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尽我力,毙其害-《换亲后,将门虎女和质子夫君杀疯了》

  她只能扑到皇帝的脚边,大胆道:“陛下,此事主子确是冤枉的,是奴婢看荆将军醉了,引她来此僻静处休息,并不知房内还有其他人。”

  荆白练忽然冷笑一声:“春柳,你若不说实话,且不论幕后之人会不会保你家人,我若不死,出去第一个杀你全家,本将说得出,做得到。”

  春柳浑身一颤,忽然朝着皇帝重重磕头:“是敏贵妃,是她与余小姐合谋,前些日子,京中盛传一张将军的画像,二皇子看了,嫌恶其粗鄙蠢笨,恰逢余姑娘进宫,二皇子对余姑娘一见钟情,遂让奴婢于今日把将军引到此处。”

  “你胡说。”余素水呢喃着扑过来,抓住了白练的胳臂,凄然道“白练姐姐,我们自幼相识,我怎会害你?定是这贱婢攀咬!”

  荆白练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自幼相识,你也知我们是自幼相识?多少年的情分了,你竟真的做得出。”

  敏贵妃低着头,却看也不看春柳一眼。

  春柳看着眼前这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忽然凄然一笑。

  她朝着庆隆帝磕了个响头,又转向荆白练:“将军保家卫国,是春柳糊涂。今日所言,绝无半句虚言。只求将军能护我家人周全,春柳在此谢过。”

  话音未落,她猛地撞向旁边的石柱,速度之快,一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鲜血瞬间染红了青砖。

  “噗——”秦骧岳许是被刺激到了,看见这一幕,根本承受不住。

  紧跟在春柳后脚也喷出一口血来,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众人乱作一团。

  庆隆帝盯着地上的血迹,良久才闭了闭眼,轻咳一声,顷刻间,春柳的尸体已经被拖了出去。

  殿内混乱的场景瞬间恢复了寂静。

  庆隆帝冷冷开口:“二皇子李昭,陷害忠良,戕害手足,罚三十杖,幽禁宗人府,非诏不得出。敏贵妃降为敏嫔,迁居冷宫。余素水...罚抄女诫五十遍,杖责三十,送回工部尚书府严加看管。工部尚书教女无方,降三级,罚俸一年,此后,余家女不可再入皇亲之选。”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昏迷的秦骧岳和荆白练身上。

  “几人婚事,暂缓。”

  皇帝“婚事暂缓”四字话说出口,荆白练便瞬间明了了这位老谋深算的帝王是什么意思。

  暂缓,不是取消,意味着几人的婚事并未作废。

  对李昭的惩罚也是重拿轻放。

  宫廷杖刑是皇帝身边的刑狱司掌管的,打轻还是打重全凭皇帝一句话。

  还有幽禁宗人府也没个具体的时间。

  敏贵妃母家势大,以后找个机会放出来也是轻而易举。

  总而言之,这四个字便是张埋水而未收的巨网,捕鱼者何时收网,她便时刻要与李昭绑在一处。

  今日一事,她已识得李昭绝非良人。

  不论是作为西北军的统帅,还是未嫁的荆家女,言公,论私,她都绝技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可当下,并无李昭的把柄,该如何?

  荆白练心内急躁,汗流了满头。

  她是这么想的。

  但在敏贵妃母子耳中,这惩罚却重若泰山。

  朝堂之上,风云莫测,朝夕变化。

  皇帝不缺后妃,也不缺儿子。

  她在后宫失势,儿子被幽禁,这种两方掣肘的局面,哪怕只有半月,朝堂的势力都能你来我往地变个天翻地覆。

  余素水此刻也不好受,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颤,一句话不敢说。

  刚刚被褫夺封号、降为敏嫔的女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再顾不得仪态,手脚并用地膝行至皇帝脚边。

  保养得宜的脸上涕泪横流,染花了精致的妆容,脂粉在泪水的晕染下夹在细纹里,让她看起来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她死死攥住皇帝龙袍的一角,怯懦道:“臣妾知错了,臣妾一时糊涂,昭儿他向来孝顺,他是听了臣妾的话…求陛下看在臣妾侍奉多年的份上,饶了昭儿这一次吧。”

  几乎是同时,李昭也连滚带爬地扑到皇帝另一侧脚边。

  他面无人色,额上冷汗涔涔,狼狈不堪。

  他不敢像母亲那样去抓龙袍,只是将额头死死抵在冰冷地砖上,不断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父皇,儿臣知罪,儿臣罪该万死,求父皇…求父皇饶了母妃这一回,儿臣愿受任何惩罚,绝无怨言。”他语无伦次,反复哀求,试图唤起一丝父子之情。

  一左一右,曾经的贵妃与皇子,如今狼狈不堪的罪人,匍匐在皇帝的龙靴旁,哀声求告,与最低下的囚徒别无而致。

  殿内其他人,无论是妃嫔、太医、太监还是侍卫,都深深埋着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

  庆隆帝端坐于上,面上无波无澜,甚至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

  就在这阒然无声中,王福察言观色,恭敬地奉上一盏温茶,碧绿的茶汤在白瓷盏中氤氲着丝丝热气。

  皇帝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接过,轻抿了一口。

  “磕嗒。”

  一声并不算大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庆隆帝喝完茶后,没有经过太监的手,而是亲自,将茶碗,不轻不重地,搁回了案上。

  就是这简简单单、看似随意的一个动作,一个声音。

  敏嫔的哭声瞬间戛然而止。她整个人更是被冻住了一般,连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口。

  李昭亦是如此,他所有的求饶话语都死死卡在喉咙里,牙关打颤的声音在这一刻的肃穆中格外清晰。

  房内外,除了还在昏迷的秦骧岳,所有人窸窸窣窣跪了一地,额头触地,不敢直视龙颜。

  皇帝的目光,淡漠地扫过脚下瞬间噤声、僵如木石的众人,再无一丝波澜。

  裁决已定,不容置喙。再多一言,便是自取其祸。

  但,

  这哪够啊?

  战场上的经验告诉荆白练,对敌,当一鼓作气,尽我力毙其害。

  所以,今日即使再大不敬,她也要说。

  “陛下,微臣有事禀奏。”

  龙袍微动,庆隆帝已撑膝欲起。

  听了荆白练这话,他眉头紧促,极为不快,看着那道看似恭敬的身影,眸中几番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