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人群的嘈杂声，医生的询问声...一切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颜夏的意识时断时续，唯一清晰的是紧紧握着她手的那个触感，颜冬的手，小时候她牵过无数次的手。
"...轻微脑震荡，右腿骨折，需要立即手术。"穿白大褂的人对谁说着。
"都是我害的..."颜冬的啜泣声，"姐，对不起...求你别死..."
颜夏想告诉他自己没事，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卷入无意识的深渊。
再次醒来时，病房里静悄悄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颜夏试着动了动，右腿传来剧痛，头上缠着绷带。
"姐？"颜冬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看起来糟透了，眼睛红肿，脸色灰暗，衣服还是湿的，只是加了件不知道谁给的外套。
"几点了？"颜夏的喉咙干得冒烟。
"下午四点。"颜冬倒了杯水递给她，"你...你昏迷了六小时。"
颜夏小口啜饮着，观察着弟弟的表情，愤怒和偏执消失了，只剩下深深的悔恨和恐惧。
"那个...不是李明，"颜冬主动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看错了，警察说...李明确实上了飞机，他们正在通缉他。"
颜夏点点头，没有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此刻的平静太珍贵，她不忍打破。
"程阳哥去处理医院手续了，"颜冬继续说，"他让我告诉你...别担心钱的事。"
提到钱，颜冬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但还能用。
"这个...你应该看看。"他把手机递给颜夏，"我用你的生日解了锁..."
颜夏困惑地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相册，名字是"冬冬"。
里面全是颜冬的照片，第一次弹吉他，高中毕业，乐队演出...最早的一张是他八岁生日，捧着小小的蛋糕对她笑。
还有一个加密文件夹，名字是"梦想基金"，颜夏输入自己的生日，打开了它，里面是银行账户的截图，显示一笔五万元的存款，备注写着"颜冬音乐学院基金"。
"我...我不知道你为我存了这么多钱，"颜冬的声音哽咽，"而我却..."
颜夏放下手机，伸手抚摸弟弟的脸。
他憔悴得让她心疼："那本来是给你上大学用的，但后来你拿到了奖学金，我就想...也许可以用来出专辑，或者..."
"姐，"颜冬突然跪在病床前，额头抵着她的手，"我去了警局，看了李明的档案...他们找到了他以前骗人的证据，爸妈...他们真的不在了，是不是？"
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刺进颜夏的心脏。
十二年来，她从未正面回答过，总是用"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这样的谎言搪塞，但现在，看着弟弟泪流满面的脸，她知道是时候面对真相了。
"是的，"她轻声说，眼泪滚落，"他们不在了，但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们的错，只是一场...可怕的意外。"
颜冬扑进她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颜夏紧紧抱住他，任凭泪水打湿病号服。
十二年的伪装，十二年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但奇怪的是，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终于卸下了肩上的重担。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程阳走了进来，看到相拥而泣的姐弟俩，他默默退了出去，给了他们这个私密的时刻。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颜夏的鼻腔，她缓缓睁开眼睛，窗外阳光明媚，与记忆中雨天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右腿打着石膏，沉甸甸地固定在床上。
她试着动了动，一阵刺痛立刻从小腿蔓延到大腿根。
"别乱动。"程阳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他放下手中的书，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医生说至少要六周才能拆石膏。"
颜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冬冬呢？"
"回家换衣服了，马上回来。"程阳倒了杯水递给她，"李队刚来过，李明在昆明机场被抓了，他正准备出境。"
水顺着喉咙滑下，清凉舒缓，颜夏的记忆逐渐清晰，雨中追逐，刺耳的刹车声，颜冬悔恨的哭声...
"他...还好吗？"她轻声问。
程阳的表情变得复杂。"身体上，只是轻微感冒，心理上..."
他叹了口气，"李队给他看了所有证据，包括李明之前诈骗案的资料，他终于接受了现实。"
门被轻轻推开，颜冬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看到颜夏醒了，眼睛一亮。
"姐！"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却在即将碰到她时刹住脚步，像是害怕自己会伤到她，颜夏伸出手，颜冬立刻握住，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
"对不起..."他声音哽咽，"都是我的错..."
"嘘。"颜夏用拇指擦去他脸上的泪水，"不是你的错，是那个混蛋利用了你。"
颜冬摇摇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我去警局做了正式报案，李队长给了我这些...你看。"
文件夹里是李明的案底记录，四起类似的诈骗案，受害者都是失去亲人的家庭，手法如出一辙：伪造证据、编造故事、索要"调查费"和"赎金"。
最令人心惊的是，其中一位受害老人甚至因此卖掉了房子，最后心脏病发作去世。
"还有这个。"颜冬调出一段手机视频，是警方的审讯录像，画面中的李明早已没了当初的儒雅，一脸颓丧地承认所有罪行。
"那些照片和录音？"颜夏问道。
"照片是合成的，录音是从爸爸以前的工作汇报视频里剪辑的。"颜冬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甚至...找到了当年报道车祸的新闻，根据细节编造故事。"
颜夏握紧弟弟的手，这种平静比之前的愤怒更让她担心："冬冬，如果你想哭..."
"我在警局哭够了。"颜冬勉强笑了笑，"李队长带我去看了...当年的车祸档案，有照片，有法医报告...他们确实不在了，姐，我一直...不愿意相信。"
最后一句话破碎不成声，颜夏不顾腿痛，挣扎着坐起来将弟弟搂进怀里，他像个孩子一样在她肩头啜泣，泪水打湿了她的病号服。
程阳悄悄退出病房，给了他们独处的空间。
"那个...星光公司的合约怎么办？"情绪平复后，颜夏轻声问。
颜冬擦了擦脸："我咨询了律师，因为是欺诈情况下签订的，我用那笔钱是为了给骗子，可以主张合同无效，但..."
他犹豫了一下，"他们确实提出了一个正经的演出邀约，报酬不错。"
颜夏惊讶地看着弟弟，以前的颜冬绝不会考虑商业演出，他总说"音乐是艺术，不能出卖"。
"我想试试，"颜冬继续说，"不是为钱，是真的想尝试不同风格，而且..."
他低头摆弄手指，"我需要弥补...从你那里拿的..."
"那不是你的错。"颜夏坚定地说，"那笔钱不重要。"
颜夏的意识时断时续，唯一清晰的是紧紧握着她手的那个触感，颜冬的手，小时候她牵过无数次的手。
"...轻微脑震荡，右腿骨折，需要立即手术。"穿白大褂的人对谁说着。
"都是我害的..."颜冬的啜泣声，"姐，对不起...求你别死..."
颜夏想告诉他自己没事，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卷入无意识的深渊。
再次醒来时，病房里静悄悄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颜夏试着动了动，右腿传来剧痛，头上缠着绷带。
"姐？"颜冬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看起来糟透了，眼睛红肿，脸色灰暗，衣服还是湿的，只是加了件不知道谁给的外套。
"几点了？"颜夏的喉咙干得冒烟。
"下午四点。"颜冬倒了杯水递给她，"你...你昏迷了六小时。"
颜夏小口啜饮着，观察着弟弟的表情，愤怒和偏执消失了，只剩下深深的悔恨和恐惧。
"那个...不是李明，"颜冬主动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看错了，警察说...李明确实上了飞机，他们正在通缉他。"
颜夏点点头，没有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此刻的平静太珍贵，她不忍打破。
"程阳哥去处理医院手续了，"颜冬继续说，"他让我告诉你...别担心钱的事。"
提到钱，颜冬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但还能用。
"这个...你应该看看。"他把手机递给颜夏，"我用你的生日解了锁..."
颜夏困惑地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相册，名字是"冬冬"。
里面全是颜冬的照片，第一次弹吉他，高中毕业，乐队演出...最早的一张是他八岁生日，捧着小小的蛋糕对她笑。
还有一个加密文件夹，名字是"梦想基金"，颜夏输入自己的生日，打开了它，里面是银行账户的截图，显示一笔五万元的存款，备注写着"颜冬音乐学院基金"。
"我...我不知道你为我存了这么多钱，"颜冬的声音哽咽，"而我却..."
颜夏放下手机，伸手抚摸弟弟的脸。
他憔悴得让她心疼："那本来是给你上大学用的，但后来你拿到了奖学金，我就想...也许可以用来出专辑，或者..."
"姐，"颜冬突然跪在病床前，额头抵着她的手，"我去了警局，看了李明的档案...他们找到了他以前骗人的证据，爸妈...他们真的不在了，是不是？"
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刺进颜夏的心脏。
十二年来，她从未正面回答过，总是用"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这样的谎言搪塞，但现在，看着弟弟泪流满面的脸，她知道是时候面对真相了。
"是的，"她轻声说，眼泪滚落，"他们不在了，但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们的错，只是一场...可怕的意外。"
颜冬扑进她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颜夏紧紧抱住他，任凭泪水打湿病号服。
十二年的伪装，十二年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但奇怪的是，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终于卸下了肩上的重担。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程阳走了进来，看到相拥而泣的姐弟俩，他默默退了出去，给了他们这个私密的时刻。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颜夏的鼻腔，她缓缓睁开眼睛，窗外阳光明媚，与记忆中雨天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右腿打着石膏，沉甸甸地固定在床上。
她试着动了动，一阵刺痛立刻从小腿蔓延到大腿根。
"别乱动。"程阳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他放下手中的书，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医生说至少要六周才能拆石膏。"
颜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冬冬呢？"
"回家换衣服了，马上回来。"程阳倒了杯水递给她，"李队刚来过，李明在昆明机场被抓了，他正准备出境。"
水顺着喉咙滑下，清凉舒缓，颜夏的记忆逐渐清晰，雨中追逐，刺耳的刹车声，颜冬悔恨的哭声...
"他...还好吗？"她轻声问。
程阳的表情变得复杂。"身体上，只是轻微感冒，心理上..."
他叹了口气，"李队给他看了所有证据，包括李明之前诈骗案的资料，他终于接受了现实。"
门被轻轻推开，颜冬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看到颜夏醒了，眼睛一亮。
"姐！"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却在即将碰到她时刹住脚步，像是害怕自己会伤到她，颜夏伸出手，颜冬立刻握住，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
"对不起..."他声音哽咽，"都是我的错..."
"嘘。"颜夏用拇指擦去他脸上的泪水，"不是你的错，是那个混蛋利用了你。"
颜冬摇摇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我去警局做了正式报案，李队长给了我这些...你看。"
文件夹里是李明的案底记录，四起类似的诈骗案，受害者都是失去亲人的家庭，手法如出一辙：伪造证据、编造故事、索要"调查费"和"赎金"。
最令人心惊的是，其中一位受害老人甚至因此卖掉了房子，最后心脏病发作去世。
"还有这个。"颜冬调出一段手机视频，是警方的审讯录像，画面中的李明早已没了当初的儒雅，一脸颓丧地承认所有罪行。
"那些照片和录音？"颜夏问道。
"照片是合成的，录音是从爸爸以前的工作汇报视频里剪辑的。"颜冬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甚至...找到了当年报道车祸的新闻，根据细节编造故事。"
颜夏握紧弟弟的手，这种平静比之前的愤怒更让她担心："冬冬，如果你想哭..."
"我在警局哭够了。"颜冬勉强笑了笑，"李队长带我去看了...当年的车祸档案，有照片，有法医报告...他们确实不在了，姐，我一直...不愿意相信。"
最后一句话破碎不成声，颜夏不顾腿痛，挣扎着坐起来将弟弟搂进怀里，他像个孩子一样在她肩头啜泣，泪水打湿了她的病号服。
程阳悄悄退出病房，给了他们独处的空间。
"那个...星光公司的合约怎么办？"情绪平复后，颜夏轻声问。
颜冬擦了擦脸："我咨询了律师，因为是欺诈情况下签订的，我用那笔钱是为了给骗子，可以主张合同无效，但..."
他犹豫了一下，"他们确实提出了一个正经的演出邀约，报酬不错。"
颜夏惊讶地看着弟弟，以前的颜冬绝不会考虑商业演出，他总说"音乐是艺术，不能出卖"。
"我想试试，"颜冬继续说，"不是为钱，是真的想尝试不同风格，而且..."
他低头摆弄手指，"我需要弥补...从你那里拿的..."
"那不是你的错。"颜夏坚定地说，"那笔钱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