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向死而生-《四姑娘变异了怎么破》

  霍思言缓缓收回手,脸色微白。

  “谢家后人,会一点魂术,不奇。”

  她转头看向倒地的刺客尸体:“这人身上有印识,是宫中养魂术坊训练过的。”

  “太后……真的舍得下本。”

  “既然她出得起这一杀招,那接下来,我也不必留手。”

  天牢之刺惊动朝野,当夜,皇帝召三司、御史、魂禁军于养心殿密议。

  霍思言站在殿中,脸色苍白,手上仍残留识术震荡后的余痕,镇阙收回鞘中,沉于腰侧,显得格外沉静。

  皇帝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冷:“太后既被押入清心殿,三日不得出,此刺应为旧令所动。”

  “诸位,怎处?”

  刑部尚书抱拳上前:“三副监中已有两人松口,指向北苑术坊与东厂旧脉,余下者虽未供出太后名讳,但言辞已然可定罪。”

  监察院官员接道:“刺客所用魂识残术,属太医院禁技,非三年前之下令不得研习,且其识纹与旧年宫中记档相符。”

  “可证,此人曾属太后秘录之内使。”

  苏怀林沉声问:“既然人证物证俱在,是否该定罪?”

  皇帝却未急于下令,只望向霍思言:“霍将军怎么看?”

  霍思言眼神如锋,答得干脆:“回陛下,臣觉得还早。”

  “杀局才动一角,若此时定罪,是让她就此闭口。”

  “该让她见识,朝堂之上,还有几人肯站她身前。”

  “我要她亲眼看着,三日审限满前,她所有的旧部、死士、术奴、暗线,一个个倒下,她想保谁,谁便死。”

  “这才叫摊牌。”

  皇帝微一点头,低声:“既如此,便听你安排。”

  “明日启审,御史堂由你主持,三司协审,监察院封卷,宗人府押人,礼部列罪。”

  “我要一场大审,审到天下知,太后之谋,已无生路。”

  同一时刻,清心殿内灯火未灭。

  沈芝立于廊下,望着殿中太后背影。

  太后披着旧年玄狐斗篷,坐在梨木沉香椅上,手中轻轻把玩着一枚玉珠,神色如常,甚至带着一点笑意。

  “死士动了?”

  沈芝低声道:“动了,未能刺中。”

  太后并未动怒,语气轻轻:“那就好。”

  沈芝一怔:“好?”

  太后嘴角勾出一抹浅笑。

  “对,这证明她还未彻底防住。”

  “这局我落至此,能撼她一步,是一步。”

  她缓缓站起身,步入内殿,取出一方黑漆盒子,放在桌上。

  “这世上的局,并不都要亲手落子,你以为我现在是囚?”

  “我不过是诱饵。”

  “陛下将我关进这清心殿,不是为了软禁,是为了引蛇出洞。”

  “你以为他信霍思言?信谢家?他信的,是局势。”

  “只要霍思言破得够狠,走得够绝,他便可顺势裁掉谢家、清掉残党、掌住军权。”

  “若霍思言翻不动呢?那谢氏便随之覆灭,魂术沉底,一切如初。”

  沈芝咬唇,嗓音发紧:“可您明知霍思言……就是谢贺之女。”

  “她若也死了,这朝中再无人可制陛下。”

  太后眼神忽地冷下去:“所以你得活着。”

  “你是我留在局中的最后一步。”

  “记住,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谢家便不能彻底站稳。”

  “他若要掌清全局,得先拿你开刃。”

  沈芝咬牙:“我该怎么做?”

  太后手中玉珠一转,目光幽冷:“去御史堂,最后一天,我要你亲自上堂供我。”

  “说是我命你养魂术,令你铸奴、藏术、行刺。”

  沈芝身形一震:“供您?”

  “是。”

  “你要哭,要颤,要让她以为你被我逼得走投无路。”

  “你要拿出命来搏她的信。”

  “她心软……才会输。”

  这一夜,风雪再起。

  皇城四门封闭,监察院彻夜调卷,兵部三十六骑从北郊连夜押回魂术嫌犯十三名。

  而在御史堂之外,早有百官等候。

  皇帝在朝,一朝大审将起,三日限期……只剩最后一日。

  御史堂前,天光未亮,雪未停,却已聚满百官。

  自皇帝临朝以来,还从未有哪一日能聚起六部九寺、三司两院、东厂、宗人府、礼部、太医院近半重臣同赴审堂。

  此番大审之势,早已超出单纯清案的范畴。

  这是一场,朝局摊牌的序幕。

  霍思言披青衣立于正堂,镇阙佩于腰侧,身形挺直,眼神凌厉冷冽。

  她未穿铠,未戴甲,只一身刑堂法服,却比三司武卫更杀气逼人。

  谢知安站于她身侧,低声问:“今日开堂,审谁?”

  霍思言淡声:“御前医正韩老、东厂旧监闻义、太医院三炼使贺庄、魂坊旧典史徐成。”

  “先拿他们开局。”

  魏临在一旁皱眉:“这些人一动,太医院与东厂便彻底裂开,御前医局也得换血。”

  “你真要……今天就动这一批?”

  霍思言不语,只缓缓抬眼,看向堂门之外。

  “她给我三日清账,最后一日了,难道还等他们喘口气?”

  “太后若留命一线,我便斩净一线。”

  钟鼓敲响,审堂开门。

  御史大堂内,列席之人超越常制,皇帝未亲至,却派内阁三辅监督全程。

  霍思言踏入堂内,第一审便是韩老。

  这位太医院执事年近六旬,向来无争,却在北苑魂坊名录中名列第五。

  证据面前,他面如死灰,不争不辩,只长叹一声:“老朽愧为医者。”

  “但此术……当年陛下尚幼,是太后以先帝遗令召我重研魂识疗法,我……不敢不应。”

  “今事败,愿引颈伏罪。”

  霍思言并未立刻定罪,而问:“还有谁同你一同入坊?”

  韩老一顿,片刻后低声说出三个名字。

  其中之一,赫然为东厂密院掌事。

  满堂震动。

  霍思言道:“押下,入狱听后审。”

  第二人,贺庄,魂坊旧炼使,善炼魂晶,技艺极高,却因在谢贺案中出庭作伪证,而成为关键人。

  魏临当堂质问他当年为何扭曲证词,贺庄满面冷汗,嘴唇颤抖,却突然……口吐鲜血。

  “他服毒了!”

  谢知安迅速上前扶人。

  贺庄喉间已溢出黑血,挣扎片刻后气绝。

  堂内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