴昆仑奴面具的舞者涌上水榭。

  他们手持的莲花灯忽聚忽散,转眼间竟在池面拼出个巨大的“四海升平”四个大字,岸边茶楼里爆发出震天喝彩,有个胡商激动得将整袋金钱抛向舞者。

  只是热闹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了。

  若是非要说,这热闹里,鼓动着所有人的疯狂。

  一年到头,就这么一次嘛。

  更深,画舫靠在了岸边,护卫们已经在岸边等候,李复两口子乘坐马车回府。

  至于这外面的热闹,依旧。

  李韶带着孩子先回院子里休息了。

  李复则是和伍良业去了书房。

  “怎么说?”李复问道。

  “冯智彧当场倒是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双方这梁子结下了。”伍良业说道:“冯智彧暴怒,但是林邑的使者,却是当场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如今他们身在长安,冯智彧也不敢造次,估计是冯盎千叮咛万嘱咐,林邑的使者这才安然无恙。”

  李复微微颔首。

  “这样,想办法给这件事里添把火,做的干净些。”

  伍良业微微思索。

  “不如,让林邑使者来一出恶人先告状?继续激怒冯智彧?”

  李复垂眸,微微颔首。

  “恩,我考虑考虑。”

  林邑的使者也不傻,又岂会乖乖照做?

  这事儿,只能让旁人来做,但是还不能留什么痕迹,而且,最后事情还要落在林邑使者的头上。

  冯盎还在长安,冯家父子的智慧,要把局做的滴水不漏,不让他们察觉出什么,可不简单。

  所以,李复干脆就不自己动脑筋了,这事儿,得找个老银币。

  取占城稻的事儿,房遗直和杜构都掺和在里头。

  大唐数得上的老银币,李复脑海里霎时间出现三个人的身影。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

  李复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有好事,也不能自己一个人扛啊。

  一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但是加上两个老银币,那智慧就是无限的了。

  房谋杜断嘛。

  一个出主意,一个说行。

  那就干。

  说罢,李复修书一封,打算明日着人送进宫中。

  长安城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他可以让伍良业去安排。

  但是朝堂上告状的事儿,他管不了。

  选择谁去故意接触林邑使者,让林邑使者哪怕是开口抱怨两句,言官也能借题发挥,直接在朝堂上使出“恶人先告状”的招数。

  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但是冯智彧的确是持刀威胁了林邑使者。

  搅吧搅吧。

  你们就搅吧。

  搅得岭南冯家在前方跟林邑对上。

  搅得岭南大乱。

  把林邑亡了。

  冯家无非陪着一起玩命就是。

  李复琢磨了一下,倒也没有玩命这么严重。

  冯家背后是朝廷,这事儿是宫中授意,给林邑做局。

  即便是对上,冯家也是占尽了优势,是为朝廷做事。

  不至于玩命,顶多,为大唐马前卒,为了大唐,冯家什么苦都可以受,都是干着朝廷的事,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吧。

  “明日一早,送进宫去,亲手交给陛下。”李复将写好的书信交给伍良业。

  这种事,还是伍良业去办,他才放心。

  “是。”伍良业拱手应声,接下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