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贺灵现身-《四姑娘变异了怎么破》

  但就在她拐入帘后角门的瞬间,她朝贺灵极轻极快地点了一下头。

  那一下极短,眼神却在空中交汇。

  像是在确认什么。

  霍思言心下一震,几乎脱口而出要让人跟上去,却又忍了下来。

  若她动手太快,就等于暴露了自己此刻关注贺灵。

  她不能冒这个险。

  只能缓缓抬手,朝厅后走动的魏临使了个眼色。

  魏临会意,默不作声地起身,似是不胜酒力,步履虚浮地朝内侧离席,他会绕道跟上那名宫人,只要不失踪得太快,便不致惹人怀疑。

  沈芝盯着霍思言的动作,眉眼含笑:“你有点意思。”

  “我一直有点意思。”

  霍思言回了一句,不咸不淡。

  二人这边刚落话,一阵轻快脚步声自殿外响起。

  “贵妃娘娘到!”

  帘幔一掀,贵妃穿金戴玉而来,身后一众彩衣婢女随行,步步莲花。

  她面上带着笑,一眼便望见谢知安。

  “哎呀,太子殿下这宴设得可真别致,妾身来迟,是在宫中与老宫女聊了几句旧话,误了时辰……”

  说着,目光一转,落到霍思言身上。

  “哟,这不是霍姑娘?近日风头极劲,可得当心了。”

  霍思言起身见礼,面上平和,心底却泛起涟漪。

  贵妃说这话的口气,就像她早知道今日霍思言会来,还知道她会“风头极劲”。

  她在暗示什么?

  谢知安微笑起身,替她打圆场。

  “贵妃请入座,今日灯席尚未正式开局,您来得不晚。”

  贵妃笑着应下,却落座在比她位次更高的席间位置,极不合礼制,偏谢知安装作未见。

  众人面上不动,心里都暗暗警觉。

  贵妃,是来搅局的。

  霍思言低头喝酒,杯中光影晃动,宛如池水起涟漪。

  沈芝忽然问她:“你猜,贵妃今夜要干什么?”

  霍思言回她一句:“该问的是,她到底知道多少。”

  “也对。”

  沈芝捻起一颗花生,笑着嗑开。

  “看来,今晚不寂寞了。”

  就在此时,主位旁谢知安缓缓开口:“今夜设宴,既是宫中小聚,也想听听诸位近来对新政颁布的些许意见,若有良策,东宫愿代为转呈陛下。”

  此言一出,众人皆怔。

  宴席成了议政?这和原先说好的“赏灯雅席”判若两事。

  霍思言不由望向谢知安,那人手执金杯,笑容从容,似未觉出半点不妥。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第一个开口。

  太子让人议政,本就不合常理。若说这席面上谁最该头疼,不是朝臣,而是那些随侍而来的低位小官与内务吏卒。

  他们原只当是喝酒赏灯,哪料如今风声突变,一个应对不慎便可能掉入漩涡。

  沈芝偏头看了霍思言一眼,轻声问道:“要不要我替你开口?”

  “你看我像傻子吗?”

  霍思言凉凉瞥了她一眼。

  这时候说话,不是出风头就是当靶子,脑子进水才往前凑。

  她不动,贺书恒却率先笑了。

  “太子殿下有心听策,臣子自当不吝献言。”

  他说着站起身来,语调平稳:“先前新政颁布中,有一道户籍归整之策,初看是为整理人口与编户管理,然在地方执行中,多有混乱,臣以为应从“吏”字着手,先清官署体制,再动百姓编籍,否则便是虚推。”

  这是个温和提议,既未触主政核心,也不至于流于表面,贺书恒,是个知道如何出招的老手。

  谢知安轻笑点头。

  “贺大人所言有理,改政之法,亦应循序渐进,稍后我自会请人详记。”

  众人松了口气,有人敢出头,就等于打破了僵局。

  接下来便是一串串官话与应和,或献策、或附议。座中虽未言明,但已经分出三层人。

  愿随太子进言者,冷眼旁观者,还有埋头不语之人。

  而就在众人渐渐适应这场“朝宴化”的气氛时,内侧忽传来一声轻咳。

  霍思言目光瞬间收紧。

  是贺灵。

  那人竟在此时起身,微低着头,语气柔顺道:“太子殿下,草民献丑,方才听闻众人高论,不敢妄言政事,只想献上一曲宫舞,权作助兴。”

  此言一出,厅中一瞬静极。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吏,主动请舞?是疯了,还是……藏着什么别的意图?

  霍思言神情未动,眼中却已寒光一闪。

  贺灵不是那种不知分寸之人,他此刻主动起身,不是为了讨好太子,也绝不只是为了助兴……他想借舞转移注意。

  “哦?”谢知安眯起眼,似笑非笑。

  “你是何处人氏?名唤何字?”

  贺灵低头不语片刻,才缓缓抬头道:“回太子殿下,小民原籍江南,姓贺,单名一个灵字。”

  沈芝当即轻轻一顿,低声道:“他承认姓贺了?”

  “他敢不承认?”

  霍思言嘴角一勾。

  “左相的人就坐在他前头。”

  这是逼得不得不供出的身份。

  “江南贺氏……”

  谢知安慢慢转着手中玉杯,眉头挑起一分。

  “倒也识得舞艺?”

  “自幼随母习艺,略懂皮毛。”

  贺灵低着头,声音极低极稳,听不出一丝怯意。

  谢知安盯着他几息,笑了。

  “那便请罢。”

  贺灵向前一步,摆手让内侍移开几案。

  他缓缓脱下外袍,露出内衫束腰衣袂,整个人站在灯下,眉眼平凡,气质寡淡,若非此时聚焦,怕是谁都记不得他长什么模样。

  鼓声起,轻笛随之。

  他动了。

  霍思言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贺灵的舞姿,第一式便露了破绽。

  他起步极稳,甚至隐带内力。

  那不是寻常习舞之人该有的脚功,是魂术一系的魂身运势。

  极轻极微,若不是她早有防备,恐怕也会被他骗过去。

  沈芝亦察觉了,嗤声轻道:“掩得不错,可惜你也在。”

  “可惜……命不久矣”

  霍思言淡声回了一句,眼神却未移开一寸。

  一曲将终,贺灵左袖猛然扬起,似不慎掀乱了酒案,酒盏纷飞间,一点暗影自袖下飞掠而出,极快地扑向东宫主位!

  几乎同时,一道残影飞掠而出!

  “当!”

  霍思言腰间短匕出鞘,横斩一击,正中飞影,劲力一震,那暗器啪然落地,是一支极细极长的金针,沾着微微淡青。

  全场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