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集:林缚调解-《大秦:我杀敌就可以升级成神》

  帐外的风卷着沙砾打在帆布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极了帐内三人此刻的心境。林缚将手中的铜爵往案几上轻轻一放,酒液晃出的涟漪在烛火下明明灭灭,映得他眼角的刀疤也跟着起伏。

  “韩将军的箭伤,还疼吗?”他忽然开口,目光越过案几落在左手边的韩棠身上。

  韩棠猛地攥紧了拳头,缠着麻布的右臂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三天前那场本可避免的冲突里,赵军副将射出的冷箭擦着他的肩胛骨飞过,此刻伤口虽已包扎,却仍在隐隐作痛。“皮肉伤罢了,”他闷声道,“倒是林大人该问问,为何联军的箭会射向自己人。”

  坐在对面的赵武“嚯”地站起身,腰间的佩剑撞在甲胄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韩棠你休要血口喷人!若不是你部擅自更改行军路线,我军怎会误认是敌军偷袭?”他往前踏了两步,铜盔下的眼睛瞪得通红,“况且那箭根本没伤到你,倒是你部砍伤了我三名弟兄!”

  “我部更改路线是因前方发现伏兵,派人通报的斥候却被你军拦下——”

  “分明是你的人先动的手!”

  林缚重重咳嗽一声,帐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声音。他缓缓起身,走到两人中间,目光扫过韩棠紧绷的侧脸,又落在赵武起伏的胸膛上。“三天前,匈奴左贤王率三万骑兵突袭我联军侧翼,是谁率军驰援?”

  韩棠的喉结动了动:“是赵将军。”

  “半月前,赵军被围困在黑风口,是谁带五百死士凿穿敌阵?”

  赵武别过脸:“是韩棠。”

  林缚点点头,转身从案几上拿起两份军报。“韩将军昨日的军报说,右翼发现敌军粮草营,请求赵将军分兵夹击。”他将其中一份递给赵武,“赵将军的回函说,需等主力抵达再行动。”又把另一份递给韩棠,“可昨夜,韩将军却独自率军去了。”

  韩棠接过军报的手微微颤抖:“我军探查清楚,敌军守兵不足千人——”

  “不足千人?”赵武冷笑一声,“结果呢?你中了埋伏,折损了两百弟兄,还差点把整个右翼防线拖垮!若不是我连夜驰援,你现在已成了匈奴人的阶下囚!”

  “你——”韩棠猛地抬头,眼中的怒火几乎要烧出来,“我军伤亡是因你迟迟不到!若按约定时间夹击——”

  “约定?”赵武逼近一步,“谁跟你约定了?联军主帅的令箭是让你待命!”他忽然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韩棠,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觉得我赵武抢了你的功劳,才处处与我作对。”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割开了帐内维持的平静。韩棠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

  林缚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他走到帐门口,掀开帆布向外望去。夜色已深,营地各处的火把连成一片星海,隐约能听到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你们知道吗,”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去年在雁门关,我亲眼看见两个小兵共用一个水囊。一个是赵人,一个是韩人,他们互相给对方挑脚上的水泡,说等打完仗要一起去邯郸喝烈酒。”

  韩棠和赵武都愣住了。

  “可现在,”林缚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匈奴人还在百里之外虎视眈眈,我们却在这里为了谁对谁错争得面红耳赤。你们觉得,那些战死的弟兄会怎么看?”

  赵武的肩膀垮了下来,他走到案几旁坐下,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林大人,不是我要争,”他闷声道,“只是韩棠这性子太急,好几次都差点坏了大事。前次攻打狼山,他不等斥候回报就冲上去,结果——”

  “结果我们斩了匈奴左贤王的长子!”韩棠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赵将军,打仗哪有万全的把握?若事事都等,只会错失良机!”

  林缚在两人中间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韩将军勇猛有余,却少了些沉稳。”他看向韩棠,“昨夜你若再等两个时辰,赵将军的援军就到了,两百弟兄也不必白白牺牲。”

  韩棠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赵将军呢,”林缚又转向赵武,“过于谨慎也是弊端。联军之中,韩部最擅长山地作战,若你能多信他几分,黑风口之围也不会拖到第三天。”

  赵武沉默着,拿起案几上的酒爵一饮而尽。

  帐内再次陷入沉默,这次却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只有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过了许久,赵武忽然开口:“其实……昨日收到你的军报,我就点了五千兵马准备驰援。”他看向韩棠,声音有些生硬,“只是行至半路,发现侧翼有敌军异动,担心是调虎离山之计,才耽误了时辰。”

  韩棠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那些被你砍伤的弟兄,”赵武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是负责警戒侧翼的斥候,他们拦住你的人,是怕你们误入敌军布下的陷阱。”

  韩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林缚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拿起酒壶,给两人的空爵都斟满酒:“来,我敬二位一杯。”

  赵武端起酒爵,韩棠也跟着拿起。三只铜爵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明日一早,”林缚的声音在帐内回荡,“韩将军率部从左侧山道迂回,赵将军带主力正面强攻,我们合力端了匈奴的粮草营。”他看着两人,目光坚定,“至于那些恩怨,等把匈奴人赶回漠北,你们再慢慢算。”

  赵武看着韩棠,忽然笑了:“其实……你那五百死士凿穿敌阵的法子,确实厉害。”

  韩棠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你驰援时的那声号角,倒是把匈奴人吓破了胆。”

  帐外的风似乎小了些,烛火也渐渐平稳下来。林缚看着眼前这两个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将军,端起酒爵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带着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一直流到心里。

  他知道,联军的裂痕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弥合,但至少此刻,这道裂痕里,照进了一丝光。

  夜色渐深,营地的火把依旧明亮,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片即将迎来黎明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