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傻钱多短命坯子-《她为饵,玉面判官夜夜撩她断案》

  周嬷嬷亲自送崔谨二人到金玉阁住下。

  这地方本用来招待贵客下榻,布置得富丽又不失风雅,可谓这崔首辅宅邸的门面了,就连擦手的香帕都是云锦的。

  周嬷嬷又请了府里的韩大夫过来,给崔谨请平安脉。

  待忙完这些,去搬箱笼的小厮们也到了,将她的东西摆在黄花梨木立柜旁。

  崔谨当着周嬷嬷的面,将几个箱笼一并打开,从中选出一对镶宝石的金丝镯。

  她微微低侧过脸,似乎有些忐忑不安:“今日孙嬷嬷的事,我们也不对,还好夫人大人有大量,替我撑腰,还如此贴心安置,我很该向夫人陪个不是。”

  说罢,她将那对金丝镯用手帕包好,递给周嬷嬷。

  “只望夫人日后能够疼我。”

  “谨小姐放十二万个心,夫人本就心疼您的。”周嬷嬷干笑了一下,接过手镯,“奴婢一定将您的心意转交夫人。”

  周嬷嬷离开后,厨房送来了晚膳。主菜是一道清蒸河豚,并金齑玉鲙、上汤船丁鱼、虾茸小馄饨,再几道常菜。

  阿曲看了看一桌子菜肴,放好装筊杯的麂皮袋子,满意道:“今日虽说遇到了拦路婆子,但小姐料事如神,果然有河鲜吃。”

  “至于这房间嘛,”阿曲四下打量,“虽说比不上咱金陵家里,但也还行。”

  崔谨看着正中那大红酸枝镶苏绣六扇围屏,不由想笑,若崔府中人得知阿曲对他们的精心布置如此评价,不知会心做何想?

  折腾大半日也饿了,两人决定趁热用饭。

  阿曲先自己尝了尝,再布给崔谨,低声道:“小姐,奴看出来了,您一直没急着上岸,就是在等这位国公夫人呢。”

  不错,崔谨先从歌伎那儿听说了国公夫人去江南游历的事,近一步了解后,发现这位夫人不仅人品端正,他家的小县主也即将与她的便宜弟弟崔密相看。

  崔谨相信,她们迟早会在某些方面达成一致的。

  “有这位国公夫人还不够,即便今日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崔家嫡长女回来了,也不一定全信,即便相信,明日他们也会全忘了……”

  崔谨蓦地停顿,有些意外地看向手中茶杯,桌上摆着一整套的十二先生茶具,这是其中一只。她细细摩挲杯壁,只见上面描画着黄澄澄的枇杷,十分喜人。

  这是京都著名陶瓷匠人风刀所做,名为“枇杷山鸟杯”,风刀的作品精雕细刻,所出十分有限,有钱也难买到。

  “阿曲,明日你去画舫上取些东西,再去联系梁掌柜他们。”

  梁掌柜是他们许家商号在京都的负责人。

  “我要他查点儿东西。”

  另一边,薛氏打开手帕,仔细端详着那一对做工精巧的金丝镯子,面露狐疑。

  “她真是这么说的?”

  周嬷嬷点头:“没错,奴婢还看见,她虽然只带了四只箱笼,可其中一只至少就铺了一整层的黄金,其他的,奴婢也不好多看。”

  薛氏不由心里发酸,姓许的母女俩在江陵金银堆里打滚,哪里知道她在这首辅宅子里左支右绌。

  薛氏又问:“听说那死丫头今日还晕在大门外头,韩大夫怎么说?”

  “韩大夫说她今日倒是无甚大碍,许是染了些暑气,歇歇就好。不过她说自己打小有喘症,喝的都是一百两银子一副的药,从来也不见好。”

  一百两银子一副?这也太贵了!这么贵都喝不好,看来真是沉疴难愈。

  好啊,竟来了个人傻钱多的短命坯子。薛氏心里终于畅快了一点儿,嘴角扯出一丝恶毒的笑意,“人安排好了吗?”

  “夫人放心,奴婢让香篆盯着呢。”周嬷嬷顿了顿,“只是三爷那边……”

  “又如何?”薛氏只觉得不耐,一股气又涌了上来。

  周嬷嬷口中的“三爷”,是她的亲弟弟,虽说她祖父曾是户部尚书,可从她父亲这辈起,家中男儿竟再无一人可堪重用,她弟弟更是个败家子纨绔。

  “老夫人说,三爷前日又、又收了一房良妾,用钱费了些……三百两。”周嬷嬷支支吾吾。

  三百两?什么良妾要这么多银子?只怕又是……

  “知道了,”薛氏揉着胀痛的眼角,“打发人去跟母亲说,明日就送回去。”

  天色渐暗,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车檐下挂着贴有“崔”字的灯笼。

  等候的小厮见了,赶紧开了大门,上前恭候。

  马车停下,车夫跳下车,摆好踏凳,亦站在旁边恭候。

  “父亲!”

  只听一声呼唤,崔谨从门内跑出来,在灯光映射下,眼眸亮闪闪,似乎满怀期待。

  车帘被掀开,然而下车的却是崔虎。

  崔谨眼里的光芒瞬间熄灭:“怎么是你。”

  害她白酝酿了半天情绪。

  崔虎赶紧向她告罪:“老爷赏奴乘车而归,不想谨小姐等在此处,是奴失礼了。”

  今日京都内传得沸沸扬扬,有人八卦崔首辅在薛氏之前竟有过正妻嫡女,也有人不信,哪能平白跑出个丫头,说什么就是什么?

  “近日朝中事忙,老爷深夜方才回府,也是怕小姐空等,特命奴回来看看。”崔虎道。

  “知道了。”崔谨微微垂下头,十分失落的模样。

  “奴可斗胆问问小姐,为何不肯让奴护送您回来?”崔虎礼貌地垂问,“奴在江陵找您找的好苦啊。”

  此时的崔虎,一袭长衫,文质彬彬,和那个下令杀人的崔虎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还不都怪你!”崔谨嗔道。

  崔虎:……

  “你看看你都带的些什么人,舞刀弄枪的,竟然误杀了表哥……”崔谨泫然欲泣,“太可怕了,我怕舅舅迁怒于我,赶紧跑了出去,可没跑多远就觉得眼前一黑,醒来就已经在船上了。”

  这么说,她没见到灵堂里那血腥的一幕?也好。

  “船上?”那他们一路追踪的马蹄印又算怎么回事?

  “就是船上,也不知是哪位族人帮我安排的,还将我的奴婢阿曲送了过来……”崔谨正说着,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枣红骏马风一般卷到崔谨面前,希律律地嘶鸣,扬起前蹄,闪亮登场。

  然后缓缓将头低到崔谨面前。

  崔谨:……

  小红啊小红,你怎么这时候到了?时间不太巧啊。

  马?马蹄印?崔虎一脸狐疑地看向崔谨。

  崔虎好骗,小红可不好骗啊。

  “小红,你又乱跑?”她一把抱住骏马,安抚地摸了几把,“小红野性难驯,看见漂亮的马就会跟着跑。”

  “想来京都的马格外潇洒,才引得小红追逐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