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尊严的拍卖会,与第二场戏-《刚成先天大圆满,就被迫当皇帝?》

  这一幕,彻底引爆了外围的商贾区。

  疯了。

  全都疯了。

  如果说刚才他们还在犹豫,还在自卑,那么现在,林休的这个“赐座”,就像是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剂,不,是兴奋剂!

  原来,钱真的可以通神!

  原来,只要舍得砸钱,真的可以换来那梦寐以求的尊严,换来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平起平坐的机会!

  “草民捐三万两!现银!马上让人送来!”一个做丝绸生意的老板跳了起来,手里挥舞着一张银票,那架势恨不得直接冲上台去,“陛下!草民也要个座!哪怕是在最后面加个板凳也行啊!”

  “我出四万两!我是做药材的!我家三代单传,就想给祖宗争口气!”

  “五万两!我也出五万两!谁也别跟我抢!”

  场面瞬间失控。无数的银票像雪花一样飞向舞台,家丁们抬着各种各样的箱子往里面冲。有装银子的,有装金条的,甚至还有直接扛着一箱子珍珠玛瑙来的。

  这哪里还是什么慈善晚会?这简直就是一场关乎尊严的拍卖会!

  商贾们为了那个“赐座”的机会,为了在那些平日里瞧不起他们的权贵面前挺直腰杆,开始了报复性的消费。他们把积攒了半辈子的财富,毫不犹豫地砸了出来,只为换取那片刻的荣光。

  看着这一幕,林休笑了。

  他重新坐回龙椅上,看着台下那混乱而又热烈的场面,心情大好。

  这帮商贾,就像是被压抑太久的弹簧,一旦释放出来,那力量是惊人的。他不仅解决了办学的资金问题,更重要的是,他在大圣朝那坚固无比的阶级壁垒上,硬生生地砸开了一道裂缝。

  而在内圈,气氛却是压抑到了极点。

  随着越来越多的商贾被“赐座”,原本宽敞的内圈变得拥挤不堪。那些权贵们被迫和这些满身铜臭的暴发户挤在一起,闻着他们身上的汗味和脂粉味,一个个脸色难看得像是吞了苍蝇。

  兵部侍郎王家的继室夫人李氏死死拧着绣帕,指节发白。她瞪着旁边那个正冲她咧嘴笑的米铺老板娘,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可是,她能怎么办?

  现在跳出来骂人?那只会显得自己更没气度,更跌份。跟这帮疯狗比砸钱?那更是脑子进水了。

  忍!

  只能忍!

  权贵们选择了暂时的沉默。他们用一种看小丑的眼神看着这帮狂欢的商贾,心里憋着一股滔天的怒火。等着吧,过了今晚,有你们好果子吃!

  林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情绪。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李妙真。这位皇贵妃此刻正拿着一个小本本,飞快地记录着每一笔捐款,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金元宝的倒影。

  “爱妃,看来咱们的国公爷和夫人们,火气很大啊。”林休压低声音,坏笑着说道。

  李妙真头也不抬,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火气大才好啊。火气越大,待会儿泻火的时候,才更舍得花本钱嘛。”

  “陛下,这帮商贾虽然有钱,但毕竟是无根之木。真正的大头,还在这些权贵手里呢。”李妙真合上账本,轻轻敲了敲桌子,“我看这火候差不多了。他们的自尊心已经被踩在地上了,现在急需一个找回场子的机会。”

  林休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

  “那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随着他的动作,舞台上的灯光突然一变。

  原本那温暖、煽情的暖色调灯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压抑,带着几分铁血杀伐之气的暗红色光芒。

  喧闹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咚!”

  “咚!”

  “咚!”

  一阵沉闷的战鼓声,仿佛是从地底深处传来,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鼓声,不再是刚才那种儿女情长的悲戚,而是一种金戈铁马的苍凉。

  林休靠在龙椅上,看着那些脸色微变的权贵们,尤其是那个正襟危坐的大将军秦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第一场戏,是给商贾们准备的。

  而这第二场大戏——《老兵不死》,可是专门为你们这帮自诩为国之栋梁的权贵们量身定做的。

  准备好你们的银子……哦不,准备好你们的爱国情怀了吗?

  朕的镰刀,可是已经磨得飞快了。

  那沉闷的战鼓声还在御花园上空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颤。此时御花园里的气氛,尴尬得简直能用脚趾头抠出一座三进的大宅子。

  那两箱白花花的银子还摆在台中央,在暗红色的灯光下闪着一股子嘲讽的光。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权贵们,这会儿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尤其是坐在内圈的那几位,脸色黑得跟锅底有得一拼。

  坐在左首第一位的,是个穿着蟒袍的年轻人。

  镇南王世子,沐武。

  这位爷可是代表镇南王进京述职的,平日里在南边那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今儿个本来是想来看看热闹,顺便展示一下镇南王府的威仪。结果呢?热闹没看成,反倒是被几个满身铜臭的商贾给狠狠地上了一课。

  就在刚才,那个卖盐的胖子——哦对,现在人家叫“张员外”了——被林休亲自赐座,就坐在他斜对面。那胖子显然是不习惯这种场合,屁股在锦缎椅子上扭来扭去,身上那股子咸鱼味儿混着廉价的熏香,顺着风就往沐武鼻子里钻。

  沐武手里的酒杯“咔嚓”一声,裂了几道纹。

  奇耻大辱。

  堂堂镇南王府的脸面,今晚算是被这帮暴发户给踩在地上摩擦了。他这次进京,本来还带着点那种“边疆武人看不起京城软脚虾”的优越感,结果还没等他发威,先被钱砸晕了。

  这时候,礼部尚书孙立本这老狐狸,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里端着茶盏,眼神飘忽地往文官那边扫了一圈,嘴里不咸不淡地哼唧了一句:

  “哎呀,这世道真是变了。看来这所谓的家国情怀,到底还是不如那盐巴粒子来得实在。咱们这些读圣贤书、守疆卫土的,平日里调子起得高,真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嘿,惭愧,惭愧啊。”

  这话就像是一把喂了毒的软刀子,噗嗤一声,精准地扎进了在场所有权贵的心窝子里。

  首辅张正源那张保养得宜的老脸,瞬间抽搐了一下。他身边的次辅李东璧更是气得胡子乱颤,想反驳,可看着那两箱银子,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反驳个屁啊!

  人家真金白银摆在那儿,你拿什么反驳?拿你的之乎者也?还是拿你那两袖清风?

  就在这帮大人物憋屈得快要爆炸的时候,那压抑的鼓声中,突然混入了一道尖锐的声音。

  “呜——”

  一声凄厉苍凉的唢呐声,像是从西北荒原上刮来的风,陡然撕裂了夜空。那声音太尖锐,太悲怆,直接钻进了人的天灵盖里,激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灯光缓缓亮起。

  但这回,舞台被一道无形的光幕分成了左右两半。

  左边,是一片枯黄的荒草地,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土坟。坟前跪着一个独腿的老汉。

  那老汉浑身脏兮兮的,头发花白,乱蓬蓬地像个鸟窝。但他身上那件衣裳,却让在场的不少武将眼神一凝。

  那是甲。

  虽然已经破烂不堪,甚至连甲片都掉了大半,露出了里面的麻衣,但那个制式,那个暗红色的底色,还有护心镜位置隐约可见的一个“镇”字……

  沐武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那是镇南军的战甲!而且是二十年前,跟南蛮血战时期的老甲!那种甲胄早就淘汰了,但每一个镇南军的老人都认得,那是当年跟着老王爷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兄弟们穿的!

  “娘……”台上的老汉开口了。声音沙哑,像是吞了两斤沙砾,“儿……来看你了。”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半只干瘪的烧鸡。他把烧鸡放在坟前,又倒了一碗浑浊的水酒。

  “娘,您走的时候,说想吃口肉。儿没用……那时候正在死人堆里爬呢,没赶上给您送终。”

  老汉抹了一把脸,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浑浊的眼泪冲刷出了两道沟壑,“如今仗打完了,蛮子被咱们赶回了十万大山。皇上给了赏银,说是能过好日子了。可……可这银子不经花啊!”

  他猛地锤了一下自己那条断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这条腿,留在了南疆。儿是个废人了,干不动农活。家里的小虎子,今年都八岁了……八岁了啊!连个名字都不会写!”

  老汉突然仰起头,冲着那漆黑的夜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王爷!咱们镇南军没给您丢脸!咱们把命都豁出去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到了太平日子,俺娘饿死了!俺儿……俺儿连张书桌都放不下?!”

  这一嗓子,喊破了音。

  也喊碎了沐武手里的酒杯。

  “啪!”

  瓷片飞溅,酒水洒了一手。但沐武根本没感觉,他死死地盯着台上那个断腿的老兵,眼珠子里爬满了血丝。

  镇南军……那是他老子的命根子!是他沐家的逆鳞!

  他从小听的故事,都是镇南军如何威风凛凛,如何杀得蛮人闻风丧胆。可他从来没想过,那些卸甲归田的老兵,竟然过得是这种日子?

  还没等众人的情绪缓过来,舞台右边的灯光也亮了。

  那是另一幅景象。

  漫天的大雪(当然是棉絮做的特效,但在灯光下逼真得很)。

  一个穿着单薄长衫的中年书生,正站在一家当铺门口。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件半旧的棉袄,那是他身上唯一御寒的东西。

  寒风呼啸,书生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紫了。

  “掌柜的……再给添点吧。这棉袄……还是新的……”书生卑微地哀求着。

  “五十文!爱当不当!”幕后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书生咬了咬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破败的茅草屋,那里隐约传来孩子们的读书声。

  “当!”

  书生把棉袄递了进去,换来了几十枚铜板。他用冻僵的手指紧紧捏着那点钱,转身就跑进了一家书肆,买了几本最便宜的《三字经》和笔墨。

  画面一转。

  破庙里,四面漏风。

  书生只穿着单衣,脸色惨白,却依旧站得笔直。底下坐着几个穿着破烂的孩子,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先生……您冷吗?”一个孩子怯生生地问。

  书生笑了。那一笑,虽然凄凉,却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温润和坚定。

  他把刚买来的书发给孩子们,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轻声说道:

  “身子冷,心是热的。孩子们,记住喽,人可以穷,但这脊梁骨不能弯。只要这书声不断,咱们大圣的魂……就不算断!”

  就在这时,左边的老兵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两个场景,在这个舞台上交汇了。

  老兵看着冻得发抖的先生,又看了看那些求知若渴的孩子。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解下了身上那件残破不堪、甚至还带着暗褐色血迹的镇南军战袍。

  他走过去,把战袍披在了先生的身上。

  “俺是个粗人,不懂啥大道理。”老兵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边的牙,“但俺知道,你们读书人,是脑子。俺们当兵的,是拳头。拳头硬了,没人敢欺负咱;脑子灵了,咱才不挨饿。”

  “先生,穿上。这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甲,暖和,辟邪!”

  先生愣住了。他抚摸着那件冰冷坚硬的战甲,眼泪夺眶而出。

  他转过身,在那块破木板做的黑板上,用颤抖的手,写下了四个大字:

  精忠报国!

  此时此刻,苏墨那经过特训的嗓音,带着一股子穿透灵魂的力量,在御花园上空回荡:

  “以此战袍,护我斯文!以此斯文,铸我军魂!老兵不死……只是没钱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