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夜话未来-《赏善罚恶:天地正义系统》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油灯火苗晃了晃。

  梁云峰把最后一块木屑吹掉,放下刻刀。小焰已经铺好被褥,小灵正把《育儿经》合上,放在枕边。

  三人躺下,灯熄了。

  屋里只剩窗外一点微光,照着墙上三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没分开。

  小灵翻了个身,手轻轻放在肚子上,停了几秒。

  “峰哥。”她声音很轻,“我想好了。孩子以后长大的地方,不能只有屋子和家具。”

  梁云峰侧过头:“那还要啥?”

  “要有笑声。”她说,“有打翻水杯的声音,有踩脏地板的脚印,有半夜哼跑调的摇篮曲,有谁摔了一跤又自己爬起来的动静。”

  小焰噗嗤笑出声:“你这哪是养孩子,是养活宝。”

  “就是活宝才像人。”小灵说,“不是摆着看的瓷娃娃。他哭就让他哭,他闹就让他闹,他问十万个为什么,咱们就答十万个不一定对的答案。”

  梁云峰伸手,把小灵的手按在肚子上:“你摸着,它动没动?”

  “还没。”小灵摇头,“但我知道它在听。”

  小焰凑近一点:“我也听。”

  三人静了会儿。

  小焰忽然说:“我以前觉得爱是藏在心里的。现在才明白,爱是能听见、能看见、能摸到的东西。”

  “比如?”梁云峰问。

  “比如你今天坐摇椅时,手抖了一下,我看见了。”她顿了顿,“比如小灵看书看到第三页,手指停住,回头看了我一眼。比如我们吃饭时,你把蛋黄分三份,谁都没多,谁都没少。”

  小灵接话:“爱还是每天早起烧一锅热水,晾在盆里等它凉到刚好能洗手;是洗完衣服后,把领口翻出来再晒一遍;是别人说‘差不多就行’的时候,你还多检查一遍扣子缝牢没。”

  梁云峰笑了:“你们这是在编《爱之三十六计》?”

  “不。”小焰说,“是在列《我家日常守则》。”

  小灵点头:“第一条——不准假装坚强。”

  “第二条——不准一个人扛事。”梁云峰接上。

  “第三条——不准对孩子说‘别怕’,要说‘我在’。”小焰说完,顿了顿,“第四条……我还没想好。”

  “我来。”小灵说,“第四条——所有错都一起担,所有甜都一起尝。”

  梁云峰伸手,一手搭小灵肩上,一手拍拍小焰膝盖:“行。那就这么定了。从明天起,正式执行。”

  小焰翻个身,面朝他们:“那第五条呢?”

  “第五条……”梁云峰想了想,“第五条是——今晚谁先睡着,谁输。”

  小灵立刻闭眼:“我输了。”

  小焰瞪眼:“你赖皮!”

  “我没赖。”小灵睁一只眼,“我刚才眼皮跳了三下,是困的征兆。”

  “我眼皮也跳。”小焰伸手揉,“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俩跳一块儿,正好中和。”

  梁云峰看着她们:“你们俩加一块儿,比我当年背兵书还费脑子。”

  “那是你记性差。”小焰笑,“我昨天看你翻《育儿经》,翻到第十二页,又翻回去重看第七页。”

  “我看的是‘新生儿肠绞痛应对法’。”他正色,“不是看故事。”

  “哦——”小焰拖长音,“原来你是怕孩子半夜哭,你不会哄。”

  “我会。”他说,“我唱过战歌,震得山鸟起飞。哄孩子,只要音调低点,节奏慢点,保准睡得比你快。”

  小灵插话:“那你唱一个?”

  “现在?”梁云峰皱眉,“嗓子哑。”

  “装。”小焰戳他胳膊,“你刚还中气十足说‘我在’呢。”

  他没说话,只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下巴。

  小焰不依:“唱一句也行。”

  “唱一句……”他清清喉咙,“从前有座山——”

  “停!”小灵笑出声,“你这开头,连阿禾都会背。”

  “她背的是‘山里有座庙’。”梁云峰纠正,“我改了。”

  “改得好。”小焰点头,“庙太老,山才新鲜。”

  梁云峰看着她:“你小时候,有人给你唱过歌吗?”

  小焰摇头:“没人。我娘走得太早,爹忙生意,家里请的嬷嬷只会念《女诫》。”

  “那我补上。”他说,“从今晚开始,每天一首。不许挑,不许嫌难听。”

  “我要挑。”她笑,“第一首歌《摇啊摇》。”

  “行。”他应得干脆,“明晚唱。”

  “今晚就唱。”她伸手推他肩膀,“快点。”

  他叹了口气,声音压低,慢慢哼起来: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调子平,没起伏,像溪水流过石头。

  小焰没笑,静静听着。

  小灵也没动,呼吸放得很轻。

  唱完一段,梁云峰停了。

  小焰问:“还有吗?”

  “还有。”他说,“但下一段,得等你答应我一件事。”

  “啥事?”

  “以后别总把‘我不配’挂在嘴边。”他声音很稳,“你配当娘,配当妻子,配坐在这张床上,和我们一起想孩子的名字,挑尿布牌子,争论奶瓶该不该消毒两遍。”

  小焰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

  小灵也伸过手,叠在上面。

  三只手叠在一起,不大不小,刚好。

  这时,梁云峰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

  【梁云峰,神奇力量虽能助你,但有些事还需顺其自然。】

  他没眨眼,也没松手。

  小焰察觉到他指尖微微一顿,问:“系统又来了?”

  “嗯。”他点头,“说顺其自然。”

  小灵轻声问:“它这次没说‘规则’?”

  “没。”梁云峰说,“就这一句。”

  小焰笑了:“它总算学聪明了。”

  “不是它聪明。”小灵说,“是我们明白了。”

  梁云峰看着她们:“明白啥?”

  “明白它给不了的,我们自己能给。”小焰说,“它变不出孩子,但我们能养大他;它算不出吉日,但我们能挑个阳光好的早晨带他出门;它写不了家谱,但我们能把名字一笔一划刻在木牌上。”

  小灵接话:“它管不了命运,但管得了今天晚饭多煮一碗粥,管得了明天多晒一条小毛巾,管得了后天陪孩子认第一个字。”

  梁云峰点头:“对。它最多是个帮手,不是主事人。”

  “那咱家主事人是谁?”小焰问。

  “是我们仨。”他答,“轮流坐庄。”

  小焰翻身趴着,下巴搁在胳膊上:“那我先提个议案。”

  “说。”

  “孩子小名,叫‘团团’。”她眼睛亮亮的,“一团和气的团,团团圆圆的团。”

  “俗。”小灵笑,“太直白。”

  “不俗。”梁云峰却说,“团团好记,好喊,摔倒了叫一声,立马有人扶。比那些拗口的强。”

  “你也觉得好?”小焰眼睛更亮了。

  “我觉得好。”他点头,“团团,听着就暖。”

  小灵想了想:“那大名呢?”

  “留着慢慢想。”梁云峰说,“不急。等他出生那天,看他第一眼,再定。”

  “要是他长得像你呢?”小焰问。

  “像我就教他使刀。”他说,“但先练三年毛笔字。”

  “要是像我呢?”小焰又问。

  “像你就教她弹琴。”他答,“但先背半年《千字文》。”

  “要是像小灵呢?”她再问。

  “像小灵……”他顿了顿,“那就让她自己选。琴棋书画,种菜养鸡,开铺子,当先生,都行。”

  小灵笑:“你倒大方。”

  “不是大方。”他说,“是信她。”

  小焰忽然问:“峰哥,你说……咱们三个,谁最像孩子?”

  梁云峰没答,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你。”她笑,“你刻木头时,眼神跟阿禾看糖人一样。”

  “我?”他挑眉。

  “对啊。”她点头,“你偷偷学《育儿经》,买奶瓶比买刀还仔细,连布偶线头都要剪三遍。这不是孩子气是啥?”

  小灵附和:“我也觉得。你上次为了一块布是不是纯棉,蹲在布庄门口摸了半炷香。”

  梁云峰不反驳,只说:“那说明我还没老。”

  “没老才好。”小焰翻回来躺着,“老了就不会为孩子的事较真了。”

  “较真不是坏事。”小灵说,“心热着,人才活着。”

  梁云峰看着帐顶:“以前打仗,我盼着赢。现在不盼赢了,就盼每天醒来看见你们都在。”

  小焰伸手,把他一缕头发拨开:“那你可得好好睡。明早还得刻风车。”

  “刻。”他应,“风车要转得稳,声音要轻,不能吓着他。”

  小灵轻声说:“其实我昨晚梦见他了。”

  “啥样?”小焰忙问。

  “没看清脸。”小灵说,“就看见他在光里跑,跑得特别快,手里攥着一朵蒲公英,一吹,种子全飞起来了。”

  “那他以后肯定爱自由。”小焰说。

  “不一定。”梁云峰说,“蒲公英落地生根,才是本事。”

  小焰点头:“也是。飞得再高,也得回家。”

  小灵笑了:“那咱们就守着家,等他回来。”

  梁云峰伸手,把两人往中间拢了拢:“好。守着。”

  屋外风停了。

  油灯彻底熄了。

  黑暗里,三人的呼吸慢慢同步。

  小焰最后说了一句:“团团,快点来。”

  梁云峰握紧她的手。

  小灵翻个身,面朝他们。

  三人都没再说话。

  床板发出轻微吱呀声。

  小焰的手指,在梁云峰掌心轻轻画了个圈。三人回到屋里,灯芯剪短了,光晕变柔。

  小焰先去打了盆温水,拧干帕子,递给小灵擦脸。小灵接过去,轻轻敷在额头,呼出一口气:“今天走了不少路。”

  梁云峰把外衣挂好,蹲下身倒了杯凉茶,一口喝尽。他没说话,只是把杯子放回桌上,动作很轻。

  小灵躺上床,拉过被子盖到胸口。小焰吹熄了油灯,只留窗边一盏小夜灯,豆大的火苗晃了晃,稳住了。

  梁云峰也上了床,靠墙坐着,背挺直。小灵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小焰侧身躺着,手搭在小灵腰上,指尖轻轻动了动。

  屋外虫鸣一阵一阵,风从窗缝钻进来,掀了掀床头那本摊开的《育儿经》。

  小灵伸手把书合上,放在枕边。她把手放在肚子上,慢慢摩挲:“峰哥,你说……孩子以后会记得我们吗?”

  梁云峰说:“记得。”

  “怎么记得?”小焰问。

  “听声音。”梁云峰说,“你说话的声音,小灵念书的声音,我刻木头的声音。还有炉火噼啪声,雨打屋檐声,鸡叫三遍声。这些都会进他耳朵里,变成他心里的底子。”

  小灵笑了:“你连这个都想到了。”

  “不是想。”他说,“是知道。”

  小焰翻了个身,面朝小灵:“我也想好了。等他会坐了,我就抱着他在院子里晒太阳。等他会爬了,我就铺块软布在地上,让他自己玩。等他能站了,我就扶着他,一步,两步,再放手。”

  “摔了怎么办?”小灵问。

  “摔了就扶起来。”梁云峰说,“不扶,他学不会走路。扶太多,他不敢迈腿。”

  小焰点头:“对。我娘以前就说,孩子不是养在笼子里的鸟,是长在地上的树,得见风见雨。”

  小灵把手覆在小焰手上:“那咱们就一起守着这棵树长大。”

  梁云峰伸手,把两人手一起盖住:“守着。”

  小焰忽然说:“我想教他认字。”

  小灵说:“我来教算数。”

  梁云峰顿了顿:“我教他用刀。”

  小焰立刻抬头:“啥?”

  “削铅笔。”他说,“削得尖,写字才有力气。”

  小灵笑出声:“你还真打算教他削铅笔啊?”

  “当然。”梁云峰说,“铅笔削不好,字就歪。字歪了,心容易散。心散了,人就飘。”

  小焰眨眨眼:“这话听着不像你说的。”

  “像谁说的?”他问。

  “像私塾先生。”她笑,“你以前不是最烦读书人吗?”

  “烦的是装模作样的。”他说,“不是读书本身。”

  小灵轻声说:“我记得你第一次给我读信,手抖得厉害,一个字念三遍。”

  “那是怕念错。”梁云峰说,“信是你写的,我不能糟蹋。”

  小焰凑近一点:“那以后孩子写的第一封信,你念吗?”

  “念。”他说,“念十遍。一遍不错。”

  小灵摸着肚子,声音放得更轻:“我希望他长大后,不怕黑,不怕雷,不怕一个人走夜路。”

  小焰接口:“也不怕哭,不怕问问题,不怕说‘我不懂’。”

  梁云峰看着她们:“那就别让他觉得,哭是丢人的事,问问题是麻烦人的事,说不懂是没用的事。”

  “对。”小灵说,“我们要做的,不是把他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而是让他知道,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家都接得住。”

  小焰点点头:“只要他愿意回来,门永远开着。”

  梁云峰伸手,把被角往上拉了拉,盖住小灵肩膀:“那就一直开着。”

  屋里安静了几秒。

  小焰忽然说:“我昨天梦见他了。”

  “什么样?”小灵问。

  “没看清脸。”她说,“但他在笑。咯咯咯地笑,像刚学会发声的小雀儿。”

  小灵伸手碰了碰她眼角:“你哭了。”

  “嗯。”小焰没擦,“梦里哭的,醒的时候还在流。”

  梁云峰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手心。

  小灵闭上眼:“我梦见他在院子里跑,追一只蝴蝶。我喊他慢点,他回头冲我笑,牙齿还没长齐。”

  “那我梦见他在灶台边偷吃糖。”梁云峰说,“我举着锅铲追,他绕着桌子跑,嘴里含着糖,说话都糊。”

  小焰噗嗤笑出来:“你还能追得上?”

  “追不上。”他说,“我故意放慢的。”

  小灵睁开眼:“你骗人。”

  “没骗。”他看着屋顶,“我怕他跑太快,摔了。也怕他跑太慢,跟不上风。”

  小焰撑起身子,把枕头垫高一点:“你们说,他第一句话会喊什么?”

  小灵说:“娘。”

  小焰说:“妈。”

  梁云峰说:“爹。”

  三人同时笑出声。

  小焰躺回去,拉过被子盖住下巴:“我不管他先喊谁。只要他喊,我就答应。”

  “我也是。”小灵说。

  梁云峰点头:“我也是。”

  话音落下,屋里又静了。

  夜灯火苗跳了一下。

  梁云峰忽然开口:“小焰。”

  “嗯?”

  “你怕吗?”

  她停顿两秒:“怕。”

  “怕什么?”

  “怕自己不够好。”她说,“怕教不好他,护不住他,陪不了他太久。”

  小灵握住她另一只手:“我也是。”

  梁云峰把两人手都包在掌心里:“那咱们就一起学。”

  “学什么?”

  “学当爹,当娘,当家人。”他说,“没人天生就会。都是边做边学,边错边改。”

  小灵说:“错了也不怕。改了就行。”

  小焰轻声说:“只要咱们三个都在,错也能变成对。”

  梁云峰点头:“对。”

  这时,系统声音响起:

  【梁云峰,神奇力量虽能助你,但有些事还需顺其自然。】

  三人没动。

  小焰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说:“它又来了。”

  小灵拍拍她后背:“它不是来捣乱的。”

  “那是来干嘛的?”小焰问。

  “提醒。”梁云峰说,“提醒我们别忘了,最厉害的本事,不是翻山倒海,是日日守候。”

  小灵接话:“最硬的铠甲,不是铜皮铁骨,是有人等你回家。”

  小焰抬起头:“最暖的火,不是烧得最旺的,是烧得最久的。”

  梁云峰笑了:“你这话说得比我还像样。”

  “我抄的。”她眨眨眼,“抄你昨天刻木头时自言自语的。”

  “我啥时候说了?”

  “你说‘慢一点,稳一点,日子才扎得下根’。”

  梁云峰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我说过。”

  小灵轻声说:“那就照着做。”

  小焰伸出手,一根一根掰开梁云峰的手指:“你手心出汗了。”

  “热的。”他说。

  “撒谎。”她笑,“你紧张。”

  “我没紧张。”他反手扣住她手指,“我是踏实。”

  小灵把脚搭在他小腿上:“踏实就好。”

  小焰把头靠在他肩上:“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说。”

  “别总把事扛自己身上。”她说,“有我们。”

  “我知道。”他说,“我一直都知道。”

  小灵忽然说:“明天我想煮银耳羹。”

  “加莲子?”小焰问。

  “加枸杞。”小灵说,“补血安神。”

  梁云峰说:“我劈柴。”

  “你歇着。”小焰说,“明早我劈。”

  “你劈不动。”他说。

  “我试试。”她坚持。

  “行。”他松口,“劈不动就喊我。”

  “喊一声你就来?”

  “喊半声我就到。”

  小焰笑出声:“你这嘴,越来越甜了。”

  “没甜。”他说,“是实话。”

  小灵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小焰也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

  梁云峰把灯吹灭。

  黑暗里,三人呼吸渐渐同步。

  小焰小声说:“峰哥。”

  “嗯。”

  “你小时候,有人这样陪你睡觉吗?”

  他沉默几秒:“没有。”

  “那现在呢?”

  “有。”他声音低下去,“现在有了。”

  小灵伸手,摸到梁云峰的手腕,轻轻按了按脉搏:“跳得稳。”

  “嗯。”他应。

  小焰把手覆在小灵肚子上:“动了吗?”

  “还没。”小灵说,“快了。”

  “我等。”小焰说,“等他踢我。”

  梁云峰把被子往上提了提:“我守着。”

  窗外月光移了一寸,照在床头那只木雕小孩脸上。

  它还是笑着,眼睛亮亮的,一动不动。

  小焰忽然说:“你们说,他会不会也梦见我们?”

  梁云峰没答。

  小灵也没答。

  只有夜灯余光,在三人交叠的手背上,轻轻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