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狼群-《重生后相公变病娇绿茶了》

  沙梁城内,气氛压抑。

  慕青出事的消息虽然被极力掩盖,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先是鬼戈壁方向连续三批精锐有去无回,然后是慕青亲自率军驰援,最后回来的却只有残兵和更令人窒息的沉默。

  军中各处,窃窃私语如同地下的暗流,悄然弥漫。

  “听说了吗?慕将军她……在鬼戈壁遭遇了埋伏……”

  “不可能!慕将军怎么会……”

  “是真的,王老五他们队跟着顾丞相去的,回来说溶洞里全是血,找到了将军的盔甲,人却……”

  “那罗斯蛮子和天杀的内奸!要是慕将军有个三长两短……”

  “嘘!小声点!句大人下令严禁议论……”

  不良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沉默中滋生、冒头。

  慕青,这个名字在北疆、在沙梁,早已不仅仅是一个统帅,更是一种信念,一面旗帜。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混杂着恐慌、愤怒、无助的躁动在军营底层蔓延。

  一些军官开始变得焦躁,训练时呵斥士兵的声音格外暴戾;

  老兵们聚在一起沉默地擦拭兵器,眼神却时不时带着疑虑飘向主帅营帐的方向;

  甚至有人开始私下抱怨顾兰倾的“按兵不动”,认为应该立刻发兵,踏平鬼戈壁,为将军报仇。

  句印州和王贵林强撑着伤体,竭力安抚部下,但他们自己心中也如同压着巨石。

  顾兰倾这几天处理军务的效率高得吓人,手段也愈发酷烈。

  前两天有几个试图散布恐慌言论的士兵,直接被军法处置,枭首示众。

  而此时,顾兰倾坐在原本属于慕青的指挥所里,面前摊着简陋的舆图,烛火将他苍白的脸映得半明半暗。

  他处理军务,下达指令,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句印州、王贵林等将领前来汇报军情、请示方略,他都应对得条理分明。

  但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感到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寒意。

  他周身散发的气场不再是往日那种清冷的疏离,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压抑着疯狂风暴的死寂。

  那双眼眸,此刻像是两口枯井,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慕将军”三个字。

  他只是下令,不惜一切代价,继续搜寻,活要见人,死要……

  不,没有死的选项。

  他派出了所有能调动的斥候和搜索小队,以鬼戈壁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尤其是暗河可能流向的区域。

  自己则几乎不眠不休,反复研究那片区域。

  “大人,您已经两天没合眼了,歇息一下吧……”

  有士兵壮着胆子劝道。

  顾兰倾头也没抬,指尖在舆图上一处标记上重重一点,声音冷硬:“这里,派人去查。”

  与此同时,慕青与西蒙尼两人继续在戈壁中跋涉。

  期间,他们险些与一支小股罗斯骑兵遭遇,幸亏慕青警觉,提前躲藏在风蚀岩群中才得以避开。

  冬日的夜晚总来得很早,刚到傍晚,天黑如墨。

  烛火在顾兰倾眼前晃动,将他眼底的血丝映照得愈发清晰。

  他已经枯坐了近两个时辰。

  “报——!”

  一声急促的传报打破了指挥所内死水般的沉寂。

  “大人!暗河下游搜寻小队回报!在距离鬼戈壁约三十多公里外的一处河滩,发现有人上岸的清晰痕迹!”

  顾兰倾猛地抬起头。

  斥候继续说道:“我等循迹追踪,在一处背风的土坡后,发现了被仔细掩埋过的火堆灰烬,灰烬尚有余温。”

  “有几个朝向西南方向的脚印,虽然被风沙破坏大半,但步幅和着力点……依稀能辨出是两人。”

  “备马!”顾兰倾毫不犹豫地下令,“点五十轻骑,即刻出发!”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沙梁城的侧门在夜色中悄然开启。

  顾兰倾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五十名精挑细选、剽悍沉默的骑兵。

  人人配双马,除了必要的兵刃弓矢和少量清水干粮,未带任何辎重。

  话音未落,他已一夹马腹,战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入沉沉的夜幕之中。五十骑紧随其后,马蹄声起初沉闷,随即汇成一片急促的雷鸣,踏碎了荒原亘古的寂静,卷起一层翻滚的烟尘,直指西南。

  夜色如墨,戈壁滩上寒风呼啸,卷起细沙,打在脸上如冰冷的针尖。

  天幕上,一弯冷月悬在稀疏的星子之间。

  慕青和西蒙尼的处境确实不容乐观。

  白日里那只沙兔提供的热量和体力,在寒冷的夜晚长途跋涉中消耗得极快。

  慕青肩头的伤口开始隐隐发热,一阵阵钝痛伴随着跋涉的步伐不断传来,让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知道,这不是好兆头,可能是伤口在恶劣环境下有了发炎的迹象。每一次呼吸,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都带着刀割般的痛感。

  西蒙尼的状况稍好,但连续的精神紧绷和体力消耗也让他脸色苍白。

  他紧跟在慕青身侧,偶尔因踩到不平处微微一晃。

  “不能停。”慕

  青的声音因为干渴和虚弱而有些低哑。

  “夜里温度太低,停下就可能再也起不来了。我们必须趁着还有点力气,尽量靠近沙梁城方向。”

  她抬头望向星空,依靠微弱的星斗和多年征战养成的方向感艰难地校正着方位。

  戈壁之中,看似平坦,实则极易迷失,尤其是在没有明显参照物的夜晚。

  冰冷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四周只有风声呜咽,如同旷野的哀歌。

  然而,大自然的危险往往比敌人更加悄无声息。

  就在他们艰难地穿过一片布满黑色砾石的干涸河床时,慕青猛地停下了脚步,耳朵微微一动,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怎么了?”西蒙尼警觉地压低声音。

  “别动……”慕青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融入了风声,“听。”

  西蒙尼屏住呼吸,凝神细听。除了风声,似乎还有一种……

  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着沙砾。

  紧接着,几声低沉而压抑的呜咽,从四面八方隐隐传来。

  这声音……

  西蒙尼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他在罗斯的雪原和荒野中长大,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是狼。