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黑皮账本-《重生七零:我脑海里有座武器库!》

  “啧,”旁边人咂摸了一下,“所以这小子心里头那点恨,早就憋着了。”

  “还不止这个!”周铁牛眼珠子亮了亮,“我战友透的信儿,这小马赌瘾不小!外头欠了一屁股烂账,正被撵得没处躲呢,着急搞钱!”

  王铁山没言语,起身,几步踱到窗前。

  窗户外头,日头刚爬上来,光有点扎眼。他脸上慢慢扯开一点笑,冷冰冰的,像猎人撞见踩中兽夹的兔子。

  “行,”他吐出两个字,“鱼咬钩了。”

  周铁牛只觉得脚底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激得他后颈发凉。

  他死死盯住眼前的年轻人,生平头一回,对那句“运筹帷幄”有了切肤之寒。

  王铁山当然不会露面。区区一个贪婪又蠢笨的小马,哪配得上他这把“快刀”出手?杀鸡焉用牛刀。

  他不慌不忙地数出五百块现钱——正是从他那份奖金里划出来的。又从攒下的几张比金子还稀罕的工业券里,精准地捏出所需。每一寸动作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老周,拿着,去办。”王铁山声音平得像一潭死水,东西重重拍在周铁牛掌心,“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外地‘大老板’的心腹。出手要豪横,人……要显得有那么点憨。”

  手里的巨款沉甸甸的,能压弯寻常人家的脊梁骨。周铁牛用力点头,脸上绷着股按捺不住的兴奋:“王师傅放心!要论演戏?咱当兵的这点看家本事还能没有!”

  夜幕低垂,东风旅社旁那县城里数得上的国营饭店,便成了“偶遇”精心上演的舞台。

  周铁牛按剧本换了行头:崭新挺括的干部服,头发溜光水滑,手腕上的上海表壳儿锃亮。他大马金刀地独占着最显眼的位置,一人对着一桌子荤腥自斟自饮,那份阔绰劲儿,十足十。

  偏巧那司机小马,欠了一屁股赌债,蔫头耷脑地晃到饭店门口找饭辙。周铁牛那副张扬的富贵气儿,像勾子,瞬间钉住了他泛红的眼。

  就在这当口,周铁牛“无意”抬眼看见了,立刻热情招手:“兄弟!来来来!喝两杯!”

  几杯烧喉咙的烈酒下肚,周铁牛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一拍大腿:“唉!实话跟你说,兄弟我跟老板来咱这儿,想包个大工程,那报告在革委会撂好几天了!屁个动静没有!眼瞅着……要黄!”

  小马一听,那点子精明劲儿嗖地上来了,拍胸脯就吹:“嗨!你跟张副主任熟不?我跟他可铁了!事儿嘛,‘意思’到了,保管成!”

  周铁牛按着剧本,立马做出又惊又喜、还带点怀疑的模样。

  接下来几天,周铁牛就打着“感谢”的旗号,领着小马出入县城最高档的去处。更在小马常混的地下赌桌上,“随手”扔给他几十块输掉。

  金钱酒精轮番上阵,小马彻底昏了头,早把周铁牛当成了天降财神爷、自己翻身的金疙瘩。

  又是在酒桌上,周铁牛觉得火候到了。他搓搓手,挺为难地对小马说:“兄弟,不瞒你,我们老板这回是势在必得。钱?小意思!只要能批下来,给张主任的好处,保证让这个数——”他伸出一巴掌。

  五百块!小马猛吸一口气,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周铁牛却又叹口气:“可我们老板……谨慎呐。眼下政策风声紧,万一……张主任收了礼,事儿没办成,反过来咬咱们一口,那可就要命了……”

  “除非……除非马兄弟你能拿出点凭证,证明张主任以前也办过类似的事,是个‘安全可靠’的领导,我们老板才敢把心放到肚子里,把钱拿出来啊。”

  这番话,彻底击中了小马的软肋!

  眼看着天大的富贵就在眼前,怎么能让它飞了?

  被巨大的利益和酒精冲昏了头脑的小马,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张爱国的“可靠”,他一口干掉杯中酒,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极其神秘又无比炫耀的语气,凑到周铁牛耳边,酒后吐真言:

  “周大哥!你这担心,纯属多余!”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吹嘘道,“我们主任,那可是老手!他办事,滴水不漏,而且都有记录!”

  “他办公室那个大铁皮柜子,你看到了吧?就在最底下那个抽屉的夹层里,藏着一个黑皮的笔记本!谁送了什么东西,谁办了什么事,他都一笔一笔地记着呢!他说,这叫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免得以后忘了人家的人情!”

  他不仅一股脑地,将那个黑色账本的存在给抖了出来,甚至连它藏匿的具体位置,都透露得一清二楚!

  就在他们这张酒桌的邻桌,周铁牛手下那个名叫李军的弟兄,正假装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

  小马的每一个字,都被他那双耳朵牢牢记下!

  他们拿到手的情报,正是扳倒张爱国的致命利器!

  当晚,周铁牛摸回家属楼,向王铁山交差。

  王铁山安静听完,脸上露出了猎人收网时才有的笑容——一切,果然都在他算计之中。

  他没急着去找调查组。反而慢条斯理地拉开抽屉,抽出一张雪白信纸,拿起一支钢笔。

  他写了封信。

  信上没头没尾,不见落款。

  内容极其简单,没有煽风点火,甚至没有直接指控。他只是用闲聊家常的语气,仿佛随口提起几则听来的“闲话”:

  “听说咱县革委会的张爱国副主任,可是两袖清风的好官?”

  “又听说,这位张主任有个公子,叫张大彪?在县城里名气不小,出手也格外大方?”

  “对了,张主任是不是有个姓马的司机?听说最近手头挺紧?他知不知道这事?”

  “最后这则嘛,就是好奇。都说张主任办公室里有个待客的铁皮柜?除了茶叶,里面有没有……比如记着工作心得的‘小本子’?”

  信纸墨迹吹干,王铁山仔细折好,塞进最普通的牛皮信封。

  他把信递给周铁牛,嘴角那抹笑意深不见底:

  “老周,最后一步了。”

  “想想办法,让这封信,‘顺其自然’地,落到联合调查组组长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