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力所能及的担当-《铁血亮剑:大将李云龙》

  李云龙的眼神如同两把烧红的锥子,刺进孔捷的眼底:

  “孔二愣子!

  老子不是让你当缩头乌龟!

  是让你保存实力!是让你活着!

  是让你留着有用之身”

  孔捷看着李云龙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关切和沉重如山的信任。

  感受着那份在巨大压力下依然要护住战友的担当,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冲上鼻梁。

  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了几下。

  再抬起头时,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愤怒依旧,但更多了一种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沉重的清醒和决绝。

  他抓起桌上的酒瓶,对着嘴猛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也仿佛灼烧掉了他最后一丝冲动。

  “懂!”一个字,如同从胸腔里挤出的铁块,沉重地砸在地上。

  赵刚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

  “老孔,老李说得对。

  现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工作组要查,就让他们查!

  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只管安心学习,深刻反思工作上的疏漏。

  外面的事,有我和老李,有组织在!

  绝不会让真正的战士蒙冤!”

  他拿起酒瓶,给三人的杯子重新斟满:

  “来!喝酒!

  这杯酒,不是消愁,是给咱们老哥仨壮胆!为了将来!”

  三只粗粝的、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住了盛满劣质烈酒的茶杯。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眼神中无声的交流——是信任,是托付,是共度时艰的默契。

  更是在这特殊年代里,一群老军人用脊梁为战友撑起一方庇护的、力所能及的担当!

  辛辣的酒液滚入喉咙,灼烧着胸膛,也点燃了深埋于骨血之中、永不熄灭的信念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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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风刀霜剑,步步惊心。

  工作组在孔捷分管的系统里“深挖细查”,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各种捕风捉影的“线索”被不断上报,指向孔捷的“问题”似乎越来越“严重”。

  李云龙和赵刚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李云龙办公室的电话几乎成了热线,来自不同渠道的“提醒”、“询问”,甚至是隐晦的“警告”,络绎不绝。

  有人暗示他“划清界限”,有人旁敲侧击“孔捷问题复杂,李李云龙要爱惜羽毛”。

  李云龙一律硬顶了回去。

  “查!让他查!”

  他在电话里对着一个级别不低的“劝说者”怒吼,

  “查个底儿掉!查出来孔捷真有问题,老子亲手毙了他!

  要是查不出来,谁他妈在里面煽风点火、栽赃陷害,老子也饶不了他!”

  他粗暴的态度和不加掩饰的护短,让许多想趁机搅浑水的人心生忌惮。

  赵刚则发挥了他政治工作者的优势。

  他一方面积极与上级相关负责部门沟通。

  反复强调孔捷同志在战备工作中的重大贡献和一贯表现。

  以组织名义提供详实的正面材料;

  另一方面,他亲自约谈工作组中几位相对理性的成员,不卑不亢,据理力争,将调查的方向努力引向“弄清事实真相”。

  “帮助同志改进工作”的轨道,极力避免无限上纲上线。

  他的沉稳、理性和对政策的精准把握,如同一道无形的堤坝,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汹涌的浊流。

  然而,风暴终究不会轻易平息。

  工作组最终拿出了一份措辞依旧严厉的“结论报告”。

  报告虽然无法坐实孔捷“腐化堕落”的核心指控。

  但依旧以“严重官僚主义”、“对下属企业负责人监管不力”、“生活作风上要求不严。

  造成不良影响”等理由,建议给予孔捷“撤销军代表职务、留党察看一年、行政记大过处分”。

  并“调离原重要岗位,下放劳动锻炼”。

  当这份处理意见的初稿送到李云龙案头时,他沉默了许久。

  窗外,夜色深沉。

  他拿起笔,在那份冰冷的文件上,在“撤销职务”、“留党察看”、“记大过”等处分意见旁边。

  用力地、几乎是戳破纸背地划上了几个巨大的、触目惊心的问号:“???”

  然后,在文件最下方,他提笔,蘸满了浓墨,写下了两行力透纸背、如同刀劈斧凿般的批示:

  “如此处理,寒将士之心,毁长城之基!

  建议:保留党籍、军籍,行政记过。调任后方农机厂,以观后效。”

  这批示,没有咆哮,没有怒骂,却充满了悲愤的力量和最后的底线!

  他在用自己的威望和前程,为孔捷做最后的、力所能及的担当!

  批示很快被更高层看到。

  一番激烈的、不为外人所知的博弈在暗处展开。

  最终的处理决定下达了:

  孔捷同志,撤销军代表职务,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行政记大过一次。

  调离原单位,下放至东北某国营大型农业机械厂。

  “参加劳动锻炼,深刻反省”。

  这个结果,比工作组最初的建议轻了许多,保住了孔捷的党籍和军籍(虽然职务被撤,军籍暂时冻结)。

  但“下放劳动”的命运,已然无法改变。

  消息传来时,孔捷正在招待所房间里收拾他简单的行李——几件洗得发白的军装,几本翻烂了的军事书籍。

  他动作很慢,背影显得有些佝偻。

  李云龙和赵刚推门进来。

  看到孔捷的样子,李云龙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孔捷手里叠了一半的旧军装,胡乱地塞进那个半旧的帆布包里,动作粗鲁,却带着掩饰不住的酸楚。

  “收拾个屁!磨磨蹭蹭的!”

  他低吼着,声音有些沙哑,

  “不就是换个地方干活吗?

  你孔二愣子当年在晋西北,什么苦没吃过?

  农机厂怎么了?

  给老子好好干!

  把拖拉机给老子开得比坦克还溜!”

  孔捷抬起头,看着眼前两位老友。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冲动,只有一种经历风暴后的平静,以及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

  “老李,老赵…连累你们了。”

  他的声音干涩。

  “放屁!”李云龙眼睛一瞪,“老子乐意!”

  赵刚走上前,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塞进孔捷的挎包里:

  “老孔,拿着。

  这是我和老李的一点心意。

  那边天冷,自己多保重。

  记住,活着,就有希望!”

  孔捷捏了捏那厚厚的信封,感受着里面的分量,也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情谊。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虽然军装上已无肩章,但那个属于老军人的脊梁,似乎又重新挺立了起来。

  “放心!死不了!”

  他重重地说,目光扫过李云龙和赵刚,

  “等老子在农机厂练好了本事,说不定还能给你们挖挖地!”

  一辆挂着地方牌照的旧吉普车,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军区大院,消失在通往北方的茫茫风雪之中。

  李云龙和赵刚站在办公楼冰冷的台阶上,目送着那辆车远去,直到它彻底融入灰白色的天际线。

  寒风卷起地上的积雪,抽打在脸上,生疼。

  李云龙紧了紧军大衣的领口,望着孔捷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他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沉重的、化不开的阴霾和深切的忧虑。

  保护,他做到了力所能及的一切,保住了孔捷的命,保住了他的根本。

  但这代价,是看着生死与共的战友,被放逐到苦寒的边疆,去经历一场未知的“农垦”岁月。

  “走吧,老赵。”

  李云龙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转身向楼内走去,高大的背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