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烬夜长明-《烽烟烬九州》

  (1)残玉生烟**

  黎明前的听涛阁废墟,萧烬独坐断梁。

  手中半块九龙玉玺在晨光中泛着诡异血纹,与萧家残玉嵌合处渗出丝丝金液,灼得掌心发烫。三日前那场血战留下的伤口仍在作痛,却远不及心口万一。

  "公子。"

  素白罗袜踏过焦木的声音轻如落雪。寒漪捧着青瓷药盏立在三步外,脖颈处新生的龙鳞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自九龙窟归来,她身上总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檀腥气——那是龙血觉醒后的印记。

  "苏姑娘新配的雪魄丹。"她将药盏放在半截断碑上,指尖不经意擦过玉玺缺口,"能镇住玉玺里的怨气。"

  玉玺突然嗡鸣,寒漪猛地缩手,腕间金线骤亮。萧烬反手握住她手腕,烽燧之力顺经脉灌入,两股力量相撞激得她闷哼一声。

  "别碰它。"萧烬松开手,"这东西在吸你的龙息。"

  寒漪低头揉着发红的手腕,突然轻声道:"昨夜我梦见温姐姐了。"

  晨风骤急,玉玺上的血纹如活物般蠕动。萧烬指节发白,却听见身后枯枝断裂的脆响——洛桑拖着鲛绡伞从雾中走来,伞缘垂落的明珠叮咚作响。

  "巫傩殿的探子摸到泽边了。"她将一卷鲛纱扔在残垣上,纱面浮现出数十个移动的红点,"刘昶派来了'血鸦卫'。"

  萧烬冷笑:"正好用他们祭刀。"

  "不行。"洛桑伞尖轻点,鲛纱突然燃起幽蓝火焰,"你看这个。"

  火焰中浮现出一幅画面:翡翠扳指胖子的无头尸身旁,站着个戴青铜傩面的黑袍人,正用骨杖蘸血画符。符成刹那,尸体心脏处浮出一枚紫晶碎片。

  "紫薇星契的残片?"寒漪惊呼。

  洛桑点头:"温姑娘的剑气可能被巫傩殿用血咒拘了一缕。"

  萧烬猛地站起,逆鳞刃嗡鸣出鞘。玉玺突然爆发出刺目血光,将三人笼罩其中。恍惚间,他看见血光中浮现温晚模糊的身影,紫衣残破,正被九条锁链拖向深渊!

  "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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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傩面下的棋局**

  泽国水道纵横的芦苇荡里,沈清璃的白衣已经染成淡红。

  玉箫"寒江独钓"贯穿最后一名血鸦卫的咽喉时,她忽然侧耳——风中传来断续的骨笛声,调子竟与雪霄宫禁曲《九韶》有七分相似。

  "果然是他。"

  芦苇分开,苏璎提着染血的药锄蹦出来,发间银针还钉着几只挣扎的血鸦:"清璃姐,东面清理干净了...咦?你脸色好难看。"

  沈清璃箫尖挑起地上一枚青铜傩面:"二十年前盗走《九韶》下半卷的叛徒,还活着。"

  傩面内衬残留着冰晶般的皮屑——那是修炼雪霄宫禁术"寒髓功"至大成才会有的特征。苏璎用银针挑起一点嗅了嗅,突然打了个喷嚏:"怎么有股棺材味?"

  "因为他本该死在二十年前。"沈清璃玉箫轻转,冻碎傩面,"通知萧烬,巫傩殿大祭司是雪霄宫上任执法长老,暮北溟。"

  远处忽然传来悠长的螺号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变色——这是水云间最高级别的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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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烬骨重燃**

  听涛阁旧址上,血雾弥漫。

  萧烬单膝跪地,逆鳞刃插在身前半尺,赤金火焰与玉玺血光形成拉锯之势。寒漪和洛桑被九道血链缠住,眉心分别浮现龙纹与鲛珠虚影,正被强行抽取血脉之力。

  "看明白了吗?"青铜傩面人——暮北溟站在血阵外,骨杖顶端嵌着的紫晶碎片熠熠生辉,"紫薇星契的本质,本就是皇室用来抽取龙族精血的工具。"

  阵中血链突然收紧,寒漪发出痛苦龙吟。萧烬怒吼着拔刀斩向血链,刀刃却被无形屏障弹开。

  "没用的。"暮北溟轻笑,"这'九幽血河阵'需以紫薇剑气为引,你越反抗,温晚残留的这缕神魂消散得越快。"

  玉玺突然浮空,映出阵眼真相——血链尽头竟是温晚虚幻的身影!她双目紧闭,紫衣被血染透,九条锁链贯穿魂体,正将她的记忆化作流光输向傩面。

  "住手!"萧烬目眦欲裂。

  暮北溟骨杖轻挥,画面切换成二十年前的东海龙宫:血海中,戴着相同傩面的黑袍人们正在屠杀龙族。镜头掠过某个偏殿,赫然是年幼的寒漪被老龙君塞进一枚龙珠!

  "当年没拿到完整的龙皇血脉,这次..."暮北溟突然扯下傩面,露出布满冰裂的脸,"本座要抽干这条小龙!"

  血阵骤亮,寒漪七窍开始渗血。洛桑突然挣断右臂血链,鲛绡伞爆开成万千晶刺射向阵眼!

  "蠢货。"暮北溟袖中飞出九枚骨钉,"正好连鲛皇血脉一并..."

  骨钉突然悬停半空——一支玉箫破空而至,箫孔中飘出的雪雾冻住了所有血链!沈清璃踏着冰凌疾驰而来,身后苏璎撒出的金针化作流星雨笼罩血阵。

  "暮长老。"沈清璃接住回旋的玉箫,"雪霄宫第七十一条门规是什么?"

  暮北溟脸色剧变:"寒江独钓?!你练成了?!"

  回答他的是贯穿天地的箫声。血阵剧烈震荡,九条血链同时结霜。萧烬趁机跃起,逆鳞刃带着焚尽八荒的烽燧之火劈向阵眼!

  "烬骨——重燃!"

  赤金刀芒斩入血阵的刹那,玉玺突然炸裂!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雨倾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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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血色记忆**

  碎片一:龙宫偏殿。老龙君将哭闹的小公主塞进龙珠,转头对紫衣女子跪下:"温夫人,请护我龙族最后血脉!"

  碎片二:萧家祠堂。萧父将半块玉玺交给温夫人:"玉玺缺角藏于烬儿体内,绝不可让皇室知晓!"

  碎片三:雪夜荒庙。温夫人把熟睡的婴孩交给渔夫,自己引开追兵。她腰间玉佩刻着"阮"字,面容与温晚七分相似。

  最后一块碎片中,温晚跪在紫薇观星台上,皇室术士正在她脸上刻下星契:"以你为引,世代为皇室抽取龙血,这是温家的命。"

  记忆洪流中,萧烬看见温晚偷偷抠下一块紫玉藏入面具。术士冷笑:"别白费力气,星契已成,你活不过三十岁。"

  "足够我做完该做的事了。"年轻的温晚仰起头,星光照亮她倔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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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长明不灭**

  现实与记忆的夹缝中,萧烬抓住了一缕紫芒。

  "阿姐...?"

  紫芒化作温晚虚影,轻轻拥抱他:"烬儿,看明白了吗?"

  无数线索突然贯通——温晚的母亲阮温氏,是当年护送龙族公主出逃的温夫人;寒漪体内龙珠与萧烬体内的玉玺缺角,本就是一体;而紫薇星契...

  "皇室的阴谋,远不止九龙玉玺。"温晚的虚影开始消散,"去找药王谷地窖第三..."

  "温晚!"暮北溟的怒吼炸响,"你竟敢在星契里藏解咒法?!"

  血阵突然逆转,所有血链调头刺向暮北溟!老人惊惶结印,却被沈清璃的箫声冻住动作。寒漪趁机化出龙爪撕开胸膛,带着金光的龙珠飞向玉玺缺口——

  "以我龙魂,补尔残缺!"

  天地骤白。

  当光芒散去时,暮北溟已成冰雕。完整的九龙玉玺悬浮空中,其上一道裂纹缓缓渗出鲜血——那是寒漪的本命精血。

  萧烬接住坠落的龙女,她心口空洞,却带着笑:"公子...这次...换我保护大家..."

  "不!"苏璎扑过来塞住她心口,"还有救!洛桑姐!"

  洛桑割腕,鲛皇血混着泪珠滴入伤口。奇异的是,血液竟被玉玺吸收,转而反哺出一缕金芒护住寒漪心脉。

  沈清璃拾起玉玺,突然箫身一震:"里面有东西。"

  玉玺内部传来机括轻响,弹出半卷羊皮——是《九韶》下半卷!末尾批注却非雪霄宫笔迹:"紫薇逆命,九龙锁天,欲破此局,先寻..."

  字迹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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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新程**

  七日后,水云间新立的衣冠冢前。

  萧烬放下一盏鲛油长明灯,火光中浮现温晚的剪影。身后脚步声轻重不一——寒漪被苏璎搀扶着,心口缠着鲛绡;洛桑撑着新制的伞,伞面绘着龙纹;沈清璃怀抱玉箫,箫尾多了一枚紫玉坠。

  "药王谷地窖第三层,"苏璎突然道,"藏着温姐姐留的东西。"

  寒漪虚弱地举起龙纹玉佩——它如今嵌在玉玺缺口处,成了钥匙:"公子,接下来..."

  萧烬收起羊皮卷,逆鳞刃映出朝阳如血。

  "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