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一本书杀人(三)-《手段太骚,女帝骂我不是东西》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搞了半天,就问出这么个玩意儿?”

  “这方子,别说是我,就是随便在街上拉个郎中,都知道是无毒无害的!”

  宗澈正准备挥手,让衙役把王老板带下去。

  “公子!”

  李金李银两兄弟,气喘吁吁地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李金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油纸药包,和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

  他俩跑到赵奕身边,把东西递了过去。

  赵奕接过,打开纸条扫了一眼,又掂了掂那个药包,嘴角不自觉地勾了一下。

  堂上,那张重三见案情似乎没进展,哭声更大了,他挣扎着往前爬了两步,对着陈牧重重磕头。

  “大人!求大人明察啊!草民一家死得冤枉啊!”

  赵奕收起东西,慢悠悠地走了回去,重新站到了张重三的身边。

  “别演了,张重三。”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书杀不了人,但人会。”

  “杀死你全家的凶手,恐怕就是你自己吧!”

  这句指控,让整个公堂瞬间炸开了锅。

  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议论声四起。

  “什么?是他自己杀的?”

  “不可能吧!看他哭得那么惨,怎么会是他?”

  张重三先是一愣,随即,那张悲戚的脸上,爆发出惊天的愤怒和冤屈。

  他猛地从地上挣扎起来,指着赵奕的鼻子,唾沫横飞地怒吼。

  “你这厮!你血口喷人!”

  “我与妻子鹣鲽情深,一双儿女更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会下此毒手!”

  “你有什么证据!空口白牙就敢污蔑我!你……你还是不是人!”

  他这番反应,更是激起了堂下百姓的同情心,一时间,指责赵奕的声音此起彼伏。

  “就是!看把人家给冤枉的!”

  “这公子哥看着人模狗样的,心怎么这么黑啊!”

  县尉宗澈更是找到了机会,他上前一步,挡在赵奕面前,那张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得意。

  “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说他杀人,证据呢?拿不出来,本官今天就治你一个藐视公堂,扰乱办案之罪!”

  一直站在人群后面,默不作声的武明空,看着那个被千夫所指,却依旧镇定自若的背影,心里却在想。

  这个狗东西,他又知道了什么?

  赵奕无视了众人的指责和宗澈的叫嚣。

  他反而让衙役取来了笔墨纸砚,放在了张重三面前。

  “你既是读书人,想必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赵奕淡淡地开口。

  “不如,就将《为政篇》默写一遍,也让大家看看,你这读书人的学问,到底如何。”

  张重三虽然心里充满疑虑,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只能强压下怒火,提笔就写。

  片刻之后,一篇字迹工整,笔力遒劲的《为政篇》,一气呵成。

  堂下懂行的,都忍不住发出一片赞叹声,这更是坐实了他“饱学之士”的身份。

  宗澈的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赵奕却走上前,拿起那张纸看了看,然后,指着张重三那只握笔的手,笑了。

  “你这手上的老茧,位置可不太对啊。”

  “常年写字的人,老茧应该在中指的第一个指节上。可你这虎口和指腹的厚茧,倒像是经常跟绳索、木头打交道,才留下来的痕迹。”

  张重三的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一下。

  他梗着脖子辩解。

  “我家境贫寒,平日里为了补贴家用,时常帮左邻右舍修缮房屋,搬运些货物,手上有些粗茧,又有什么奇怪的!”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再次博取了满堂的同情。

  赵奕将怀里那个油纸药包,扔到了王老板的脚下。

  “王老板,你再看看,这个药包,可是你店里的?”

  王老板捡起药包,打开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里面的药材,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回公子,这……这确实是小老儿店里的药包,上面的记号错不了。”

  “只不过……昨天张重三来抓药的时候,里面可没有这几样东西。”

  “多了哪几样?”

  “多了……多了紫苏、贝母,还有一味……一味断肠草的粉末。”

  赵奕话锋一转,重新拿起那本《南柯异闻录》。

  “你说你从不看此书,那你可知道,此书第十七页,有一个‘夺魂香’的故事?”

  张重三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间,却被一直盯着他的赵奕和武明空,精准地捕捉到了。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都有些结巴。

  “或……或许是以前听人说起过,草民……草民也记不太清了。”

  “是吗?”赵奕的笑容,愈发玩味。

  “那你妻子的‘沉疴旧疾’,具体是什么病症?可是每逢阴雨天便会咳嗽加剧,夜里呼吸不畅,也就是俗称的‘久上气’?”

  “王老板,我再问你。”赵奕回头看向药铺老板,“紫苏、贝母,混上断肠草的粉末,再配上麻杏石甘汤,用文火慢熏,对普通人无害,可对这患有‘久上气’的人,是不是致命的毒药?”

  王老板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是……是!此法,是古籍上记载的方子,这方子对常人无害但会让得“久上气”的人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停止呼吸!”

  赵奕走到张重三面前,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你自诩读书人,家境贫寒。早就厌倦了你那个常年卧病在床,需要汤药吊命的妻子,觉得她是个拖累。”

  “而城东‘如意绸缎庄’那位新近守寡的老板娘,既有几分姿色,又有万贯家财,才是你心中最理想的伴侣吧?”

  “你从这本《南柯异闻录》里,那个‘夺魂香’的故事得到了灵感,但书里的法子,太过粗糙,容易留下痕迹。于是,你想出了一个更加巧妙,更加天衣无缝的计策。”

  “你先是去回春堂,买了最普通的麻杏石甘汤,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和买药记录,真真假假,让人难辨。”

  “然后,你将早就准备好的紫苏、贝母和断肠草粉末,混入其中此香点燃后,无色无味,对常人,只有安神助眠的功效。但对你那患有‘久上气’的妻子来说,却会在睡梦中,引发呼吸衰竭,无声无息地死去。”

  “至于你的两个孩子,他们还那么小,在迷香中陷入深度昏睡之后,你再用一张浸湿的丝帛,轻轻地覆在他们的口鼻之上……自然,不会留下任何挣扎搏斗的痕迹。”

  “你以为自己计划得天衣无缝,用一本志怪小说作为掩护,制造出书杀人事件的假象,自以为就能报官混淆视听就能瞒天过海,然后去迎娶富婆娘,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赵奕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张重三,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这番话,炸得整个公堂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