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一只乌龟引发的惨案:看不懂的,通通算乱码!-《刚成先天大圆满,就被迫当皇帝?》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连平日里最爱咳嗽的那位礼部侍郎,此刻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懂行的大臣们,脸色那是相当精彩。有的嘴角抽搐,有的眉头紧锁,还有的——比如刚才跳得最欢的几个老学究,现在的表情就像是刚吞了一只苍蝇,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这两个词,选得太毒了。

  “忧郁的乌龟”。

  这哪里是考校书法,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孙立本站在御案前,手里的紫毫笔那是御赐的贡品,平日里他拿在手里重若千钧,写出的字那是龙飞凤舞。可现在,这笔尖刚触到那张宣纸,他的手腕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

  老孙心里苦啊。

  那个“鬱”(郁)字,在繁体字界,那就是噩梦级别的存在,是所有读书人心中永远的痛。

  你想想看,那个字是怎么写的?上面是“木”字打头,显得郁郁葱葱;中间塞进去一个不知所谓的罐子,还得加上复杂的封口;最底下还要再封一次。这还没完,右边还得再加上一个“毛”字旁(髟)的变体……

  哪怕是当年的书圣在世,要想在几息之间把这个字写得结构匀称、不糊成一团,那也得气沉丹田,凝神静气。

  孙立本额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写字,是在盖房子。每一笔落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这一笔粗了,下一笔就没地方放了。

  好不容易,像是绣花一样,那个如同迷宫般的“鬱”字终于落成了。还没等他喘口气,那个要命的“龜”(龟)字又像座大山一样压了过来。

  这字更绝。

  上面是个头,得写出那种伸缩的感觉;中间是个身子,还得在方寸之间画出背甲上的纹路;最后那条甩出来的尾巴,还得讲究个笔锋回转。

  孙立本咬着后槽牙,眼珠子瞪得溜圆。他是真急了,越急手越抖,越抖墨汁越晕。这哪里是在写字?这分明是在跟纸笔干仗!

  大殿里只能听到孙立本沉重的呼吸声,呼哧带喘的,听得周围的人都跟着紧张。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替孙尚书捏把汗的时候,另一边却传来了极不和谐的声音。

  “刷刷刷刷!”

  那声音轻快、干脆,甚至带着几分敷衍的节奏感。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苏墨。

  只见这位状元郎,哪有半点如临大敌的样子?他那姿势歪七扭八,左手甚至还插在腰带里,右手提着笔,就像是在路边摊给人画糖画一样,手腕灵活地抖动了几下。

  就在孙立本还在跟“鬱”字中间那个复杂部件较劲的时候,苏墨已经把笔一扔。

  “啪嗒”一声脆响。

  苏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林休瘫在龙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开口问道:“这就写完了?”

  “回陛下,完了。”苏墨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那表情,就像是刚吃完早饭一样轻松,“再不写完,墨都要干了。”

  “孙爱卿呢?”林休把目光转向另一边。

  此时的孙立本,官帽都有点歪了,鼻尖上挂着一滴摇摇欲坠的汗珠。

  “臣……臣马上……”

  老头子的声音都在颤抖。那是体力和脑力的双重透支。

  终于,在最后一笔尾巴甩出去之后,孙立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晃了两晃,扶着桌子才没倒下。

  “臣,幸不辱命。”

  这一刻,孙立本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悲壮。为了维护祖宗的体统,他拼了这条老命啊。

  林休没说话,只是随意地招招手。小太监小顺子立刻心领神会,小跑着下去,把两张纸呈了上来。

  林休拿在手里,先是看了一眼左边的,眉头微微一皱;又看了一眼右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来,给各位爱卿都开开眼。”

  林休直接站起身,把两张纸并排举起,正对着底下的文武百官。

  大殿里的光线很好,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左边,是孙立本的墨宝。

  平心而论,字确实是好字。颜筋柳骨,笔力苍劲,透着一股大儒的风范。

  但是……

  那个“鬱”字和“龜”字,因为笔画实在太多,再加上写得急,离远了看,那就是黑乎乎的两大坨墨疙瘩。像是什么呢?就像是两只被人一脚踩扁了的蟑螂,还在纸上拖出了长长的尸体痕迹。(憂鬱的烏龜)

  别说认了,看着都让人觉得眼晕,心里发堵。

  再看右边。

  苏墨的那张纸上,那字写得简直是……惨不忍睹。

  歪歪扭扭,有的笔画粗,有的笔画细,毫无美感可言,甚至可以说有点丑,就像是刚学会写字的三岁小孩用树枝在地上划拉出来的。

  可是!

  那“忧郁的乌龟”四个字,却是该死的清晰!

  “忧”字,竖心旁加个尤,一目了然,干净利落。

  “郁”字,有耳旁加个又,清清爽爽,绝不拖泥带水。

  “乌”字,没有了那些繁琐的点和折,简单直白。

  “龟”字,上下一顺,神似形似,连傻子都能看出来那是个王八。

  最过分,也是最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是苏墨这货在那个“龟”字的旁边,居然还用剩下的墨汁,随手涂鸦了一只简笔画的小王八!

  那只小王八画得极简,寥寥几笔,却神韵俱全。它耷拉着眼皮,嘴角无力地下撇,一副“生活太苦我想跳井”的生无可恋表情,正斜着眼,死死地盯着旁边的孙立本。

  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整个太和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噗……”

  不知道是哪个定力差的年轻官员,实在没忍住,从鼻孔里喷出了一声笑。

  这一声就像是点燃了导火索。

  紧接着,大殿里响起了一阵压抑的、此起彼伏的低笑声。有的人拼命掐自己的大腿,有的人用笏板挡着脸,肩膀剧烈耸动。

  就连一向以严肃著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首辅张正源,此刻那张老树皮一样的脸上,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好几下。

  太传神了。

  那只“忧郁的乌龟”,简直就是对刚才那场繁琐辩论的绝妙嘲讽。

  孙立本看着那两张纸,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张大了嘴巴,胡子乱颤,想要反驳,想要大声斥责这是“有辱斯文”,是“哗众取宠”。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苏墨写完了还在那抠耳朵、看宫女,而他孙立本,堂堂礼部尚书,当朝大儒,却累得手都要断了,写出来的东西还像两坨黑炭。

  这强烈的对比,比任何雄辩都要有力一万倍。

  “诸位爱卿,都看见了吧?”

  林休把两张纸往龙案上重重一拍。

  这一声响,并不大,却像是敲在所有人的心头上。

  他没有讲什么“开启民智”的大道理,也没有引用什么圣人微言大义。他只是用一种近乎无赖,却又让人无法反驳的口吻,下了最终的定论。

  “孙爱卿这字,美是美,那是艺术品,适合挂在墙上供着。”

  林休指了指左边那坨墨迹,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但朕看着眼晕。朕本来批奏折就容易犯困,再看这种字,朕怕是连晚饭都吃不下了。”

  “至于苏墨这字嘛……”

  林休指了指那只简笔画乌龟,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虽然丑得跟狗爬似的,甚至有点辣眼睛。但是,朕看着省心啊!不累啊!一眼就能看明白这是个啥玩意儿!”

  他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案几上,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视全场。

  那一瞬间,那股属于“先天大圆满”的恐怖威压,不再是隐忍不发,而是如同潮水般,淡淡地弥漫开来。

  所有人的笑意瞬间收敛,心头猛地一凛。

  他们突然想起来,站在上面的这位,可不仅仅是个想偷懒的年轻皇帝,更是一位能单手镇压国舅、让满朝文武动弹不得的绝世强者。

  “朕是个懒人,这点你们都知道,朕也不避讳。”

  林休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朕最讨厌的,就是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明明三两笔能写完的事,非要画个迷宫出来;明明一句话能说清的事,非要引经据典绕个十八弯。”

  “所以,朕在这给你们立个新规矩。”

  林休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虚点了一下。

  “从今日起,设立半年的交接期。翰林院负责出教材,把这些缺胳膊少腿的字给朕整理出来,全天下推广。”

  “半年之后,凡是呈上来的奏折,六部的公文,必须给朕用简体字!”

  说到这里,林休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霸气:

  “谁要是再给朕写那些笔画多得像鬼画符一样的古体字,朕一律视为‘乱码’!什么是乱码?就是看不懂!不批!不办!直接驳回!要是耽误了军国大事,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这话说得,简直霸气侧漏,又带着股让人哭笑不得的任性。

  你是皇帝,你说看不懂,那就是看不懂。谁敢逼着你认字?谁敢指着皇帝的鼻子说:“陛下您文化水平不够,得去进修一下”?

  那是嫌命太长了。

  孙立本面如死灰,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阵阵发黑。

  完了,全完了。

  斯文扫地,真的是斯文扫地啊!以后读书人还要不要脸面了?这简直就是文明的倒退啊!

  他想要死谏,想要撞柱子,想要用自己的鲜血来唤醒这个“昏君”。

  但林休并没有打算把这位老臣逼上绝路。

  帝王术,讲究的就是一个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把人逼死了,谁给他干活?谁去负责具体的推广?苏墨那小子虽然有点才气,但毕竟是个搞技术的,真要论行政管理和各种扯皮,还得是孙立本这种老油条。

  “不过嘛……”

  林休话锋突然一转,语气瞬间从凛冽的寒冬变成了和煦的春风。

  他看着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的孙立本,叹了口气:“孙爱卿刚才说的官学扩招,朕觉得很有道理。不仅有道理,简直就是深谋远虑,乃是谋国之言啊。”

  孙立本猛地抬头,灰败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希冀。

  “陛下……您是说……”

  “礼部的事情多,责任重,这教化天下的担子,也不能全指望翰林院那帮书呆子。”林休笑眯眯地抛出了那颗早就准备好的、涂满了蜂蜜的甜枣。

  “这样吧,等翰林院把汉字简化完了,这推广和教育的具体差事,还是得落在礼部头上。教材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孙爱卿,你回去整理一个官学怎么扩招的详细方案。要在全国多少个县建学堂?需要多少夫子?夫子的待遇怎么定?这些朕统统不懂,都得仰仗你。”

  说到这,林休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钱,不是问题!只要能让老百姓都认字,只要能让这大圣朝的子民不再当睁眼瞎,朕让户部给你全额拨款!”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旁边的户部尚书钱多多,脸皮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心疼得直哆嗦。那可是真金白银啊!但他转念一想刚才苏墨悄悄跟他说的“能省三成办公耗材费”,又咬咬牙,忍了。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以后不用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账本,这钱,花得值!

  孙立本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虽然“字”变残废了,但这“教化万民、有教无类”的儒家终极理想……怎么感觉反而更近了一步?

  而且,还是那种不用自己去化缘、不用看户部脸色、皇帝直接给经费的那种?

  这算什么?

  这就像是你被人打了一顿,结果对方反手塞给你一张几百万的支票,还问你疼不疼。

  但这支票,是真香啊。

  孙立本的内心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战。

  一边是祖宗之法的坚持,一边是毕生追求的“大同社会”的诱惑。

  他看了一眼苏墨那只还在对他嘲讽的“忧郁的乌龟”,又看了一眼龙椅上那个满脸写着“朕要睡觉”的皇帝,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口气里,有无奈,有妥协,也有一丝释然。

  “老臣……遵旨。”

  孙立本缓缓跪下,这一次,他的腰弯得很低,不像是被迫,倒像是某种认同。

  或许,在这个懒得出奇、不按套路出牌的皇帝治下,这只跑得慢吞吞的“乌龟”,真的能爬得比兔子还快一点?

  毕竟,简化的不仅仅是字,更是那个高高在上、让百姓望而生畏的门槛啊。

  “行了行了,都退了吧。”

  见事情搞定,林休立刻恢复了那副没骨头的样子,挥手像是在赶苍蝇,“朕都要困死了,这一早上折腾的,脑仁疼。苏墨,你留下,朕还有事问你。”

  “臣等告退——”

  群臣山呼万岁,如潮水般退去。

  原本拥挤的大殿,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林休和那个还站在原地整理衣领的苏墨。

  大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把飞舞的尘埃照得清清楚楚。

  林休重新瘫回椅子上,毫无形象地把腿搭在龙案的一角,看着下面那个即便赢了也没有趾高气扬、反而一脸淡定的年轻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第一步,成了。

  这把刀,算是磨快了。接下来,就该看看这把刀,能砍断多少陈腐的烂柯,能在这个看似繁华实则僵化的大圣朝,捅出多大的窟窿了。

  “喂。”

  林休突然开口,声音里没了那种帝王的威严,倒像是个邻家的大哥,“那只乌龟,画得不错。”

  苏墨嘿嘿一笑,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大殿的金砖上,完全没有了臣子的拘谨。

  “陛下谬赞,那是臣的自画像。”

  苏墨指了指那张纸,眼神里透着股看透世事的通透,“在这个朝堂上混,在那帮满嘴仁义道德的老大人中间混,不把自己缩在壳里,装得迟钝点、忧郁点,容易被踩死啊。”

  林休笑了。

  这小子,是个明白人。甚至比那些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还要明白。

  所谓的“疯”,不过是他的壳。只有疯子,才能说真话;只有疯子,才能做那些正常人不敢做的事。

  “放心。”

  林休打了个哈欠,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丝让苏墨感到安心的温度。

  “有朕在,谁敢踩你,朕就把他的腿打断。”

  林休站起身,走到苏墨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你能让这天下人,都看得懂朕的旨意,只要你能把这文字的门槛给朕踏平了。”

  “哪怕你是只乌龟,朕也能让你跑赢全天下的兔子。”

  “而且,”林休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等你这事儿办成了,朕许你进内阁,专门负责……替朕把那些看着费劲的奏折都给挡回去。”

  苏墨愣了一下,心想内阁这么简单吗?赶紧谢主隆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